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翼事先沒想到高以純竟然對這件事這麼熱心,不但親自動手配藥,還跑到城外,在胡君榮的指點,動手給災民正骨接骨,梳筋過血,晚上把穆雲翼伺候好了,就抱著書房里的那些醫書躺在炕上看,比學四書五經還要熱心。
穆雲翼不滿了︰「還有兩個多月就要入場了,你要學醫什麼時候不能學?還是趕緊把心收回來跟我做做八股文吧!」
高以純挪過來,抱著他的肩膀說︰「元寶,你說依我現在的水平,就是再怎麼努力,可能在兩個月之內,就達到考中秀才的程度麼?」
穆雲翼有些氣沮︰「那你也不能這麼破罐子破摔啊!」
高以純道︰「我沒有破罐子破摔,來,別生氣,听我解釋給你听,先躺下,我給你按摩按摩。」他讓穆雲翼躺在熱乎乎的褥子上,然後騎坐在穆雲翼的腿上,按摩他背上的穴位,「那天你跟範舉人說的話,我都听到了,秀才可不是那麼好考的,範舉人五十四歲才考中秀才呢。」
穆雲翼道︰「那還有十幾歲就考中的呢!」
「十幾歲考中的,人家哪個不是詩書傳家,用你的話說,那叫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四書五經,八歲精通詩詞歌賦!我從你教我認字開始,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一年功夫,就能考中秀才了?那這秀才也太不值錢了,不說別的,單是我那□□爬字,就肯定不合格的。」
高以純雖然學得認真,但才寫了不到一年的字,比之後世二三年級的小學生差不多,卻是入不得場的,不過穆雲翼還是不服氣︰「那我不也才學了一年,照你這麼說,我也別去考了。」
「你不一樣,你就是那種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的人,你們家原來肯定是極富貴的,過去肯定學過,不過是失了魂,忘記了,但底子還在,只要把書本一翻,就能在想起來,我們哪有你那個水平?範舉人不是說了麼,能入場的也就你和小益,再加上姜瑜,其他人都入不得的。」
「那明年入不得,大後年也入不得?你要知道,這個東西一松勁,再想趕上來,就難了。」
「你就放心吧。」高以純給他按摩由頸至腿的四條經絡上的穴位,這會用手扳過他的半邊屁|股,用拇指摳按右臀外側的環跳穴,又酸又麻,使得穆雲翼半邊身子都軟了,「過完年我十五歲,再過一年就是十六歲了,就成丁了,到時候若是分派徭役,我就得去,這幾年到處災荒,我想著要是徭役的話,十有□□跟賑災有關,我若學會醫術,到時候說不定就可以不用做那樣生命懸之一線的苦力了。」
穆雲翼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樣的打算,心里頭危機感又上來了︰明年必須考中秀才,否則以純哥就有被征去服徭役的危險!他嘆了口氣︰「我沒想到你想的這麼遠,倒是我思慮不周到了。」
「那也是為了我好啊。」高以純搬起穆雲翼的白女敕女敕的腳丫,把手搓熱,輕輕按壓腳底下的涌泉穴,這下令穆雲翼更佳的軟了,連說話都不願張嘴了,「你為這個家操勞太多,元寶你才十一歲,過完年才十二,不該這樣為材米油鹽精打細算的,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才對,好元寶,以後你只到茶館里說書,和書做學問,就吃喝玩樂就好,你沒見人家的小少爺,除了書之外,都是遛馬喝酒,尋歡作樂,便是我大哥、二哥那樣的,還總呼朋喚友結個詩社呢,下個雨聚一聚,下個雪也聚一聚,每天清閑得不行,哪像你東跑西顛,三面懸心,我看著都心疼死了。」
穆雲翼咬著嘴唇,忽然說︰「那我也學他們去逛窯子喝花酒,你也願意麼?」
高以純一怔,換過他一只腳,繼續按摩︰「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吧?」
「怎麼不是好事了,那叫真名士,自風流!有學問的人,都要在那里玩,抱著姑娘,喝著花酒,詩性才大呢!」他故意說得眉飛色舞,「你不知道,那長春院和不夜宮我都進去過,還是夏天賣西瓜的時候呢,里頭全是你那麼大的男孩女孩,打扮得花枝招展,渾身香氣,看見我就叫小先生,把我往他懷里拉……哎喲!」他面朝炕躺著,看不見高以純臉色越來越是陰沉,他看高以純應該是喜歡自己,就說這番話來試探一番,結果還沒說完,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當時都打麻了,「你干嘛打我!」他翻身想坐起來,結果被高以純按住後腰,動彈不得。
高以純伸手給他揉剛才打過的地方,氣哼哼地說︰「那里是下流無恥的家伙才去的呢!要不然趙員外、魏舉人他們怎麼不去胭脂大街,而是經常到你茶館里去說書?正經的書人誰去那種地方?再說《黃帝內經》上寫,男孩子十六歲身體才長成呢,提前做那事,會把骨頭都搞空了!你可不許跟著他們學壞,要是讓我知道你去哪里,就把你這兩片小屁|股打開花!」
