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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情血

天尊聲音溫和,卻在袒護魔神的部眾,讓貓小猴頗為惱怒,卻見人獸大軍從城中涌出,至少有十萬眾,殺氣凝聚,氣勢滔天,前方又有鵬鳥擋路,轉瞬死地就會形成。

貓小猴終于明白,天尊不是怕他會多造殺孽,而是照顧他的自尊,故意那麼說,然而他並不需要天尊的憐憫,揮杖就朝人獸大軍殺去。

「轟!」

仿佛大地坍陷,驚得貓小猴忙回頭去看,鵬鳥巨大的身影,在空中劃出最完美的拋物線,直接墜落向遠方,出口那里,登時沒了任何阻礙,巨蛙大叫著已是沖了出去,人獸大軍也在這時沖到面前,強大的氣勢,幾乎將他壓垮,他一陣膽寒,急忙幻魂出了魔法城。

人獸大軍跟著涌出,豐湖、孤鷗和飛魚三大頭領,率眾殺出,氣勢如雷,直欲毀滅這天地。

寡不能敵眾,貓小猴急忙跳到巨蛙背上,巨蛙展翅疾飛,饒是孤鷗和飛魚,拼命拍動翅膀,在速度上也遠遠比不上巨蛙。

「既然魔法心已經到手了,就該逃,難道你還想以一己之力全滅他們?」巨蛙不屑至極。

「像你這種扔下同伴獨自逃走的癩蛤蟆,絕對不是好癩蛤蟆。」貓小猴也很不滿,若是巨蛙留下來橫沖直撞一番,至少也能殺死數千人獸,然而面對數十萬的人獸,他們絕無勝算。

白雲悠悠,孤雁南飛,一朵鉛雲,遮得小半邊天昏昏暗暗,萬物失色。

當貓小猴將魔法心交給紫藤時,紫藤表現得很平靜,好似魔法心就是一顆普通的珠子,然而封鎖線上岩漿守衛,卻是不斷搖擺,顯是在慶祝。

「紫姐。你快吩咐第二件事吧!」貓小猴看紫藤久久不說話,焦急地催促,他真的很想讓毛利美和子早點恢復正常,然後不再理這世界的爭斗。

「第二件事很簡單。我要葉不飛的一碗血。」紫藤冷冷說道。

听著的確很簡單,可貓小猴連葉不飛在哪兒都不知道,也不明白紫藤如此強大,要葉不飛的血做什麼,難道紫藤想鑄造玫瑰十字?

「紫姐,你知道葉不飛在哪兒嗎?」貓小猴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道。

「西行千里,有血族祖地,葉不飛就在那里。」紫藤說完又飄向了遠方。

巨蛙也想快點完成紫藤交代的三件事,當即奮力向西飛行,極速中。輕柔的風,也變得凌厲,刮到貓小猴臉上,仿佛刀子在割一般。

紫藤的行為很邪惡,隨便一個命令。就毀了數千里的血族領地,誰沖撞了它,就會讓岩漿山將其熔掉,魔法心,葉不飛的血,接下來的第三件事又會是什麼,而紫藤的目的也難以揣測。貓小猴有時候下定決心不理會其余生靈的生死,而當靜下心來,又怕他會成為屠戮萬物的幫凶。

殺孽過重,終究不是什麼好事。

西行千里,一座血色山谷,赫然立于天地間。谷中烈焰騰騰,上空的天是火紅色的,比火燒雲還要鮮艷。

巨蛙落到谷口,谷口的熱浪滾滾而出,讓他們不敢走進。貓小猴很懷疑葉不飛是不是真的在這里。

「大蛤蟆,你先進去探探路。」貓小猴命令道。

「為什麼是我去?」巨蛙不屑。

「你身軀大,就算著火了,燒一點兒也沒事的!」貓小猴剛說出理由,巨蛙就化為了一只小蛤蟆,「現在你這麼小,敵人不容易發現,更應進去勘察一番。」

巨蛙聞言差點吐血,卻是不敢進那山谷。

血族祖地,一听就是染血的地方,山谷中的烈焰,一直那麼盛,跟那岩漿山很像,然而,空中有鳥飛過,竟是直接穿過了烈焰,烈焰看著很恐怖,似乎毫無殺傷力。

貓小猴算是明白了,那烈焰看著恐怖,其實就是個噱頭,便大步走進山谷,巨蛙在遠處看著,看到貓小猴沒事,也便跟了進去,卻不敢恢復本來巨大的身形。

谷外看著烈火沖天,進入山谷,卻是青青翠翠,水流潺潺,直如世外桃源。

貓小猴老臉有點掛不住,竟被那烈焰幻象給騙了,如今他已能用夢幻泡影魔咒,化出八個分身,算上真身,一共九個,卻還是沒能一眼看穿那烈焰是幻象,若非那只小鳥飛過,可能他會一直守在谷口,等葉不飛自己出來。

