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大門前，倆棵花樹。
診所大門後，倆棵花樹。
院中倆棵花樹，廁所前倆棵花樹。
門診部門前，倆棵盆景加花樹。這在前面已交待過。
一切的花樹，給院中帶來了生機，花樹的葉子上布滿了粉塵，連知趣的鳥兒都不曾在樹上逗留，駐足。
胡舌忝今天起的最早，來的也最早，先是掃院子，然後又給花樹上水。他的臉上十分興奮，滿臉的桃花紅色配著他那張要流淚的眼，他的眼楮里始終有一汪蓄水。今天，他要正式成為臥佛山中村的診所所長，不對，是副所長，一人之下，四人之上，他道他之貴也，等時間一長，在弄掉王允，自己做個正所長，那時呵呵！
「胡舌忝啊，來的這樣早，該是遇上什麼喜事了吧，太陽剛出，就又掃院子，又澆樹的，表現挺積極的。」胡一梅諷和刺都有。
「胡姐，我們是一家人呢，為所里做點事是應該的。」胡舌忝當然不能說人員到齊後，就宣布自己是副所長，現在有些事須悠著點。
「話沒說錯，前段時間怎麼沒見你這麼勤快，我感到很突然。」胡一梅陰陽怪氣，並斜著眼楮睨他。
李易騎著自行車進了院子，說「喲，換世界了！」
胡舌忝對著李易笑了笑。表現的寬容。
李易將自行車放在南牆下，會審走進門診部。
胡一梅也走進門診部。
王允徒步走進院子，他和胡舌忝相對一笑，十分會意。
張博騎著英克萊電動車進了院子，直接騎到南牆下。
「張哥早」王允依舊很瘦，依舊很卑微，很猥瑣。
「早，上班時間到。昨天睡得太晚。」張博道。
「老張來的不晚嘛！」胡舌忝平時也稱兄稱弟叫哥，今天改了稱呼，張博很愕然，要變天了？
張博沒去思考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沒必要去理會。他徑直走進門診部，去自己臨窗的辦公桌前坐下。
李易笑眯眯的說︰「張哥，昨天看盡了風光，晚上嫂子不在家，肯定沒有睡好。」
「沒那麼嚴重，五十多歲的人不比你們三十歲左右的人。」張博笑了一下。
「三十如虎，四十如狼，五十還在浪頭上！」李易一邊說，一邊朝藥房里看了看。
「懂的蠻多的。」張博說
「可不，像李易這樣的年齡，是最好玩的時候，人道五十，*就會大減的。」
胡舌忝洗完手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李易現在**還能搞倆次那種事，應當當仁不讓！」
「我成了靶子了，你們看，誰來了。」李易突然轉了話題。
院子中間花樹前，一輛救護車120停下。車上下來倆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臥佛山醫院里的站長，三十來歲，中等身材，背有點駝峰，膚色不白不黑不紅，顴骨略高一點，眼楮是三角形，間斷眉，他叫齊數。
後邊那個女的是苗兒，今天穿了一條牛仔褲、高跟鞋、短袖衫，脖子里掛的玉佛，藏匿在胸脯內。
齊數和苗兒一前一後進了診所。
「站長好，你們來的真早！」王允哈著腰，天生就這姿勢。
「站長請坐。」胡舌忝大獻殷勤︰「苗大夫也坐。」
站長很隨便在王允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苗兒進了後邊藥房。
「老張，你老婆回來沒有？」站長說︰「嫂子回來，請一頓。」
「這很簡單，等你的時間。」張博說。心想︰我有時間才可以。
「後邊藥房里都過來，現在我說點事，王允，你老婆沒來？」站長火急燎毛。
「昨天她摔了腿，今天可能要晚一些。」王允說。
