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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前,青冥峽中的懸崖峭壁上有一朵白花莫名的盛放了起來。

唐啟年看到了白花盛放的全過程,看清了那白花一共有十六層花瓣,于是想起了那擁有五人的家。

那個家叫做皇宮,除了一家五口之外自然還有無數個下人,但兒時每當夜深人靜唐啟年都有些害怕,因為他獨住的宮殿太空曠,太清冷。下人即便再多似乎都不會給殿宇之中帶來一絲暖和。

所以,他總是習慣讓下人在宮殿之中點燃很多火盆,即便很多地方的空無一人火盆毫無作用。

後來唐啟年漸漸習慣了這種冷清,只是那種冷清感讓他記憶猶新。

現在他便有這種感覺,因為他知道他自己快要死了,青衣老道很難擋住邵東華,陳魚翔更不可能擋住邵東華。

此時盛唐之中能擋住他的人都在其他地方,連大太監小福子都變為了一地冰碴,青州還有什麼能阻擋他殺掉自己?

唐啟年並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冷冷清清的死亡,他寧願在戰場上披上重甲,在沖鋒中死去,那算光榮,現在死了算什麼?

壯志未酬身先損,看起來悲壯的有些味道,但唐啟年卻不想這麼死,他喜歡轟轟烈烈,就像他獨居殿宇中的火盆中總是 里啪啦的燃燒作響。

所以他決定即便最後還是要死,但總要給邵東華留下點什麼。

此時,化作一柄青色長劍的青衣老道在邵東華手中嗡嗡作響。

撐開如同乞丐的破舊袍子,邵東華精壯的上半身筋肉突出隆起,稜角分明,如同黑鐵一般看似堅不可摧。其上疤痕密布,恐怖的竟然一張孩童才會胡亂做出的畫卷。

他粗壯的手臂上一條青筋畢現,如蛇如龍。他那只大手握住的青色長劍在極短的時間內震顫了千萬次,饒是他身軀如同鋼筋鐵骨手心也是皮肉翻卷。

只是他的皮肉翻卷不同常人,手心中的傷口就像是堅硬的金屬被利器隔開。沒有血液流出,沒有皮肉被割破的柔軟,只是硬生生的翹起,強悍的讓人發指。

陳魚翔深吸了一口氣,命玄巔峰境界修為盡數爆發,常常放在膝蓋上溫養的飛劍,化作了一道流光。

流光飛轉既逝。在空氣抹出了一道鋒利的白線,再現時,出現在了青色長劍的尾端,發出了清脆的一聲‘叮!’。

嗡鳴的青色長劍終于有了些許動力,在進一步將邵東華的手掌切的翻卷,徑直的來到了邵東華的胸口。

可此時刀疤密布之下鼓起的胸口出現了一道黑色光芒。一種極為奇怪的圖案若隱若現。

邵東華放開了手掌,任由青色長劍點了圖案之上,蕩漾出了一圈漣漪,而那圖案被這一刺後越發清晰。

青色長劍如同蜻蜓點水,一點即放,一個盤旋便退了陳魚翔身旁,幻化為青衣老道的真身。

陳魚翔沒有理會咳血的青衣老道。看著那圖案不可思議的道︰「大荒?」

唐啟年瞬間明白了那圖案正是大荒的圖騰,心中盛怒,臉色漲紅的抽出了腰間長劍。

邵東華只是微微一笑,沒有給出任何明確答案,魔神一般的軀體一步踏出,隔空一拳轟鳴的打在在了半空。

極為難听卻尖銳的聲響迅速傳來,邵東華碩大的拳頭前天地氣流從無形化為有形,變得絲絲絮絮。

而站在不遠處的陳魚翔與青衣老道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覺得氣血上涌,七穴一暖,便飛了出去,他們甚至沒有察覺到胸口處已經塌陷,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拳印,神智已然開始模糊不清。

打出這一拳的邵東華那張宛若磐石的臉頰上終于出現了倦意,身體忽然縮回原來大小。平靜的看向了一臉戰意的唐啟年。

唐啟年輕聲道︰「當年你沒少殺大荒的人,如今卻要依附大荒,難道你不覺得可笑?」

邵東華嘴角上揚道︰「我這種人需要依附別人?」

唐啟年沉默,卻想不通問題的關鍵所在。

邵東華拖著仿佛被刮了三百刀的袍子。開始向前踏步。

唐啟年持劍而立,但在邵東華面前卻感覺自己手中的不是劍,而只是玩具。

陳魚翔與青衣老道都是劍道高手,如今生死不知,邵東華的威勢已攀到頂峰,唐啟年的劍在他面前顯得毫無力量。

但當邵東華來到唐啟年面前時,唐啟年還是用體內對于邵東華來說可憐到極致的元氣催發了那柄華美長劍,直刺而去。

邵東華只抬起了一根手指,在劍尖兒到來之際輕輕一撥。

一股巨大的力量透過華美長劍傳入了唐啟年的體內,唐啟年的身軀隨之飛起,如同離玄之箭一般撞在了數十丈外的峭壁之上。

「轟。」的一聲巨響,山石紛飛,血花四濺,唐啟年竟直接嵌入了石壁之中。

邵東華來到了石壁不遠處,看著因為撞擊滾落在地面仍未停止的石子問道︰「老唐是個硬漢,唐胤龍早年也在軍中吃了不少苦,我本以為你們這一代的唐氏是一群廢物,但後來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為覺得頗為欣賞。」

