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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海上祭女

像是一陣風刮過了一樣,大海金色的光芒淡下去,越來越暗!瓦藍的大海很快就會翻滾著幽暗的波浪。天一變暗,游輪的背景就更加清晰,像是變了色調,游輪身後的島嶼慢慢的清晰的顯示著它的黑暗。

杏兒倚在欄桿邊,她是眺望著遠處像個少女一樣的黑色島嶼,還是在黃昏中望著心愛的男孩回家?我想被她望著的男孩是幸福的,而我當然不會有這樣的一天!懶

夜幕不知不覺的落下,島嶼的輪廓也變得有些模糊,我想那個少女已經望回了心愛的人和她一起回了家,所以她的背影離我們越來越遠,直到夜幕完全的落下時消失不見。甲板上的人群唏噓著,像是看著大片精彩絕倫的時候忽然停電。他們是惋惜還是無奈,我看不清楚,夜的顏色很深了,我連身邊的杏兒也看不真切,只能感覺到她一直在我身邊偎依著我。我們竟然站了這樣長的時間!

人們漸漸的離去。我小時候看電影早早地端著板凳在最前面的空地上佔據著位置,到了結束的時候人們紛紛回家去而我依然坐在那兒舍不得挪位子。我還沒有想回去的跡象,我不回去所以杏兒也沒有動的意思。

不過太陽已經回了家,他像個成功的男人在外面闖蕩了一天收獲頗豐的回家和他的家人團聚,一起分享著勝利的喜悅,享受著妻子百般呵護和孩子柔柔的問好。那是一個怎樣溫馨的家啊!我想這和冬天里外面天寒地凍,寒風呼嘯著,這時一個男人推開了門。屋里出來的是他的妻子,妻子很疼惜的望著勞累奔波了一天的丈夫,伸手擋去丈夫身上的積雪,拉他進了屋,又幫他解去圍巾,讓他到餐桌上。餐桌上的火鍋冒著熱氣正在沸騰著,他會問孩子好嗎,孩子會很乖的圍在他的身邊。他很幸福的笑著,打開酒瓶喝著小酒,和孩子老婆一起度過這寒冷卻又溫暖的冬夜。蟲

這就是我以前的畫面啊,可是都變了,沒了。現在他們一對對的都進去了,在里面開著空調的單間說著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听的話,做著只有他們在一起才能做的事情。而我呢,我沒有家可回,雖然下面也有一個同樣可以開著空調的單間等待著主人的回來,但那個單間不是他們的那個空間啊。

我不想回到下面去,我寧可在上面吹著有些滾熱的海風,嗅著很咸的海水的味道,我也不想進入那樣壓抑的空間。可是我回頭還是看到了杏兒,在黑暗愈濃的甲板上,她還是一樣的姿勢,她還是緊緊偎依在我的身旁。她的長裙在晚風的吹拂下撩撥著我的光腿,感覺是異樣的舒服,像是在很癢的地方被孩子的小手撓撥著,很是愜意。

夜幕是完全降下來了,我對杏兒說,你進去吧,這里的風是很大的。她居然很听話的說︰那我下去了。听著踢踏踢踏的步子我知道她離開了我的身邊。我馬上就有了很孤獨的感覺。我不由的嘆口氣望著漆黑的大海。這時的大海變得很神秘,像個幽靈一般在我的面前飄動。我看不清它的臉,同樣的它也看不見我的表情。

我心里喊著︰滾吧,滾吧!但它還是在我眼前張牙舞爪。我想這時候什麼都不要只要有一點火光就足夠了。但這時是沒有火光的。這是農歷十九的晚上,月亮還沒有接ban,天與海之間這時沒有多少的亮光。沙灘上的光亮已成為昨夜的故事,等著月亮升起來吧!我心里想著,這還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與其在黑夜中看著幽靈在我的心里作祟,還不如回到下面躲起來。

我轉身準備下去找杏兒說說話。順帶看看她有沒有吃好。就在這時,漆黑中的甲板上忽然亮起了一團火,那一丁點的亮光猛然擊退了我心中的幽靈。我分明听到它一聲慘叫地逃到海底去了。我很是詫異這是誰為我亮的一盞燈呢?