沒走多久,前面一尊如山神像,將他們嚇得差點跳了起來,貓小猴仔細看過,那雕像面目慈善,巨大的眼眸,好似正對他們笑著,竟是血族共同的祖先貝洛斯的神像。

貝洛斯本是人類巫師,被吸血蝙蝠咬傷後,用魔力將毒血封固,然而時間過去,他還是蛻變成了第一個吸血鬼,發覺吸血鬼的強大後,為了不讓這一種族滅亡,他最愛的女人心甘情願選擇成為吸血鬼,漫長歲月過去,血族越來越強大,然而如今的血族,已經衰落到只能躲在祖地的地步。

「貝洛斯,我是來找葉先生的。」貓小猴恭敬地說,貝洛斯沒有被岩漿山毀掉,可見其本事極大。

那時候,為搶奪綠血珠,各方勢力齊出,無數力量注入綠血珠,最終令綠血珠炸開,若飛貝洛斯及時出現,後果將不堪設想,然而想到還有一大半綠血力量沒有收回,貓小猴的心頭就仿佛壓了一塊石頭,但他也不那麼著急,綠血力量屬于造物主,體內的那些已經讓他傷透了腦筋。

造物主顯然在很久以前就下了一盤很大的棋,比索隆的手段要高明多了,強大如造物主,做事也是高瞻遠矚,絲毫不敢大意,那也難怪,魔神是最強大的對手,不小心應對,死的就是自己。

「你傻了吧,跟一尊石像說話。」巨蛙小聲說道,它不敢太大聲,總覺得這座山谷充滿詭異,還有一種讓它靈魂都會顫抖的恐怖力量。

「那邊。」貝洛斯大手一揮,指明方向後,就不動了。嚇得巨蛙再不敢吱聲。

繼續向前,卻是踫到了血魯,血魯坐在一塊石頭上,正在閉目養神。听到有人到來,只睜眼看了看,然後又閉上了眼楮。

貓小猴頗為驚訝,以前血魯看到他,一定會拼命,可此刻他來到血族祖地,血魯竟表現得如此平靜,便問︰「血魯,你不認得我了?」

血魯沒有睜眼,低聲道︰「認得如何。不認得又如何?」

貓小猴模了模後腦勺,搞不懂血魯的禪語,又繼續向前,又看到血姬和卓克正坐在那里下棋,貓小猴出聲打招呼。他們連頭都沒抬一下,表現地極為專注,直到貓小猴遠去,他們也沒任何異常的舉動。

踫到梵林時,貓小猴總算松了口氣,終于有個能說上話的人了,梵林看到貓小猴出現。也很震驚,彼此相談,才知血族遭受重創,大多族民都已死去,所剩不多的人便躲到了血族祖地,沒有了內斗。也沒有了通天之欲,他們只想在這山谷中平靜度日,但貓小猴知道,也許好多年過去,當血族再次壯大。他們還是會去逐鹿天下。

「貝迪斯將血族族民體內有綠血力量的全收走了,包括棘心,如今他體內有十一股綠血力量,而且他自身變得很強大,綠血力量已經完全認他為主,在那殘缺的轉化魔法中,他悟出了另一種轉化可能,所以——」梵林很是憂心,貝迪斯此舉,顯然是要走上魔道,步魔神的後塵。

「貝迪斯也在這里?」貓小猴問道。

「對,正在修行中,不日將會出關,連貝洛斯說,貝迪斯可能蛻變成堪比天尊等強者的高手。」梵林嘆道,「貝迪斯所用的轉化魔法,畢竟不正宗,這次蛻變,應該是魔變。」

「就算是正宗的轉化魔法又怎樣?」貓小猴苦笑不已,「如今造物主露出本性,要對魔法世界進行清掃,所有生靈都將死去——」

梵林眉頭皺的更緊,憂心忡忡,大清掃即將開始,他們當然知道,即便躲在血族祖地,只怕也不能幸免,然而又無法離開這個世界,難道注定所有的生靈,都要在這場大清掃中死去?

