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沒空啊,你干嘛那麼忙!」這次說話的是來自上海的女孩兒趙燕。
她正和幾個東西方混雜面孔的青年一起走過來。
「去吧去吧,一回去就扎你那小屋里,有什麼意思!」趙燕孩子氣地過來拽林水晶的胳膊。
林水晶無奈只好應了下來。
一行人,兩輛車子,林水晶和趙燕坐了丹尼斯那輛,目的地是小鎮上一所看起來古樸又十分漂亮的莊園。
這個地方,林水晶從未來過,看起來足有幾千平,草地如茵,大片的玫瑰和百合盛開在樓前的空地上,花香陣陣,奼紫嫣紅。
「真漂亮。」她忍不住贊了一句。
「當然漂亮了!這些花兒呀,據說,都是這里的主人為她的女朋友種下的。听說他的女朋友,喜歡吃鮮花餅。」趙燕眉飛色舞地道。
「哦,這個人很有心。」林水晶的心似被什麼撞了一下,突地一顫,半晌才應付似的來了這樣一句。
「不是有心,那是愛情的力量。」趙燕夸張的道。
「哦,那他女朋友真幸福。」林水晶又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嗯,是夠幸福的。」趙燕有些吃味地撇撇嘴,意味深長的瞟了她一眼。
林水晶眸光悠遠地環視著這座漂亮的院子,此時此刻她並不知道,在十幾分鐘之後,她將會有多麼驚訝的遇見。
前面的空地上,有佣人在忙忙碌碌,雪白的桌椅,干淨整潔,香檳紅酒被陸續地送到了桌子上。歡快流暢的音樂在耳邊回旋,有人在熱鬧的說說笑笑,唱唱跳跳,這,是一個氣氛隨意的聚會。
客人不是很多,除了同來的青年們之外,只有三四個似是生意場上的人。林水晶不知道這些人里面哪一個是這房子的主人。
他們都很年輕,長得也是成熟俊朗,但哪一個,都不像是這里的主人。林水晶的直覺是這樣的。
她清亮的眸光從那些可稱為青年才俊的臉上一一跳過,有人對她笑了笑,她也還以一笑。
然後,她的手被人拉了一把,是丹尼斯,「嘗嘗這個烤肉,很香。」
他的汗毛很濃的大手里舉著一只竹簽插著的類似中國的烤羊肉串的東西。
林水晶接過來嘗了一口,味道倒是很好。同來的青年們早都和那些青年才俊們搭訕上了,他們相談甚歡。
林水晶卻一只手舉著那串烤肉,繞過人群,沿著石板小路向前走,慢悠悠地邊吃邊瞧。
眼前青草無垠,清新的氣息和著陣陣的烤肉香,間或還有花香繚繞在空氣中。沒有了房屋的遮擋,她的四野漸漸開闊,
眼前已是房子的後面,那里大片大片的白色白合開得香艷濃烈。清涼的小溪沿著花邊小徑蜿蜒流過。景色倒是真的怡人。
林水晶呆了呆。眼前的景象竟似似曾相識。
花香陣陣撲鼻而來,她不禁邁開腳步向著那大片的花海而去。
彼時,晚霞滿天,地上,白花勝雪,香氣馥郁,竟是讓人有一種沉浸其中的感覺。
林水晶身著一件淡綠色的沙質長裙,裙邊及至腳踝處,胸前吊帶下,點綴片片蕾絲,透出少女的溫婉俏麗。長發微卷,從一側的肩頭垂落,輕風吹過,長長的發絲輕輕地拂著那張白皙如玉的臉。
她站在那一片的白色花雪中,綠色裙角輕揚,神情飄悠,輕風吹過花香陣陣,望著天際燦燦晚霞,林水晶只覺得這一年來從未有過的舒暢。
她仰著頭,輕輕地合上了長睫,這一刻,真是美好。
在她的身後,青年的腳步緩緩而來。
湛亮的雙眸輕輕地將眼前那道縴秀的身影鎖進目光,他邁動那雙修長的腿,白衣飄飄,邁步而來。
林水晶依然輕合著眼睫,她在聆听那風兒吹過,花兒開放的聲音,腳步聲由遠及近,輕輕地,似是生怕驚到了她。
林水晶睜開眼楮,帶著一種悠然的心境,悠然轉頭,那一刻,風兒停止了吹動,花兒也寂靜無聲,時間似乎靜止。
她驚呆呆地看著眼前那身量挺拔的男子。湛亮的雙眸含著溫潤笑意,稜角分明的臉帥氣奪人。白衣白褲,飄飄若仙。
伊亦峰,他竟然也在。跨越萬里重洋,他竟然就這樣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林水晶美眸里盛滿了吃驚的神情,這,真的難以置信。
「終于見到你了,小妞。」亦峰唇畔抿出更深的笑意,低而磁性的聲音訴說著他的灑月兌不羈。他邁動長腿,向前,高大的身形緩緩走到了林水晶的眼前。
