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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人’是一群刀尖上舌忝血的亡命之徒。

他們從不懼怕戰斗,但卻秉持著能不戰斗就不戰斗的原則。

田德東是典型好心人,他深知能用嘴解決的事情一定不要用刀,所以在遭遇敵人突襲後,他喊了一聲︰「大哥,你們哪兒的?」

這句話在驚鳥飛舞,萬獸齊鳴,邊軍兒持刀而來的場面下略顯搞笑。

但田德東知道,如果對方願意不仰起手中的長刀,他一定可以說服對方用身外物換取自身的安全。

可顯而易見的是,這一次沒有任何談判的余地。

八名守護在馬車身旁的已然人仰馬翻,追風營雖然只是六人,但實力明顯超出了一籌。

張小刀沒有出手,他手持白玉弓瞄準了田德東。

在他的視線之中,不知何時吹來的樹葉與鮮血同時飛揚,在這林間小道之中顯得格外淒美絕倫。

田東德身邊的猴子早已抽出了腰間的長刀體內凝結元氣,一刀劈出,將馬車一分為二,將那些珍貴的貨物盡數摧毀。

但田東德仍舊沒有動。

不動的原因極其簡單,因為他看到了不遠處持弓而立的張小刀。

這種感覺就像被毒蛇盯上,讓他知道一旦自己有任何異動,都會迎接摧毀生命的重擊。

而事實證明,他的選擇非常明智。

八人的護衛在一個正面交鋒後悉數倒地,沒有任何還手余地,有的只是小道上無數凌亂小石塊中的血液流淌。

猴子在劈出一刀後悍勇的殺入戰團,可他的兄弟卻並未出手。

所以,在三道刀氣匹練之下,他被切成三段,三段肢體墜地砸出了一圈兒塵埃。

田東德半跪在了下來,肥胖的臉頰上滿是汗珠,身體不斷的顫抖,一雙狹小的眼眸滿是畏懼神色。

做完這一切的邊軍兒並沒有打掃戰場的習慣,因為他們知道這里的尸首會在一夜後填充在野獸的肚子之中。

模了模山羊胡子,任家會來到了胖子的面前,居高臨下的道︰「你叫什麼?」

「田德東。」

任家會轉過了身子,陳翔踢了踢散落一地的貨物道︰「絲綢!」

田德東用顫抖的聲音道︰「我從來不運武器的,我只給大荒的貴族們運送生活物資。」

「換銀子?」任家會問道。

「是,大荒的礦脈不值錢,他們更喜歡牛羊。」

「先捆起來。」任家會轉過了頭道︰「哥幾個,回家嘍!」

每一個人的臉頰浮現出了笑容,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更為陽光燦爛,絲毫不像剛剛嗜血的邊軍兒。

…………

…………

田東德被五花大綁,勒的極緊。

他身上的肥肉被極緊的繩子勒成了一塊一塊,凹凸油脂的身材一覽無余。

他的臉上滿是冷汗,但身體已經不再顫抖,腦海中飛速的旋轉著如何逃生的方法。

于是,他看了一眼繩索捆綁的另一端,看著沒有尾巴的大青牛似乎想到了一個辦法。

可這時,張小刀卻道︰「老牛過來啊。」

老青牛害怕,自然挪動了幾步,希望遠離張小刀,可這卻造成了田德東的肥臉蹭地磨破了皮。

老青牛渾然不覺邦在自己腿上的麻繩,看著張小刀壞笑的站了起來,一溜煙的向反方向逃竄。

于是,田德東可就倒了血霉了,被老青牛拖著蹭著地面一路急馳,要是這雜草中有個尖銳物,致死顯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幸好的是,草地中沒有突兀的石頭,不至于讓他有什麼生命危險。

但卻有野獸遺留下來的糞便,蹭的滿臉都是。

看到這一幕的邊軍兒笑出了聲,張小刀有些無奈的道︰「今天不吃牛肉,你不愛吃草嗎,我是想告訴你,下坡那片的草看起來很肥沃啊。」

老青牛順著張小刀的手指看到了下方的野草葉子極大,根睫看起來水分就很充足,于是他便拖著田德東下了緩坡。

眾人更是笑的前仰後合,張小刀無聊的道︰「這個方法好,老牛遛彎了,胖子折騰這一趟怕是啥想法也折騰碎了。」

「哈哈。」孫得勝又笑了出來,顯然想起了剛剛田東德仰起脖頸後那糞便與鮮血混合的骯髒臉蛋。

老牛遛彎後田德東已經沒有了人樣,他被擱在了老青牛的背上,老青牛顯然嫌棄這胖子,時不時就將他仍在地上,著實折騰碎了胖子。

眾人暫歇後,開始趕路,于夜深時選了依山傍水的地兒安營扎寨,將田德東綁在了一顆並不粗壯的大樹上。

枝繁葉茂樹下,田德東看著遠方璀璨夜空哀嘆了一口氣,他此時全身骨架仿佛杯拆碎,沒了半絲的力氣,明白這一次恐怕自己有死無活。

很快,瀕臨死亡恐懼感開始蔓延全身,田德東開始瘋狂的思索能保住命的東西,忽然想起了在這個與今天夜色差不多的天色下他與邊軍兒們喝的一頓酒。

張小刀端了一碗清水到了他面前,本想著倒在他臉上將那些污穢物擦掉,這一放嘴邊,田德東也不管干淨埋汰咕咚咕咚的開口喝了起來。

待田德東喝完之後,他粗重的開始喘氣。

張小刀沒有理會,起身欲走,卻听田東德道︰「我知道一個有關邊軍兒的秘密。」

張小刀倒是沒覺得好奇,隨口問道︰「什麼秘密?」

「靈隱縣的隱情!」田德東睜開了腫脹的雙眼,看到張小刀的神色忽然凝重,似乎意識到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