石壁上傳來了一聲輕響,唐啟年拔出了自己的身體嘴角血漿掛在半空,跌倒在地,又踉蹌起身。

他听著邵東華的話語,問道︰「為何不速速殺了我?」

「敲斷你全身每一根骨頭,我會帶你回家看看,然後再留你全尸!」

唐啟年用長劍支撐住身體,步伐盡量穩定的向邵東華走去,沒等他揮劍,邵東華的兩只大手便抓住了他的肩膀。

唐啟年雙眸驟亮,深吸了一口氣。

邵東華微微用力,一連串的骨骼爆響響徹耳畔。

然而卻沒有如約而至的痛呼。

邵東華看著近在咫尺唐啟年的臉頰,發現他的五官已經扭曲到了極致,然而骨骼寸寸斷裂的痛苦根本是人類無法承受的痛苦。他怎麼能忍受得住?

唐啟年很快給了邵東華答案,他張開了血盆打口,狠狠的突出了一口血箭。

如此短暫的距離下,血箭本可以噴到任何一個敵人的臉上,然而他是邵東華,只是一個眼神,血箭只能不甘落地。

邵東華怒斥道︰「幼稚!」卻發現唐啟年已經泛起了白眼暈厥了過去,不由得又輕聲道了句︰「也好,我帶你回家!」

話畢,他在本就殘破的袍子中扯下了布條,將若軟無骨的唐啟年栓在了自己的虎背上,一步步向盛京的方向走去。

…………

盛京城還像往日那般熱鬧,街道之中車水馬龍,酒館旁商販叫賣的喊聲絡繹不絕。

唐淼淼今天早早的便起了床,精心的梳妝打扮後,卻穿上了民間的服飾,這是皇後娘娘文晴嵐給她每個月一天可出走出皇宮玩耍的好日子。

唐淼淼的大哥唐啟明早就等在了馬車之中,唐淼淼上車後,一向嚴肅唐啟年溺愛的模了模唐淼淼的腦袋,道︰「你想去吃什麼?」

「桂花糕,文尚街街口那家最好吃。」

唐啟明道︰「好。」便催促著車夫快些去。

顛簸之中,唐淼淼上下搖擺著腳丫,卻看自己的大哥拿出了一本《史記》看了起來。

唐淼淼自幼博學多才,看過不少史記,雙腳不知為何停止了搖擺,問道︰「大哥,我想二哥了。」

唐啟明聞言放下了書,道︰「你二哥在青州不知活得多瀟灑,前些時日還寄給了我一封信,沒說別的,都是他的練兵心得,也不知長沒長心!」

唐淼淼撅起了小嘴,胡思亂想卻心直口快的問道︰「大哥,你和二哥以後不會像《史記》中的那些皇子爭權奪位吧。」

唐啟明‘噗嗤’笑了出來,道︰「你看父皇三宮六院了嗎?」

唐淼淼驕傲的揚起潔白脖頸道︰「那些皇帝怎麼能與父皇相提並論!」

唐啟明笑著點了點頭道︰「所以啊,我們兄弟,又豈能與那些所謂皇子兄弟相提並論。」

唐淼淼聞言琢磨了一會道︰「可是那是張龍椅啊,坐上去就成為了天底下最有權力的男人,難道大哥你一點都不想?」

唐淼淼不知她這個問題問的有些犀利,唐啟明也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道︰「無論將來是我還是二弟坐,我覺得都理所應當,二弟看似儒雅實則是個熱血少年,我少了這份熱血卻多了他沒有的冷靜,將來這盛唐無論是誰主導,當了王爺的皇子自然要全力輔佐。」

唐淼淼聞言撓了撓頭道︰「《史書》中反目成仇的親兄弟也不少見,大哥,你答應我,咱老唐家萬萬不能如此,等二哥回來,我也和她說去。」

唐啟明笑顏難掩的道︰「好好好,小妹你最厲害了,不如我與二弟誰也不當這皇帝,你來做歷史中的第一位女皇,豈不是快哉?」

唐淼淼翻翻了靈動的眸子,不屑道︰「女皇有什麼好玩的,我只當大哥和二哥的小妹,一輩子受著寵愛,才不去操那份心。」

「小妹你最聰明了。」唐啟明溺愛的捏了捏唐淼淼的臉蛋,兄妹倆在顛簸的車廂中大鬧了起來,歡聲笑語之聲撒滿了皇宮中的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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