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精!人精!」胖子大聲呼喚著。
「來了!」躲在後面嚴陣以待的人精跑了出來。
「去,把他的槍給我撿過來!」胖子說完後,對著布萊爾舞了舞手里的槍,「你!退後!」
人精瘦小的身子,「哧溜!」一下就把手槍給模了過來。看著這種從來沒見過的手槍,人精心里樂開了花,他一邊把玩著,一邊慢慢退回到胖子身邊。
「誒!∼」布萊爾緊張的大叫道,「小心!槍里裝了子彈,別走火!」
听布萊爾這麼一叫,人精才注意到手槍的槍口是對著洋鬼子的。看著洋鬼子緊張的表情,人精神氣的昂起頭,不服氣的道︰「你人精大爺玩槍從來就不走火!」
胖子用胳膊肘子捅了捅人精,人精立馬住嘴。胖子道︰「你走前面,我帶你去見我們村長!」
「謝謝你們!」布萊爾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已經很久水米未進了。
「走!少羅嗦!」人精裝腔作勢吼了一句。
布萊爾慢慢走到了前面,胖子回過頭對人精說道︰「人精,你繼續在這里放哨,機靈點,別偷懶!」
「知道啦!」人精甩下一句話又朝剛才的大岩後面走去,胖子叫住他,「等等!」
「干嘛?」
「把這個洋鬼子的槍拿過來,我得交給根爺!」
人精一愣,撇撇嘴,十分不甘心的把它交到胖子手里。
巨大的石山,十幾間民房靠著石壁稀拉拉的座落在在下面,幾個婦女在中間的空地上拾掇著自家用來過年的物什,漢子們身著皮襖帶著皮帽,一只大黃狗在人群中來回穿梭,搖著尾巴和孩子們在一起嬉戲。
布萊爾被眼前淳樸、平靜的鄉村生活所感染,心情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汪、汪…」大黃狗銳利的眼楮第一個注意到了走近來的布萊爾,它一個箭步就朝前面躥了過去,惡狠狠的露出了他鋒利的牙齒。
布萊爾嚇得連連後退,「大黃,回來!」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在黃狗後面想起,大黃對著布萊爾呲牙咧嘴一會,頓住了身形。
听見狗叫的人們紛紛朝布萊爾看了過來,女人們停下手頭的工作,好奇的看著眼前高鼻子、藍眼楮的洋人。
一個身材偉岸的三十來歲的男人朝來人看了看,對自己女人說了句話,然後朝布萊爾和胖子走了過去,「胖子,這是什麼人?」
「東哥,這個洋鬼子說他是什麼美國人,還說自己被日本人追殺逃到我們這里來了。我和人精在飛石口把他給抓住了。諾,這是他的槍!」胖子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手里的東西。
被叫作東哥的的漢子,仔細打量著眼前的洋人,他圍著布萊爾轉了一圈,然後慢悠悠的問道︰「你是美國人?美國在哪里?」
布萊爾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美國在你們中國的東面,隔著大海!不過現在我們是你們中國人的朋友!」
「隔著大海?」東哥的聲音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接著他瞧著布萊爾又問道,「很遠嗎?」
「很遠!很遠!」
「那你是怎麼來的?你怎麼還會說中國話?」
「我坐了很久的船才來到中國,我在中國已經有很久了,所以我學會了中國話!」
東哥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個洋人,他很納悶,這個洋人似乎和根爺描述的不一樣。
「東哥,咱們該怎麼處理這個洋鬼子?」
「帶去給根爺瞧瞧在說吧!」
胖子點了點頭,和東哥一起押著布萊爾朝中間的一所房子走去。其他的男人們早已圍了過來,跟著胖子和東哥一起走了。女人們則站著後面,對著這個藍眼楮的怪人指指點點起來。
院子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在用力的劈著柴火,磨得錚亮的斧子在冬日的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寒光。
「平子,根爺在不在呀?」東哥對著劈柴的少年問道。
平子停下手里的活,他好奇的盯著布萊爾瞅了一會,然後在回答︰「東哥,爺爺在屋里!這個是什麼人呀,怎麼長的怪怪的?」