葉不飛蓬頭亂發,正晃悠悠從一邊走來,手中還提著個酒葫蘆,搖搖晃晃,顯然喝醉了。

貓小猴不禁皺眉,問︰「他一直這樣?」

梵林點了點頭,葉不飛被逼無奈,沒有地方可以躲藏,最終來到了血族祖地,追擊的審判者,雖然暫時放過了他,卻也讓葉不飛宛如失去了魂魄,終日以酒澆愁,像個瘋子。

貓小猴看葉不飛瘦骨嶙峋,喃喃道︰「不知道還能不能放出一碗血來?」

「你說什麼?」梵林一驚。

「沒什麼!」貓小猴忙掩飾,「梵林,就讓貝迪斯成魔吧,反正魔法世界要大亂了,多冒出一些魔頭,也是好的,我去找葉先生聊聊。」

梵林神色詭異,終究一言不發,轉身離去,轉身時還望著一眼蹲在貓小猴肩頭的巨蛙,看得巨蛙一陣心驚肉跳。

葉不飛沒走幾步,就摔倒在地,他舉起酒葫蘆,咕咚咕咚又喝了起來。

「葉先生!」貓小猴走到他身旁,聲音顫抖,略帶悲傷。

「你是來取我鮮血的?」葉不飛放下酒葫蘆,冷眼瞪著貓小猴。

貓小猴全身如遭電擊,驚得說不出話來,葉不飛竟然知道他來此的目的,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紫藤告訴他的?

葉不飛虯須滿面,淒慘一笑,頗為落魄,貓小猴看得心驚,也很悲傷,盯著葉不飛看了好久,終是于心不忍,轉身就要離去。

巨蛙急聲道︰「喂,你做什麼,殺了他,接一碗血,這第二個任務就完成了。」

若葉不飛和以前一樣,還在打什麼鬼主意,貓小猴指定會抓住他放血,一碗血不足以要了他的命,可現在葉不飛這樣,一碗血多半會讓他性命不保。

貓小猴心軟,暗嘆一聲,也許這就是天意,但他隨即想到,除了紫藤,造物主等都有辦法歸正毛利美和子的魂靈,只是轉眼一想,跟造物主等打交道,真的會比紫藤容易嗎?

「等等——」葉不飛突然站起來。兩步就攔到了貓小猴的前面。

「葉先生,有事嗎?」貓小猴冷聲問道。

「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別說是一碗血,就是我的命。你也可以隨便拿去。」葉不飛語氣堅決地說,「我要一朵心蓮花,然後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只要完成我最後的心願,我將死而無憾。」

一朵心蓮花,貓小猴完全舍得,畢竟他還有兩朵,只是不知道葉不飛要去哪兒,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出了山谷。巨蛙變大,貓小猴和葉不飛站在上面,巨蛙飛向葉不飛所指的地方。

血族祖地的山谷深處,是一面石崖,上面黑壓壓全是洞口。里面棲居著無數的吸血蝙蝠,貝洛斯在這里化為第一個吸血鬼,如今這里成了血族祖地,那些吸血蝙蝠反倒成了血族人的奴僕,只怕也是它們做夢都沒想到,咬了一個人類,卻失去了自由。

在正中一個巨大的黑洞中。寒氣沉浮,突然一聲吼叫,從里面傳出,四周的小洞中,飛出無數吸血蝙蝠,快速飛進了那個洞口。而黑洞深處站著一人,正是貝迪斯,此刻他全身綠光閃爍,那些吸血蝙蝠飛進來,開始對他進行瘋狂撕咬。