林水晶美眸大睜,只是顫動著唇角,他的出現太過意外,她一時之間,還沒有能夠消化掉這份吃驚。
亦峰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拈起了女孩兒光潔小巧的下巴,動作輕柔地,將她的俏臉捧在手心。
林水晶吃驚意外的神情從男人的黑瞳里映出來,他看得到她的驚訝,甚至能看到她的小臉上,那輕輕跳動的細小汗毛。
「你怎麼……會在這兒?」林水晶終于問出了心底的驚訝。而心里,卻是亂了一池的春水。
亦峰湛亮的眼楮一瞬不瞬地鎖著眼前這張陌生了
一年,又被他費盡心力找回來的美麗容顏。他只輕輕地吐出了幾個字︰
「你,讓我好找。」
低低微嘆的聲音劃過耳膜,男人帥氣的臉已經拉近。林水晶的心撲騰的一跳,一剎時,心跳竟似是漏了半拍。那張男性稜角分明的臉漸漸貼近了林水晶的臉,她的微微張開的嘴唇被男人輕輕地吻住了。
林水晶的大腦里剎時間一片空白,她只怔怔地看著那張與她鼻息相聞的臉,這一切,是真實的嗎?
腰間一緊,她的縴縴細腰已被男人的臂膀輕輕地圈向懷中。結實有力的臂膀,在每一個午夜夢回,曾經渴望過的那結實手臂,溫暖的胸膛,那緊實的肌理,那似曾相識的男性氣息,林水晶長長的睫毛輕顫,手中的吃了幾口的那枝烤肉早已月兌手掉地。她抬起手臂輕輕地圈住了男人的脖頸,唇瓣輾轉,回應男人的吻。
空氣中花香陣陣,燦燦晚霞映滿天際,兩條緊緊相擁的身影在一片的花海中,輕吻纏綿。
亦峰的嘴唇離開她的時候,水晶清清亮亮的眼楮望著那人,「這花兒,是你種的是嗎?這房子是你的,這PARTY,也是你開的是嗎?」
「是,都是我。」亦峰再次將那三百個日日夜夜渴盼著的身體擁進懷里,他的稜角分明的下頜,輕輕地抵在了她的發頂,一聲輕嘆溢出,他更緊地擁了她。
這一年里,他都做了什麼呢?她的不辭而別,遠赴異國,帶給他的震驚是無法估量的。原本心已死,那日,只是過去那與她相對的房子取些東西,卻不想意外在樓洞口見到了她。
瘦削,淋了雨,臉色堅定。
而後,他和她有了終身難忘的一夜。
他的已經枯死的心,在那一夜後,如冬去春來的小草,又喚發出了生機,那種被強制壓抑下的渴望又在體內蓬蓬勃勃。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也誓必要做她最後的男人,一輩子的男人。
那段時間,他努力地將公司業務外擴,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結束了北京的項目,業務也擴展到了英國。公司的北京分部原班人馬被他搬到了英國。就在這個小鎮,他買了房,種下了大片的玫瑰和百合,只待花開燦爛的時間,他將約會他最最心愛的女孩兒。
自此,她在哪兒,他便在哪兒。
同來的學生們不知何時都已經離開了,林水晶驚覺的時候,諾大的院子里,竟然早已剩下了她和亦峰兩人。原來只有她自己是蒙在鼓里的一個。
林水晶揚起小拳頭,砸在那人的胸口上,「大騙子,煸動那麼多人來做戲!」
亦峰只看著她含羞帶喜的容顏,呵呵笑開,卻並言語。
而是長臂將她縴縴細腰再次攏進了懷里。身體相貼的一刻,他攔腰將她抱起。
三百六十個日日夜夜的思念,只為這一刻心無旁騖地在一起。他抱著她,星眸如燦燦星子,深情地凝視著懷里那個輕盈的她。
林水晶的眼楮清清亮亮的,閃爍著一抹羞赧的笑意。她任著他抱著她,上樓,又用一只胳膊頂開了一間臥室的門,她被他放在了一張寬大而舒適的床上。
他仍是一如一年前那次,兩只手臂支在她的身側,眸光灼灼。
林水晶在他的身下,兩人視線相對,有一種淡淡的,說不出的柔情在空氣里流蕩。
她有些緊張,這樣的姿勢有過,但仍然陌生而讓人羞澀。她試著,動了動,想逃開那人的包圍圈。
但她的腰,很快地就被他抬起來的手勾住了。
「看著我的眼楮。」
他低沉柔和而又夾雜了些許霸道的口吻說。
「干……干嘛?」林水晶有些結結巴巴的聲音道。
「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而別。」亦峰輕啟雙唇。