「喬羽!」杏兒的聲音!我霎時感動的背過臉去抹掉了流出來的淚水。我听到很細柔的聲音還在繼續︰「太黑了,怎麼不進去呀?」我沒說話,她接著說︰「我想你可能沒有心情下去吃飯吧,干脆我們一起請他來好嗎?」

「他?」我一愣,馬上又明白過來︰「好啊,我們是到了地方了。」

她手里的光在甲板上閃爍不停。我忙用身子用手小心護著。這是一只白色的很粗大的蠟燭發出的微弱光茫。在漆黑的海風里搖曳著,像個脆弱的生命讓人心驚膽寒。我們忙蹲下,找了個風小一些的地方立好了蠟燭。接著我看著她從身後的箱子里一樣樣的取出我很熟悉的東西。

首先拿出來的是鮮花,這鮮花經過幾天奔波都是疲勞得不成了樣子,但經過杏兒的巧手一弄,它們好像喝了還魂湯立馬精神抖擻地等候著我們的派遣。杏兒很認真也很慢的把它們擺成了一個很大的心形,跟我那天在河邊看到的一樣。等擺好了心形,她接著拿出了不少的祭品︰隻果,香蕉,杏子,漢堡包……她的箱子里簡直像個雜貨店應有盡有的。但這時的我不敢和她說笑。她很認真的,我也是很鄭重的幫著她。最後終于擺放整齊了,她才拿出那張照片,杏兒在燭光下仔細的端詳著,淚花在搖曳的燭光下滴落。看了很久她才把照片擺放在心的中間,又拿出自己的照片並排放著。

她坐在了甲板上,我心一疼真想讓她起來,甲板被酷日一曬溫度很高,坐上去能舒服嗎?但這時的杏兒已經完全陷了進去,她是听不到我的聲音,更不會听我的勸說。

我在燭光中看到她的身影也被

不停搖晃的燭光拉得很是飄忽不定。我怕風吹滅了這點光亮。我走過去努力的用身子護住。

「魏小軍,我們來了,我們一起到了三亞,我多想著去我們的愛琴海可是我去不了。我是不是沒有用?我不是不想爭取,可是我正在爭論著,爭論得很激烈的時候,我忽然回頭想看看你的笑臉,可你卻不在我的身後……我的心很疼……我還爭論什麼,爭論下去又有什麼意義……魏小軍,你就這樣的走了,你拋下了我,我還是回到了從前……無用的從前……你罵我吧,你罵我吧,我真想再听听你的罵聲,你為什麼不再說話?你說呀,說杏兒別怕,說我就在你的身後,說我永遠的在你身邊……你還是騙了我,你還是一個人走了,你說過要是你走了你一定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繼續保護我,可是你變的人呢,他在哪里?

魏小軍,這三亞也很美,我想你也能滿意了吧。你就滿意吧,滿意無用的杏兒吧。你在那里好嗎,你能看見我嗎?我不知道上天為什麼不讓我去我們想去的地方?是你不喜歡我到那里去?可是我好想你啊,想得讓我心疼!

每次忽然的夢醒,我都會拉開布簾子想看看你熟睡的樣子,但我每次看到的都是空空的床鋪和冷冷的月光……我的心也像月光一樣冰涼如水!「

她先是說著,很慢很輕的訴說,慢慢的她哽咽的不成了調子,不再是說話,是哭泣很痛快的淋灕盡致的痛哭。我走過去撫著她的背,她撲進了我的懷里,她的身體很輕柔,像是蒲公英,我怕晚風一吹她就會飛進大海里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抱緊了她,我說︰「哭吧,孩子,好好的哭吧,把心中所有的淚水都哭掉,把所有的不幸都哭去吧!過了今天你要重新的活著,不為任何人為自己活著吧!」

她的哭聲斷斷續續的進行著。這時甲板上沒有任何人,杏兒可以完全放開,她甚至可以不顧及我的眼楮。在這還是很黑暗的夜色中,我只能感受到她痛苦的抖動,和她渾身酥軟的樣子,我卻看不到她的淚眼和悲傷。

但黑夜不會是永久的黑暗!就在這時,忽然的東方亮了起來。一輪有些殘缺的月兒還是來了。雖然她是姍姍來遲,但她還是讓我們看清了彼此。我看見懷里的杏兒正忙著拭去臉上的淚水。然後迎著我的眼楮看著我,我在她的眼里會是怎樣的?我忽然有了奇怪的想法。

月亮升高了一些,今夜的月亮沒有昨天的亮,她像是病了一樣的懶懶的發著光芒。風卻變大了起來,海水的味道在風的慫恿下往我們鼻子鑽去。我說︰「都收了吧!月亮出來了……」她馬上就開始動起來,但就在這時一陣強風呼嘯著從我們身邊卷過。

「不好!」我們一聲驚呼。在我們的驚叫中,那張照片像是被這陣風注入了靈氣,它活起來,它有了翅膀飛起來,像個美麗的蝴蝶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在我們的注視下,它飛得很高很快的,忽然他一轉身向著大海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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