貝迪斯仰頭大笑。臉上貼滿吸血蝙蝠,渾身舒暢不已,他知道,他正在蛻變,經過萬千吸血蝙蝠的洗禮,他將變得無比強大,血族的希望,全寄托在他的身上。

梵林站在山谷中,听著那大笑聲,事實上,谷中所有的人都在靜听,剛才梵林很想邀請貓小猴去阻止貝迪斯,但貓小猴說得輕描淡寫,何況事關血族未來,梵林終于還是沒能說出口。

巨蛙降落在一片竹林外,竹子全都有碗口粗,高不知有多少米,葉子宛如簸箕,將林中遮得幽靜無限。

巨蛙縮小,又蹲在貓小猴肩頭,他們緩緩步入林中,林中清香撲鼻,地上雜草橫生,開滿各色小花,每一根柱子,都在散發幽香,漫步其中,令人心曠神怡,連靈魂都得到了洗滌。

竹林深處,霧氣幽幽,偶聞鳥鳴,讓這里更顯幽靜,悲傷之氣,從葉不飛的軀體散發而出,他步履沉重,眼眸明亮,一步一步向前,終于來到了一座石墳前。

那是一座荒墳,用石頭壘成,石頭縫里,長滿了雜草,一些雜草中,開著藍色或紫色的花朵,在風中搖曳,極為好看。

這一刻,貓小猴總算是明白了,葉不飛是個有情人,那石墳中埋葬的,一定是其最愛的女人,貓小猴想也沒想,從魔法袋將各色蓮花分別取出一朵,九朵奇異蓮花,閃耀著奇異光芒,整齊地排列在那孤墳上,正中的心蓮花,更是如在滴血,那代表了葉不飛的心,一座荒墳,瞬間便有了靈氣。

「謝謝!」

葉不飛望著那座孤墳有了靈氣,仿佛看到一個絕世麗人,正在九朵蓮花上翩翩起舞,其衣袂飄飄,美如仙子,出落得有如那些蓮花,一塵不染,驚世駭俗。

貓小猴緩緩退後,漸漸遠離了葉不飛,他不想打擾葉不飛,葉不飛是個有情人,甚至比他對美和子的情還要真,還要驚天動地,走出竹林,他沒有逗留,催促巨蛙變大,直接離去。

巨蛙身在空中,很想飛回去殺了葉不飛取血,卻是沒有辦法,這是紫藤給貓小猴的任務,而非它的,但它怎麼也想不通,問道︰「很快就能拿到血了,你干嘛要放棄?」

貓小猴眼眸陰沉,望著遠方,緩緩道︰「等你有了真正所愛的人,你就會明白。」

在看到那座孤墳時,在看到葉不飛那失魂落魄的背影時,貓小猴一下子想明白了什麼,果然,還是他太執著了,和葉不飛相比,他已經很幸福很幸運了,至少毛利美和子還活著,而不是一座孤墳,守著那長滿雜草的孤墳,孤墳不會說話,回顧往事,心中的悲涼,仿佛能改變四季,那種苦澀,那種悲痛,貓小猴體會到了。

所以,那一刻,他覺悟了,至少毛利美和子還活著,真的不該奢求太多,也許他與天爭奪下去,最終連現在的幸福都會被天收走。

貪欲越重,失去的越多,而得到的遠遠不能彌補。

貓小猴讓巨蛙飛向血族領地,即便無法讓紫藤出手歸正美和子的魂靈,他也要懇求紫藤,讓紫藤收回巨蛙的家園,失去家的痛苦,他也深有體會,而此刻他已然將巨蛙當成親密無間的伙伴。

紫藤似乎早就知道他們要回來,竟在封鎖線那里等他們,看到他們,一言不發,猶如一尊神,睥睨眾生。

「我沒能拿到葉不飛的血,但我想求你,幫大蛤蟆奪回家園。」貓小猴的聲音很平靜,「當然,如果要做別的事來換,我也願意。」

巨蛙轉身望著貓小猴,做夢也沒想到貓小猴回來,竟然是為了它,它心中感動不已,只覺熱淚就噴涌而出,卻是說不出任何感激的話。

紫藤渾身被紫光籠罩,身形模糊,道︰「你不想救美和子了嗎?」

「我不想傷害葉不飛,第二件事,我做不到,而且,我也該知足,至少,美和子還活著。」貓小猴苦笑,終于完全明白了毛利鷹說這話時心中的歡喜。

「葉不飛自願獻上一碗鮮血,所以第二件事,你已經完成了。」紫藤語出驚人,而後又用一道紫光射向貓小猴,「還有一件事,只要完成,美和子就會和以前一模一樣,甚至很強大,你確定你要放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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