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來查房了,對我的表現很滿意,看來是個很精干的醫生,他的眼楮射出雪亮的光,他大概和我差不多的年齡,但他長得比我要帥氣的多。他拍著我的肩膀說︰「算你命大,你不是她恐怕是不會活過來的!」他望著杏兒,杏兒馬上臉紅了低下了頭。醫生繼續說︰「這樣吧,明天可以出院,只是你的……你們最好商量好,盡快的做個決定,你要知道越是早點動手術,成功的幾率會越大的。」懶
我點點頭,看著他離去。我回頭望著杏兒,杏兒也正望著我,這些天我都一直在她目光注視下。
「喬羽,不要走吧,就在這里動手術吧!這里是很有名的醫院。你不知道吧,我那天回去後越來越不踏實,心里撲通撲通的亂跳,我終于坐不住我就去找你,我才發現你在海灘上不見了。我大聲的呼叫,我潛入了海水里,可我找不到你也看不到你。好在那里有衛星定位系統,它很快的發現了你。而這時我也看到了你的衣物,我還是抓到了你,我們把你送到醫院,我的心里難受得要命。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下著大雨的下午。這個晚上雖然沒有大雨卻讓我的心更加恐慌,我生怕你會像魏小軍一樣在我眼前消失!我真的好怕!」
她說著不由自主的縮著身子,眼里閃著害怕的光,向著牆角躲閃著,我想馬上挪開步子去抱她,但大腦不允許了。我听著她繼續說著︰「到了醫院你一直都沒有醒,醫生說你的器官被水浸的時間有點長,……所以你轉到……被送到了這里。這事情都過去了很多天了,我也不想再講了。我要說的都說了,我不會拋下你的,我要你完全好起來,像我一樣走出自居封鎖的空間。你一定行的。大家都相信你!你看!」她說著舉起了一幅畫︰「這是小星兒畫的!」蟲
我看那幅畫上畫著藍藍的大海,上面飄著白雲,白雲的下面一條大白鯊在跳躍著,上面還畫著人,仔細看去還有字,上面寫的是︰「小星兒等著和喬羽叔叔玩!加油!」很稚女敕的筆畫讓我有了一些感動。
「還有這些,你看,這是金教授送來的!」她指著水果籃子,「水果天數多了,我沒帶來了。還有這些,」她指著不遠處一堆堆的物件,告訴我這是小豆子的,這是小虎子,這又是誰和誰的,他們都等著你康復的消息,你怎麼可以辜負這些人呢?杏兒最後說,又是直直的望著我,等待著我的答復。
我終于很感動的說了句︰「好吧!明天動手術吧,你好好休息吧,看你的眼楮,黑了……」我唏噓的不想再說下去。她很高興的說︰「這就對了!」
時間在滴滴答答的走著,像我的心跳一樣很快捷的往前走去。杏兒終于困得不行了,她窩在椅子上睡熟了,呼吸很均勻,臉上很平靜的樣子,似乎還有一些笑容,只是黑瘦了許多。我想給她披上一件衣物,但我還是沒有做,我輕聲的出了病房,慢慢的帶上們,我無聲息的走了,只留下了一張簡短的紙條︰
杏兒,遇見你是上帝對我的可憐。但可憐的我不能讓你更加的哀傷,忘了我吧,重新快樂的生活,我會笑著看著你,看著你一直幸福下去。
我沒有落款,就算沒有這樣的人在她身邊出現過吧。我出了醫院的門,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我不能再停留我馬上想去找輛的士,卻發現口袋里空空如已,我嘆口氣就往大街上走去。
大街上的陽光很美,人也很多,他們非常忙碌的朝著不同的方向奔去,街上的車流比人似乎還要多,它們不停地招呼著行人︰停下,停下,讓我過去!我笑了,就往人少的地方去。我看見前面好像是個公園,我就去那里。
我剛剛進了入口不遠的地方,那是一顆楊柳樹下。楊柳雖然沒有了春天的艷麗但依然綠色不減。但我卻忽然害怕起來,我看到楊柳樹下一個身影,我還沒來得及躲開,那身影已經轉過來,向我投來了一道憤怒的目光。
「杏兒!」我失聲的叫了起來!