李易笑了心想︰站長怎麼誰的老婆都惦記，昨天的節目很精彩。
胡一梅走了出來扭動著胖臀說︰「喲，站長，很多天沒來，今天來視察工作？」
「老胡坐下，現在開會。」齊數說︰「只差孫理沒到。」
苗兒依在藥房的門框上。時不時看張博一眼，有點感覺的看。
「現在開會，我受院長呂志委托，今天重新宣布所長任免情況，王允還是張所長，胡舌忝任副所長，老張呢不再任副所長，做考勤。具體的工作，護士大夫一起干，會開到此，謝謝大家，大家拍手歡迎。」站長齊數干脆利落。
李易看著張博拍手歡迎，張博也在拍手歡迎，胡舌忝和王允都是意味深長。胡一梅衣服無所謂的神情。
張博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誰當所長都無所謂，總是藥給人開藥打針的。做人只要到位就好，時間解釋一切。
王允心里很舒服，他猥瑣的笑里好像有一種勝利感。在他和張博干個體的時候，請打的醫術對手是張博，中醫醫術、西醫醫術以及各種治療技術都是張博，因為都是中村的，中村就是臥佛山村，僧多粥少。李易也在同一村不足為慮，但在疼痛科這一學科，骨傷科這一學科，張博更是棋高一著，而王允父子幾乎是空白。王允不能容忍別人為先。張博做副所長也是對他的一種刺激，一種技不如人的壓力，像座山，所以要搬掉張博，心里才舒服，他就利用胡舌忝想當官的心理，既給呂志送了人情，又達到了治于人的目的。
胡舌忝笑著看張博一眼。你有才能，你發表過論文，但你不通權術，不懂運作，不懂變通，才能只不過是被適者運用而已。
李易心理有點贊嘆，張博真大度，沒有絲毫激動的情緒，對這個宣布竟是無動于衷，而且還拍手歡迎，幫著別人數錢，死定嘍，死定嘍。看來昨天他二人根本不是去開會，可能是去送禮，天知道這龜兒子們用的什麼招數。
「下面由副所長講倆句。」齊數宣布。
「下面我說倆句，既然院領導信任我，大家支持我，我一定帶領全所搞好業務。協助王所長把工作做好。如果誰不听話，按原則處理！」胡舌忝走馬任職演說︰「希望大家支持我的工作。」
王允慢條斯理的插話道︰「我不在的時候胡舌忝當家做主，把權力放給胡舌忝，都听他的，因為我的事很多。幾個礦山的事業很煩。」
大家沒有了聲音，苗兒站到一邊吮吸著飲料，偷偷觀察著張博的反應，張博是自然的，沒什麼情緒化，清澈的臉沒什麼變化，平靜、深沉、憂郁，眼楮有一種看不出的強光，這種強光好像有一種潛在的威嚴，但顯現不出來，苗兒站到，這一切都是因為張博持才，院長呂志的思想苗兒當然十分清楚。但她有憤然不平。
「來的時候院長說，張大夫有能力，工作上肯負責，有事情讓王所和胡所商量著做。」苗兒真的開腔講了幾句。
苗兒這樣一講，事情多少有變化，實權的問題就不存在。
「好啦，我再講一句，胡所今天走馬上任，我們今天慶賀一下。」齊數截住話題。
「我做東，中午大家一塊吃飯，在上村的臨仙樓！」胡舌忝說，他因為苗兒的幾句而不甚高興，他又不敢頂撞，他知道苗兒是院長呂志身邊的人。
王允也有點意外，院長怎麼這樣講，後來一想，會不會是苗兒對張博有意思，但那也不?假傳聖旨。這不是又把權力的問題搞平衡了嗎！得，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今天去臨仙樓，我和站長胡舌忝先去安排，剩下的人留一個值班，十二點再過去。」王允說。
胡一梅主動要求︰「我留下，我不喝酒，回來時把剩的打包來就可以。」
胡舌忝、齊數、王允三人走了，上了院里的120車。
苗兒沒有跟著去，知道他們要干什麼，然後坐到張博對面的辦公桌前，吮吸果汁。