張小刀本不想露出任何可以傳達信息的表情,但凝重卻是不由自主的出現在了臉頰上。

靈隱縣的那一戰一直是張小刀心中的禁地,他相信盛唐的朝廷最後給了靈隱縣死去的百姓一個完美的交代。但從得知叫做梁玄的人之後,他便自己咀嚼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張小刀蹲了下來,凝視著田德東道︰「消息來源。」

「浮魚關校尉陸展。」

張小刀仰起了頭,看著田德東的臉道︰「具體?」

田德東搖頭道︰「叫你們頭頭來。」

張小刀冷笑了一聲道︰「首先,你要明白你的處境。」

「橫豎我都會死,我為什麼不拼一下?」田德東皺起了並不濃密的眉頭,態度堅決。

張小刀抬起了,看了看遠處的任家會,站起了身子,居高臨下道︰「好。」

田德東深吸了一口氣,希望這真的是救命稻草。

張小刀來到了正在削著木箭的任家會身旁蹲了下來。

任家會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木屑仍在飛揚,開口道︰「怎麼了?」

「那胖子說他知道靈隱縣的事情。」

任家會笑道︰「听他胡說。」

張小刀仰起臉,在星光的照耀下極其鄭重的道︰「你知道我家在靈隱縣。」

任家會停下了手中動作,看向了張小刀。

「所以,無論他的話是真是假,我都想听。」

任家會站了起來,簡略道︰「走,听听他說什麼。」

待兩人來到樹下,田德東立刻開口道︰「我需要朝廷的書面保證。」

任家會不屑的笑了笑,蹲了下來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田德東臉色一僵。

張小刀鄭重道︰「我們的確有義務押送投降的犯人,當然我們也可以說那犯人死在了戰斗之中。」

任家會看了一眼張小刀,續道︰「沒有人會在乎你的死活,尤其是邊軍。」

張小刀抿了抿嘴唇道︰「我知道你現在已經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為了活命胡亂的抓住可以有機會成為救命稻草的一切。」

田德東咧起骯髒的嘴角道︰「那你們為什麼這麼有興趣,你們可以完全不理我。」

話音未落,張小刀凝視田德東的雙眼,一字一頓道︰「因為我是靈隱縣人。」

「因為我曾參加過那場與荒人的戰斗,我曾看著我的父親死在那里,看著一張張我熟悉了臉孔倒在了血泊之中。」

田德東明白了張小刀神色凝重的由來,看著張小刀逐漸逼近的臉孔,看著他猙獰的神色,心中開始慌亂。

任家會模了模山羊胡子,看向了胸口起伏不停深呼吸的張小刀。

張小刀這時用盡量平穩的語氣道︰「如果你告訴了我你知道的東西,無論真假,我可以保證你在路途中頓頓有肉吃,度過這最後的時光。」

「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是你的救命稻草,可以救你的性命,我會做出一些你想象不到的事情。」

「殺死我?」田德東冷哼道

「不。」張小刀坐了下來,星光照亮了半個臉頰卻也將另外半個臉頰顯得極其陰暗,他道︰「我爹在靈隱縣是做屠夫的,他的剔骨刀遠近聞名,但我不會那麼對你,因為你會失血過多而死。」

「不過我做為了練習這套刀法,從小就練刀功,而練刀功自然要從切土豆開始,我最擅長這個。」

田德東一時間沒明白張小刀的意思。

張小刀平靜卻堅定的道︰「我會把你的手臂當作土豆,盡量切的薄一些,切開你的骨骼,血管,經脈,將連帶著你的肉和筋切成一片片。」

「你在嚇唬我?」

「不,我不是在嚇你,我會給你一條手臂的時間,當你沒有了這條手臂後,想必就離邊關不遠了,然後砍斷你的雙腿,仍在荒野中,你將瞪大你的雙眼,看著野獸張開血盆大口,你會感受到野獸的牙齒有多麼鋒利,你會感受到被活生生吃掉的痛苦。」

田德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這冰冷的話語伴隨著平靜的神色來得更加滲人,這讓他明白眼前的年輕邊軍真的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看了一眼任家會,發現任家會的神色更為寒冷,明白邊軍兒殺好心人真的不會有任何負擔。

張小刀冷笑著站了起來道︰「你沒有考慮的時間。」說著躊躇了腰間的殺豬刀道︰「不要等我切斷你十根手指,你才開口。」

「我說。」田德東急促的回答後淬道︰「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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