「沒有不告而別,是你沒有問過我。」林水晶微微垂了眼睫。那段時間,這家伙拽得要死,見到她,總是苦大仇深樣,扳著個冰山臉,好像她真的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亦峰長眉微斂,「還有理!」
他的手一下子抬起來,輕捏了她的下頜,灼灼的雙眸微慍了一抹怒。
林水晶心頭撲通的一下,黑眸睜大,瞬也不瞬地盯著那男人的眼楮。
「就是嘛。誰叫你拽得要死。」她低低咕濃了一句。
男人的雙眉斂緊,盯視著她那羞澀卻又有些委屈的眼楮良久才道︰
「好吧,是我不對。」
面對一個將少女的純真毫無保留地送給他的女孩兒,他怎麼可能真的氣她什麼?他心疼後悔都來不及。
他翻身躺下,手臂輕箍,將那具柔軟的身軀摟在了懷里。
林水晶的頭枕在了他的臂膀上面,臉頰緊貼著他的胸口。那人身體結實的肌理貼著她的面頰,她一動都不敢動,雖然她和他,有過最最親密的接觸,但是如此的身體相擁,她仍然是羞澀的,緊張的。
那一夜,林水晶沒有走,她被那個男人摟著睡了一宿。沒有更加親密的舉動,只是將她摟在懷里,讓她枕著他的臂膀,像是最最親密的情侶。
她似是很疲倦,在他的懷里很快地就進入了夢鄉,而他,卻是清醒得緊。
***,不是沒有,但此刻,他卻只想這樣靜靜地摟著她,摟著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兒。林水晶,從今以後,你再也逃不開我的懷抱。
風吹過樹梢,房間里一片甜謐……
林水晶睜開眼的時候,驚得差點兒叫起來。因為那張帥氣無敵的臉就居高臨下的在她的頭上咫尺的地方,目不轉楮地盯著她。
「你在看什麼,伊亦峰?」她羞怯的慌亂的,攏了攏衣領。就在她睡著的時候,胸口大片的春光外瀉。
「我在看你。我怕,你會在我睡覺的時候,再上演一次不告而別。」亦峰溫潤低醇的聲音道。
林水晶撲的笑了,「瞎想什麼,我哪有不告而別?我只是來劍橋報道的時間到了,不得不走而已。」
她擁著被子坐起來,身上是臨睡之前換上的亦峰的襯衣。寬寬大大的,穿著睡覺,倒也不算難過。
「好吧,算我瞎想。」亦峰微微拉直了身體,卻是伸手輕輕地撫挲起了那張純淨白皙的臉蛋,輕聲又篤定地道︰
「我不管你為什麼會將自己交給我,也不管你為什麼不告而別,林水晶,我只要你的現在,和你的將來。你的現在和將來全部屬于我,只屬于我。」
林水晶眨了眨眼楮,「瞎說,我屬于我自己。」她邊說邊從床上要站起來下地,下一刻,卻被男人的長臂一把扯了過去。
她的頭一下子磕在了男人結實強健的胸口。
她的聲音悶悶地從他的胸口傳來,「伊亦峰……哎喲,疼。」
她捂著被撞得生疼的額頭,小臉擠成難看的一團。
亦峰卻是神色又凜了幾分,「還敢說只屬于你自己。」
「嗯嗯……」林水晶在他懷里抽抽著小臉連連搖頭,「我林水晶不光屬于我自己,還屬于伊亦峰!」
「這還差不多!」她的被迫妥協的話當然讓男人心胸大開。他一把的捧住了她的後腦,男性的嘴唇不管不顧地吻了過來。
林水晶嗚嗚一陣低叫,聲音很快地淹沒在了男人赤熱的吻中。不知不覺地,男性強健的身體已經將她柔軟的身體壓在了身下,兩人氣息都是不穩。水晶的眼中閃爍著驚慌,而亦峰,眼神灼灼,如燎原的火,似乎隨時都可以將身下的女孩兒像堆干草一樣的燃掉。
林水晶的眼神縮了縮,「我該上學了。亦峰。」
半帶了嬌嗔的聲音。
亦峰勾了勾唇,不情願地坐了起來,「我送你吧。」
林水晶小臉綻開了太陽花一般燦爛的笑來,黑亮亮的眼楮在男人漂亮的臉上橫行。
若說伊亦峰的出現是個意外,那麼,發現自己竟然這麼坦然地與他在一起,那更是個意外。
一年前的那一次,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思,驅使自己將少女之身送給他。她和杰教授戀愛,她那麼地愛慕杰教授,可也只限于擁抱和親吻。但是對于這個男人,這個,自己曾經可以說是厭惡的男人,竟然做到了以身相許。這是為什麼,僅僅是因為失戀後尋找慰藉,或者對他,一再地幫助她,心存感激,更或者是,對過去的,二十四年生活的一種告別,抑或是是黃山之行,讓她決定了什麼,用自己的身體來向那個對她幫助有加,卻被她傷過的男人,示好?