「苗大夫一會過來玩！」胡一梅白了一眼張博走進藥房。
「謝謝你，苗大夫。」張博知是苗兒抱不平，微笑。
「不用那麼客氣，我叫苗兒，只听說過你，沒有見到過你，像傳說的那樣。」苗兒說。
「你怎麼不和他們一塊去。」張博打量著苗兒，苗兒是很美的，美麗的雙肩，美麗的胸脯，男人一樣的眉毛，沒有修飾的口角，一笑很美，今天又戴付眼楮，披肩兒高挽，有些楚楚動人。年輕人真美。
他岔開了話題「他們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一會咱們一塊去，那時他們忙的事就結束了！」她臉上有了一絲羞紅。她和張博好像是一見如故。
李易望著張博和苗兒，心中竟有些疑惑，她倆以前在一塊處過，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
「其實，昨天。」苗兒又說壓低了聲音，唯恐李易說得的太清楚︰「其實昨天，王所和胡舌忝請呂院長去了西客來大酒店。」
「什麼時候去的？」張博文。
「上午十二點之前。」苗兒回答。
「原來就這樣。」苗兒狡黠的笑了笑。重復了張博的話。
李易也听得很清楚，插了一句︰「確實是這樣。」非常調皮。
苗兒看著李易好看的口唇笑了笑。
「這樣小的一個世界，還爭什麼權，奪什麼利，多掌握點技術，多為病人解決些痛苦比什麼都強。」張博說
「60後的人呢，實實在在。」苗兒感嘆了一句。
張博一笑，顯得十分年輕，苗兒很欣然，愉快。
門診部皮簾掀開，進來一個女人，二十出頭，三十不到。
「張大夫，給我量下血壓，頭沉頭暈。」女人坐到了診脈袋前，伸出手。
張博隨手拿過听診器，血壓表︰「挽起袖子。」
女人挽起袖子，挽不動，索性解開袖口，褪出一只胳膊，這只胳膊很白，長期穿長袖的原因。她從衣服下伸出胳膊，一抬放在桌上，胸前的**邊露在外邊，胸部若隱若現。
張博將血壓袋捆好，把听診器放在肘上3cm處，加壓充氣，水銀柱上升，然後放氣回落，再沖氣，在上升，在回落。
「25－－110，正常範圍。」張博說。
「多少為正常？」女人問
「60－－90,90－－－140。」張博回答。
「為什麼頭沉頭暈呢？」女人問。
「檢查一下在說。」張博說道。
女人把手伸到診脈袋上，胸部一下坦露在外面。
「穿上衣服吧！」張博坦然的說。
女人笑了，紅了臉，突然意識到風光在外，她穿上了袖子。手放到診脈袋上。
張博三指放在寸關尺上。「伸出舌頭來。」
女人很听話，伸出舌頭，厚厚舌苔。
「脾胃虛弱，還感覺到乏力，小月復脹！」張博說。
「大夫，你說的很對。」女人贊嘆。
「開藥吃即可！不要吃辣、不要吃甜以及葷腥。」張博告訴她。
張博處方︰「其實，就是胃炎的一種，有時打嗝，有時吃不下飯。」
「哪里人？」苗兒在一邊問道。
「西村的，我叫陳紅。」
「賣了多少地？」
「沒賣多少，六畝多地。價格低。二十萬一畝。」陳紅說話很快。
「雞蛋肉吃得太多引起的。」苗兒玩笑道。
「還別說，真是這樣。」陳紅臉上有個痣，在眉心里。
張博處完方，交與陳紅︰「去取藥吧。」
陳紅取方去藥房，又來了一位大個子，嘴唇很厚，很容易聯想到八戒。舊的病號剛走，新的病號又來。
張博照例一番檢查。
「打個點滴吧！腸炎！」
「听大夫的。」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其實他是sc人。後腦把子太長，像機槍托兒。
就這樣，一會十多個病號，那邊李易去了病房連配針，加打點滴，干一分為二的活。