穆雲翼掙扎著︰「憑什麼!你說的讓我出去吃喝玩樂,我才說說,你就打我!你放開我!」
高以純從後邊把他半抱半按地壓住︰「你听話,那種地方不但不能去,連想一想,都是極大罪過的,進那里的人,要得花柳病的,你懂不懂?就是這個地方全都流膿出血地爛掉,最後人也活不成了,很淒慘的。」
穆雲翼狐疑地道︰「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去過?」
高以純道︰「那屋里醫書里有一本專門講青樓用藥的,有打胎的,有絕孕的,也有養生的,最多的就是治病的,都是各種花柳病,是胡君榮他太爺爺留下來的一本筆記。」
穆雲翼撇了撇嘴︰「你竟然看那種書!」
高以純又在他腳心上拍了一巴掌︰「看那種書怎麼了?那書里頭可是有如何保養身體的呢,其中有好幾種方子,專門是養□□補腎氣的呢,還有的能夠讓人吃了肌膚光滑如蜜,模上去仿若乳酥,我正研究藥性呢,等做好了,給你吃點。」
穆雲翼拼命搖頭︰「我才不吃呢!听著就惡心。」
高以純道︰「不吃怎麼行,都說了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了。你剛被我撿到的時候,小臉又白又女敕,都能掐出水來,小手也軟和,可愛極了。去年冬天你從縣城到村里折騰了一冬天,後來一整年到現在都沒閑著,勞心勞力的,這手上都有繭子了。」他抓過穆雲翼的手,捏著起繭的地方,「看看,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非得都把它們都保養去了才好。」
「那是拿筆拿的好不好,再說了,我一個人大男人,有幾個繭子怕什麼?」
「什麼大男人!連小男人都不是呢!竟然不听話,看以純哥怎麼罰你!」高以純干脆騎坐做穆雲翼腰上,抓過他一直左腳,在上面輕輕撓著。
穆雲翼受不了,拼命掙扎,只是他人小力薄,被高以純壓住不能動彈,腳心被撓的鑽心地癢,渾身都要痙攣了︰「以純哥別撓了,太癢了……不行了,受不了了,以純哥饒命啊!」
高以純問道︰「那你說,你以後听我的不?」
「听听听,肯定听啊,快停下來,我不行了,要岔氣了,嗚嗚,以純哥饒命啊!」
高以純停了下來,不過仍騎在穆雲翼身上︰「你叫我一聲好哥哥,說你錯了。」
穆雲翼無奈,只得說︰「好哥哥,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這還差不多。」高以純從身上下來,就在他旁邊躺了,穆雲翼剛要起身,又被他抱住,摟在懷里,「元寶,我的小元寶,你就好好書吧,明年考個秀才出來,其他的都不用管,哥哥肯定都給你辦得妥妥的。對了,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前幾天我問錢掌櫃,你那個項圈要是沒有當票,想要贖回來得多少錢,錢掌櫃說那項圈早在夏天時候就被人家給買走了。」
穆雲翼窩在他懷里喘氣︰「買走就買走了唄,那東西也沒啥用處,就算贖回來了,難道我還能帶著他上街麼?」
「那可是你從家里帶出來的唯一一件憑證啊,將來要找到你家,或者跟你家人相認,那項圈肯定是最重要的信物,本來我想明年手里有活動錢,就盡量湊三四百兩把它贖回來,沒想到卻被人捷足先登買走了,我問錢掌櫃是誰買的,錢掌櫃卻不肯說,也是沒法子。」
「我再說一遍!」穆雲翼瞪著大眼楮跟高以純對視,「我沒有家人!我的家人就是你和小五,在沒有別的了!也不會有人找來,找來我也不跟他們回去!你莫要再說幫我找家人的話,我不愛听!記住了沒有?」
高以純趕忙說︰「記住了記住了,你別生氣啊,我也是……好好好,我以後再都不說了,那我也有個條件,你以後都不許去長春院和不夜宮,賣西瓜也不許去,我去幫你賣!那地方不干淨,你這樣冰清玉潔的,去略站一站,也得給平白玷污了。」
穆雲翼忍不住笑出來︰「什麼冰清玉潔,什麼憑白玷污,你新學幾個詞就在那亂甩,我又不是大姑娘!咱們是……」他看高以純臉色越來越不好,也只得妥協,「好吧好吧,我以後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不找妓|女,也不找相公,只和你一個人好,這樣行不行呢?」心里頭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不就是相互妥協麼?
高以純也是五味雜陳,內心狂跳不已︰他說不找□□,也不找相公,只跟我一個人好,這話听著不是意思,莫非他已經知道了我的齷蹉心思了?思及自己情不自禁地想要照顧元寶,甘願拿出一切地對元寶好,又連續數次做春|夢,在夢里跟元寶做那事,不禁臉紅慚愧起來。
一時間兩人擁在一起,各懷心思,半晌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