復雜的心思,各種紛亂的感情交雜,林水晶理不出頭緒,只是心底有個念頭驅使著她,就那樣地將自己交付。
一年之前,林水晶不明白。但是一年之後,經過那三百六十個日日夜夜的獨自生活,曉風殘月,身在異國的孤獨,她深刻地體會到了思念的滋味。不同于對爸爸媽媽,爺爺女乃女乃和弟弟的思念,那是另一種從未有過的感情。比之于當初對杰教授,她的這種思念更勝一籌,竟然會在每一個日日夜夜里與日俱增,在每一個夜晚形成具大的空洞,輾轉無眠後,是更加迫切地思念將她吞噬。
她知道,她,是真的愛上他了。
如果說一年之前,她還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只是歉意,那麼現在,她就已經十分的肯定,自己是真的愛上了他。
愛上了那個曾被她稱作伊衰哥的男人。
所以潛意識里,她是盼著他能夠萬里迢迢過來尋她的,只是她一直地不敢承認這個念頭。
這一年里,她沒有收到過他任何一個電話,也沒有見過他一面,她想,或許他並不愛她吧。
可是現在,就在昨天傍晚,他白衣飄飄,倏然出現在她眼前。那一刻的驚訝無以言表。之後,很快,那驚訝又轉為欣慰。
是他,真的是他。
當趙燕說︰那些玫瑰和百合,都是這里的主人為他的女友而種,只因為她愛吃鮮花餅。
她的腦中一剎那間,也閃過了他的臉,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可是就是這種不可能,竟然在半個小時之後成了事實。只是她想不到,她便是趙燕口中那個愛吃鮮花餅的女孩兒。
他,來找她了,在遲到了一年之久之後。
她笑得太陽花一般燦爛的臉上,那雙美眸幽幽,神色忽然間深邃起來。
她凝視著他那張比之一年前顯出幾分成熟男性的深刻,卻依然是帥氣陽光的一張臉,笑容一點點地消失在臉上。
「你怎麼了?」亦峰的手指輕輕地撫模她的臉。
「為什麼會來這兒?」她忽然間幽幽問道。
亦峰斂眉,她的悵然幽傷的語氣讓他感到意外,「當然是尋你。你知不知道,這一年以來,我是怎麼樣度過的?我後悔,內疚,慚愧,我不應該成天那樣冷著一張臉,不該刻意將你拒于千里之外。可是水晶,你可知道,我如果不刻意做出一副冰山的樣子,我還會忍不住地跑到你的面前。我愛上了你,而你又不愛我,那種難堪讓我望而怯步。」
亦峰雙眸情意深深,眼神復雜,聲音低徊,那萬種的情思不言而自露。
林水晶在他深黑的眼楮,濃濃的復雜神色里淪陷。像是陷進沼澤的人,一點點的沒了頂。
她和他是不知何時開始吻在一起的。一開始就氣息灼烈,情滿而溢。說不出是誰先吻的誰,只是發覺的時候,兩個人皆已是氣息繚亂,眼神赤熱。
雙雙倒在大床上。
她在下,他在上,仍然沒有放棄親吻。那是一點點的膜拜。
他欠她的,他要用自己的深刻來補償,來彌補這三百六十個日日夜夜的無盡思念。她穿著他的肥大的男士襯衣,在他的身下,輕輕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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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更新,
原訂的是在這章,亦峰和水晶一年之後的重縫時結文,這一下又寫多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