「給陳紅診病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麼？」苗兒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看到了病，看到她的胃炎，脈滑且細澀。」張博說。
「別的，什麼的？」苗兒好像很認真，在拷問。
張博好像明白了什麼，淡然一笑︰「那是每個女圭女圭都需要糧食。過來人了能有什麼想法。」
苗兒也只好笑笑，心道︰「該不是虛偽的吧！」
病號又來了幾個，男的，女的，有取藥的，有點滴的，苗兒一看太忙，走進病房，給李易幫忙，給病號扎靜脈，換換瓶什麼的。
藥房里，胡一梅拿藥，收費，開單。額頭上出了汗，胸前的衣服緊貼胸月復，胸的輪廓都顯了出來。
臨近十二點多鐘，患者陸續走掉，孫理來到了診所。
「對不起，今天晚到，是因為昨天扭傷了腳！」孫理說，其實平時不扭傷腳也會遲到倆三個小事，理由是，因為給王允洗衣服。要麼是因為飯做得太晚或者說晚上沒睡好，以及接待天南地北的大老板來買石材，總之是有理由的。
「不要緊，工傷，在家多休息幾天！」李易戲謔的說。
「我倒不稀罕這幾個工資，家里有的是錢，可為人民服務的事總得有人做！」孫理總是有理，要不怎麼叫孫理呢。
「嫂，今天胡舌忝大所長上任，在臨仙樓請客，我們去吃飯。」李易說。
「我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的？」李易反應很快。
「剛才你哥給我打的電話，你和張哥先去，我和表姐在這里值班，回來的時候打點包來就可以啦，喲，這位是」她發現了苗大夫。
「醫院的苗兒！」苗兒站起來表示尊重，她感覺孫理的話有點酸，有的口號或者有點擺顯。
張博說︰「那我們這就過去。」
「過去，你們這里賣不賣醋。」苗兒笑了笑。
「醋？」張博呆住，但是馬上笑了，明白了苗兒說的那個醋。
「我去開車。」李易說，他騎車出診所，不一會，開來一輛bj現代。
張博和苗兒上了車，李易開車出了診所，右拐上了水泥路。
車輛很多，車也跑步起來，只能慢慢的挨，路上塵土飛揚。
路倆側的白楊樹，一身風塵，葉子上也污垢滿面。
張博坐在後排，苗兒在在後排，一身的香氣使張博腦子一陣清醒，他沒有去看苗兒，側目透過車窗望著外面的景色。
「喂，你在路邊慢風塵的立著，你可曾忘記了那栽培你的人啊，沒想到露宿風塵，痛苦在那栽培育你人的心里。」張博自言自語。
車又停住了。
「你在寫詩，我听的懂，張大夫！」苗兒接了話茬︰「來點好懂的，就像院長，四言的，五句的。」
「萬塵落千樹，霧霾起山廬，面對故人面，不知有行人！」張博隨口一溜，回了苗兒。
「行啊，沒想到你還挺能自由發揮。」苗兒幾乎要跳起來。
「說的是事實，霧霾生活在煙塵中，國家環境治理的腳步維艱。」張博說︰「多少年來，這粉塵給人帶來了多少種疾病，只能重治，不能重防。」
「那是當官們的事，我們是一介草民，保住自己就不錯了，獎項你，一個副所長還被擼了下倆，你這種人不適應現在這個社會。」苗兒很激動，也不知怎的，她對身邊這個男人有了好感。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古人雲︰不要為這些卑鄙的事所困擾。」張博告訴她。
「但願自己想得開就好！」苗兒好似明白了張博的人生觀。
「但願張哥能在自己的大作里口誅筆伐，是龍總是要上天的。」李易開著車說道。