「東子來了是嗎?」隨著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一個古銅色臉龐,山羊胡子,身著山羊皮襖戴著皮帽的老人出現在門口。腰桿挺得筆直,目光仁慈而威嚴,歲月在他臉上刻滿了痕跡但似乎絲毫沒有奪走他的精氣神,可以想見此人年少時的英雄氣概。
「根爺!」東哥趕緊走向前道,「胖子和人精在飛石口抓住了一個洋人!」
其他人圍著布萊爾身邊,他們盯著布萊爾,等著根爺的回答,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根爺看著眼前的布萊爾,臉色越來越凝重,一句話也沒有說。
布萊爾率先開口了︰「尊敬的村長先生,您好!我叫布萊爾,是美國志願飛行隊的飛行員,在攻擊關刀鎮日本機場的時候被日本人的飛機擊中,現在日本人正在到處搜捕我,我希望能夠得到您的幫助!」
根爺仿仿佛沒有听見布萊爾的話,他對著平子招了招手,「孩子,給爺爺搬張凳子過來!」
平子跑進屋子,拿了條長凳放在門口的空地上,根爺模出自己
的竹煙管,放進煙絲,東哥走上前替他點著火,根爺吸了一口然後欠身在長凳上坐了下來。
風輕輕的吹著,陽光暖洋洋的照著大地,老人古銅色的臉龐下山羊胡子輕輕的擺動著。竹煙斗里冒出的青煙,隨風裊裊的晃動。
「幫你?」根爺終于從嘴里吐出了兩個字,「當年你們幫著慈禧那個老妖婆打我們義和拳的時候,怎麼就沒想著幫我們?」
根爺說著、說著聲音逐漸大起來,「你們幫著當年的滿狗殺了我們義和團多少兄弟,你們,你們……」
根爺越說越激動,被煙嗆了一口,咳嗽起來。平子站在爺爺身後,不斷的幫老人拍著背。
「村長先生!您說的是歷史!我對當年的事情非常遺憾,但是現在美國是中國的朋友,我來到中國是幫助中國朋友抗擊日本人的!」布萊爾忙不迭的申辯著。
「咳、咳、咳….,朋友?洋鬼子沒有一個是好人,我老漢人雖老但是心眼不瞎!」根爺抹了下眼角因咳嗽而流出的淚水。
「根爺!那我們就殺了個這個洋鬼子!」圍在布萊爾身邊的一個男人吼了起來。
布萊爾一听嚇了一跳,「No,No,No,你們不能這麼做!我真的是你們中國人的朋友,你們中國是禮儀之邦,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朋友!」
根爺吐了個煙圈,笑了起來,「你這洋鬼子說的不錯,中國是個禮儀之邦。你的祖宗做的事,我老漢今天就不在跟你追究了。至于你說的你是我們的朋友,我看就算了吧!」
布萊爾抹了抹頭上的汗,「謝謝你!不過,真的希望你能幫幫我,現在日本人正在四處追殺我…….」他話還未說完,根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怒目圓睜的道︰「洋鬼子你別得寸進尺,今天我不殺你已經是你的萬幸了。你和日本人的瓜葛我們管不著也不想管,你最好現在馬上離開我的村子,否則別怪老漢我改了主意殺了你!」
又累又餓的布萊爾著急起來,張嘴還要申辯。旁邊的東哥大喝一聲,「好了!我們根爺說了讓你走,你最好馬上走!」
看著周圍氣勢洶洶的眾人,布萊爾痛苦的閉上了眼晴,他搖了搖頭,「好吧!不過在我走之前,能不能請你們給我一點水和食物!另外,把我的槍還給我?」
根爺面無表情的轉過身,抬腳朝屋里走去,在即將入屋的時候,他頓了頓身子,拋下了一句話,「平子,給他點水和干糧!」
平子听到爺爺的吩咐,跑進屋里。不一會的工夫,他拿著一竹桶水和一包紅薯干走了出來,伸手把東西遞到布萊爾的面前。
「謝謝、謝謝你們!」話音一落,布萊爾打開竹筒猛喝起來,一邊喝一邊拼命往嘴里塞著紅薯干。
「咳、咳、咳…」由于吃得太急,又硬又干的紅薯干嗆得他猛烈的咳嗽起來。
平子看著洋鬼子的狼狽樣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待布萊爾回過勁來後,他搶過竹筒跑回屋子,又給他灌了滿滿一桶水,同時另外又捎了一些紅薯干給他。
布萊爾接過東西,連連感謝。胖子不情願地從腰間拔出布萊爾的手槍塞回了他的手中,東哥別過臉對胖子道︰「胖子,你負責把他送下山!」
胖子點了點頭,布萊爾學著中國人的樣對周圍的山民拱拱手然後大步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