她猛地撲過來,對著我跺著腳罵著︰「喬羽你大混蛋,你總是趁著我睡去的時候偷偷的消失!你想要我永遠的不睡覺啊!「
我想所有的解釋都是沒有用的,我得讓這頭倔驢永遠在我面前消失。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是救災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嗎?你不是,你什麼都不是,你是個丑八怪,我見到你就嘔心,我听到你的聲音就討厭,我看到你的背影就想著逃跑!而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總是纏著我,你是個姑娘,你怎麼會這樣的不知害羞的纏著我,你這是怎麼回事!你要是還有一點害羞,你就應該滾回到大學去,我看你的書沒有讀好,總是這樣的傻吧拉吉的,回去讀書吧,永遠的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我再說一遍,我討厭你!你滾吧!」
我簡直是西斯底里地,沖著她嚷,我的身體快要吃不消了,我的頭再發炸,我渴望她馬上捂著臉哭著從我面前消失。但是我錯了,她沒有哭,反而笑著說︰「喬羽,你所說的一切我都明白,可是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你想我幸福,可是你卻不知道我的幸福和你的幸福是連在一起的,你不幸福我又怎麼會幸福呢?」
「胡說,不是!我們沒有任何的關系!我們沒有!」
「那同心鎖呢,那海邊的所有的一切呢?」杏兒哭出了聲音,大聲的質問。
我咬了牙說︰「那都是游戲,哄騙孩子的游戲,我怎麼會看上你這
樣的蠢丫頭!蠢到了現在還不知道回家的女孩!」
「可對于我卻不是游戲,我是認真的,喬羽,我知道你都在故意說的,你是在故意騙我,你是讓我不要理你,自己去快活不去管你可是我是那樣的女孩子嗎?我不是,你就是一個陌路人我都不會撇下你不管的,更何況我愛你,我愛你!喬羽!」
我的頭頂像是一個炸雷炸開了。她終于說出了我擔憂的地方。這個傻丫頭,十足的傻丫頭,愛上我是你的悲哀,你不懂嗎?但我不能讓你這樣滑向無底的深淵!
我冷笑著說︰「你以為你愛我就可以了嗎?我不愛你,你讓我無比的厭惡,我所說的都是我的心里話,不是你想象的托詞,那是你的自我安慰!現在我要走了,你給我滾開,我覺得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浪費我的生命!」
我毅然轉過頭去,大踏步的向著外面走去。
不,她猛然撲到我的跟前,哭著喊著︰「喬羽,是你讓我的心活轉了過來,你讓我活過來了,我不會讓你在我的眼前死去,絕不,就算用我的命來還你活下去的權利,我,杏兒都會答應!」
她說的那樣令人動容,她說的那樣咬牙切齒,她說的讓我的心不停跳動,不停地迎著她而去,但我毅然決然的不回頭,扒開她拉著我的手,大步的向著前方去了。
我向前走不回頭,不管後面杏兒怎樣痛哭流淚,我听到她在後面說著︰「不!」「不!」
我的耳畔是她的哭聲,漸漸的哭聲又變成了她的歌聲——
當我回頭想看你的時候
你卻不在我的身後
我默默的無言無語無淚流
只有簌簌的秋風吹過
無言的我碎步上了小樓
回過頭
還有什麼在我的心頭
風中的我
是怎樣的顫抖
這夜色的流水
為何洗不掉我心中的傷悲
………
在哀婉的歌聲中我不回頭,大步的往前走離她越遠我會越痛苦,但她會越幸福,杏兒,我祝福你,我衷心希望你永遠的幸福!
一定要忘了我!
我走出了公園,我逃離了街市,我走向無人的地方,我想到一個完完全全的屬于我自己的地方,不讓任何人牽掛也不牽掛任何人的地方去。我不知道它在哪里。我忽然的覺得前途很渺茫,我能往哪里去,我像個失去了目標的船只在江河上漂流。
雨兒總是很善解人意地撲向我的臉,它在跟我打著招呼嗎?還是它也傷心的跑來安慰我。我看著天陰沉沉的,風也是涼颼颼的,我弄不懂我的世界里總是這樣的灰暗,難道人生的灰暗也會影響天的情緒?
風在吹亂我蓬松的頭發,雨在打著我單薄的身軀。
我想我好像只有回去,回到我來的時候。三亞已經在我的夢里,她已經成了美麗的泡影,我听到了她破滅的聲音,和我心被撕裂的聲音一樣響亮。我就回去吧,回到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去。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居然響了,我心里苦笑著,還是那個鬼丫頭,劊子手,惡魔樣的女孩!除了她我想不出還有誰會想起我。
我沒有思想地接通了,但里面的卻是小青︰「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了,女乃女乃也病了,叫你的名字,你快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