「誰不喜歡自己的家鄉，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們的家鄉遭到破壞，我們不心疼？好山，好水，沒有了，好糧田不產好糧食，將來吃什麼、住什麼、穿什麼，今天怎麼去臨仙樓魚肉與月復。」張博在這倆個年輕人面前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張大夫，你為什麼不找個時間去院長那玩？」苗兒自然知道自己心中想什麼。
「有必要嗎？」張博淡淡的問。
「有時候必要。」苗兒肯定的回答。
「有時候沒必要。」張博挺固執。
「張哥，苗大夫是好意，是在提醒你。」李易沒有回頭，車終于可以前進了。
「我知道，我是想讓你單純無邪的心永遠是純正的。」張博說。
「謝謝，心領了！」苗兒說，她從沒見過這麼固執的人。
車在上村拐了個彎，向村東駛去，在村東的山包上，一棟三層古式樓拔地而起，一層向東，上書有「臨仙樓」三字。龍飛鳳舞，筆走如蛇般，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書法家所書。
車在臨仙樓停車場草氈外停住，一律的紅銹石地面。三人下車。
門口站著兩位禮儀小姐，藍色工作制服，藍色帽兒，短裙，寬口鞋。見三位客人走來，款款笑禮。「歡迎光臨」
張博前，苗兒、李易走後，他們登上三樓307房間。這是預定好的。張博推開門，齊數、王允、胡舌忝正在里邊打牌。
「苗大夫，請坐。」胡舌忝先問她打招呼，眼透視鏡般看苗兒，苗兒不言不語坐下。張博和李易各尋一個位坐下。
胡舌忝走出房間。
「老張，今天是胡舌忝走馬上任的喜酒，要痛痛快快喝一杯！」齊數說。
「還沒上菜，上酒，怎麼喝？」李易不溫不火的說，但總有點情緒。
「胡所去了，酒菜馬上到。」王允說，很自鳴得意，笑得魚尾紋更成更深。
張博看了齊數一眼，淡淡說道「齊站長，本人一般是沒有酒癮的，今天，胡舌忝升任所長，我姿容要喝幾杯。我們是鄰居，你是客人，又是領導，自然要以身作則。」
「老張說的極是。」齊數附言。心道︰多次接觸這人都不酸不甜，是固執、是傲骨、是城府深、是輕名利還是什麼都猜不透。
王允心里很得意，心里喜于形色，組合不到一年就把張博拿下，現在讓你干什麼就干什麼，說你成為我賺錢的工具。你有才能有什麼用。
「張哥，里面坐，和齊站長一塊坐。」王允猥瑣的笑著，好像很禮貌。
「好吧。」張博並不謙虛。走到陪坐上坐下。
李易坐到最外側，苗兒坐到張博對面，王允讓她往里坐，她堅決不坐。王允只好坐了，他知道苗兒和院長呂志的關系非同一般。
胡舌忝回來了。服務員先餐具，後杯盤，接二連三把菜端上，當然不比西客來。
李易斟酒，景陽春，高腳杯，苗兒居然也未推遲，要了一滿杯，足足有三兩。
胡舌忝叫胡斑頂，頭上毛少，但機智的很，他不敢讓苗兒喝酒的。
「苗大夫，是不是要飲料？」胡舌忝說
「沒事，這酒是綿的，喝下才舒服，你做了所長，憑自己的才能做這麼大的官，我要恭喜你官運亨通，我要不喝一杯，枉虛此行。」苗兒是伶牙俐齒的，實話、虛話、嘲諷的、恭維的話都有。
「來，我們舉杯，慶祝胡舌忝升為副所長，干一杯。」齊數舉杯邀到。人們都端起酒杯，李易問︰「幾次端掉？」
「四季發財。」齊數說。
「端，四季發財。」王允敞開細腔吼叫一般。
人們端酒，各自抿了一口。
張博品了點，笑道︰「綿軟的，景陽美酒都金香啊！」
「玉杯盛山琥珀光。」苗兒笑著喝了一口。一笑很迷人，睫毛長長很好看。
「苗大夫還蠻有墨水的。」王允恭維道。
「長期跟隨呂院長，日日燻陶，自然有詞。」苗兒並不怕別人說什麼。
「听說院長也是個大才子。」李易問，他也隨著大家夾排骨吃。
「可不，呂院長寫的文章很多。」齊數一邊啃著排骨一邊說。
「就差沒有發表。」苗兒說，不知是夸還是貶。
「有生活有閱歷，肯定行的。」胡舌忝說，他看苗兒的時，如同狼看見羔羊。
「院里辦刊物，院長第一個能發表。」苗兒越這樣講，別人越不敢說呂志的壞話或意見。
張博津津有味的啃著排骨，樣子蠻好看，不慌不忙的。
「老張，你不是也寫小說嗎？發表過沒有。」齊數問。
「和院長彼此一樣。」張博筷子夾了一塊肥排骨。
胡舌忝看著張博，心里有一種失落感，他並沒有什麼反應。當目光轉到苗兒時，眼楮如沸騰的水鍋。
「老張，我們踫一杯。」齊數征求意見。他盯住張博的臉觀察，並沒有看出什麼。
「謝謝！」張博舉杯，一飲而盡。
齊數本意稍加表示，沒想到，無奈，也只得一飲而盡。
李易很殷勤，過去急忙給二人斟滿。
「張大夫，我們端一杯。」苗兒說，她很溫柔，像貓語。
「謝謝！」張博並不反對苗兒，而且有好感。
二人的杯子踫在一起︰「端。」
各自半杯，心有靈犀一點通。
齊數端杯和王允一意思，二人也端了半杯。
李易和胡舌忝倆人勉強端了半杯，心照不宣。
苗兒如同名字，吃東西也是如此，她慢條斯理的吃著金針菇，好像在想什麼問題。
「苗大夫，還有半杯酒，再來一次。」張博主動邀了一次。
「端。」苗兒大俠般豪爽說︰「這酒像血，喝下去熱乎乎的。」
二人一飲而盡，苗兒臉色紅潤，看著張博，這個男人是大器晚成型。
張博不知她稀奇古怪的想法。用筷子招呼所有人吃菜。
胡舌忝站起身，笑意怏然的對齊數說︰「站長，這個酒我敬你。」
「算了，意氣的說。但還是端起了杯子，二人簡單表示了一下。
酒過三巡，人們開始有了酒意。
齊數說︰「不喝辣的，喝點啤的。」
胡舌忝通知服務員去搬啤酒。
張博沒有什麼多大感覺，平時不喝酒，一旦喝起來，42度的白酒能喝二斤。他起身出去說︰「方便一下，很快回來。」人們又了酒意，沒有去理會他。「快去快回。」李易說。
苗兒悄然離場，誰也沒注意。其實她也去廁所。
衛生間，張博從男廁出來洗手，苗兒也從女廁出來洗手。
「張大夫，好雅量，好肚量。」苗兒贊道。
「大肚能容天下難容之事，何況那是小事。」張博很欣慰。
二人朝外走，上了走廊，走廊是面向礦山的。
張博停住腳步，憑欄眺望。
苗兒也停住腳步，順著他看的方向看去。
東面礦山上，只看到灰塵飛揚，航吊林立，牛山和小山周圍的土地上，大翻斗倒得廢料堆積如山。田地里，只有廢料，只有荒草，只有悲鳴的野兔，還參差不齊的槐樹在田頭。
車的笛聲也籠罩著整個上空，就連這八角臨仙樓好像地震一般。
臨仙樓是一古老的樓，這樓老爺已有數百年的歷史，後來這家主人代代相傳，直至今天，主姓殷，叫殷繼承。
樓下，有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看不到她的真實面孔，也判定不出她的年齡和身份。
張博的目光落在樓下這個婦人的身上，她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面部一絲不快劃過︰「唉，可嘆。」
「張大夫，下邊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好像在一堆垃圾里尋東西吃。」苗兒問道，苗兒很心細，女人心很細。
「想知道？」張博問，扭臉看她。
「洗耳恭听著呢。」苗兒很乖，很想知道，她迎著他的目光說。
「這個女人叫劉巧，她有一個兒子叫柳成。她丈夫早逝，母子倆相依為命。兒子柳成有些憨痴，看到河，看到坑就哭。所以，有水有坑的地方就不敢去。柳成二十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也沒哪家姑娘樂意嫁給他。劉巧知道沒什麼希望，鼓勵他好好干活，種地，以後能養活自己。可是，柳成對什麼都不通竅，只知道漫山遍野的到處傻笑著玩。那時劉巧才四十歲，想在生活沒有了男人配種，嫁人舍不得傻兒。」計劃生育緊的要命，如果超生，拆屋扒房斷糧斷田。干脆就人命由天，到什麼時候說什麼時候。有一天，上村的一個礦山老板柳玉找到劉巧︰「柳嫂，我找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
「你兒子的戶口給我家健兒用一下，你兒子又娶不上媳婦，我給你錢。
「你要戶口干什麼用。」
「我兒子才十六歲，談了個對象，結婚不夠年齡。」
「所以你就買我家戶口，對不對，戶口是我兒子在上村的憑證，這是他的人權證明。」劉巧是讀過書的，懂的什麼是人格。
「好，算我沒說，別生氣！」柳玉甩手走了。後來，柳玉用錢買通了上村的書記，把戶口轉走，柳玉堂而皇之的給兒子結婚娶妻，而劉巧一直蒙在鼓里。事隔幾年後，柳成消失了，後來一家南方人鋸泥池子里逃出來。公安局到了現場，結論是跑進去的，廠子給了幾萬元的賠償，從此，劉巧就瘋了，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你懷疑這事是柳玉干的？」苗兒問。
「對，今年整理健康檔案的時候，我發現柳成的戶口在柳玉家出現。」張博說。
「柳玉的兒子和柳成重名嗎？」苗兒很細心。
「柳玉的兒子叫柳三半。」張博說。
「哦，原來如此。」苗兒徹底明白︰「社會太復雜。」
「現在這個社會，人兜里有錢，走路變形，說話變音。」張博嘆聲。
「主要原因是什麼？」苗兒詢問。
「因為思想方面的問題了，在弄出這塊陣地上，執行黨的精神的人沒有了，官員，尤其是當官的大多數變質了，*了，沒有學習讀書的時間與習慣。經濟增長太快等多種原因，修養這個問題也就幾乎不存在了。」張博分析道。
「張大夫，你不是寫小說的嗎，我怎麼我听你在路上說的像詩一樣。」苗兒轉了話題。
「詩歌、朗誦詩我都喜歡。」張博說︰「用精神食糧來喚醒世人，來醫治人們受傷的心靈。」
「你寫一下我，送我倆句，讓我記住你。」苗兒又笑又認真。
「好的。
你，像一株玉樹。有，冰一樣的冷意。你，像一串溪流，進入，我的心河。借，輕和的風，感覺你的氣息。麥香，帶著耀眼的日光，臨仙樓回眸的一笑。多少年，又像頃刻間的槐花香。我醉了，飄飄的樓閣似在空中。我醉了，白雲飄到玉兔的身旁。我看到的那顆玉樹，總有清和的涼」
「喂，臨陣月兌逃了。」李易出現在走廊上。
「李大夫，是叫我們嗎？」苗兒明知故問。
「當然，我們又喝掉三杯，我才想起了你們。」
「走，喝酒去！」張博說，說話間看了樓下劉巧一眼。但見樓主老板繼承端了一碗菜，拿著一個饅頭送到劉巧的手上，劉巧瘋的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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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打完了，這個章節有8700字，中間打著都睡著了，還有就是因為老爸是寫在a4紙上，有些字，我辨別有點難，揣測打的，發現打錯了人名，愁啊，又改。中間打著都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