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退下去後,小野的擲彈筒再次發起威來,整個陣地又一次陷入榴彈雨點般的肆虐中。不少隊員在榴彈的襲擊中倒了下去,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
一波猛烈的襲擊過後,鬼子龜縮在土坡下的樹木後沒有了任何動靜。黎禹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趙剛臉上驟變,靠近他輕聲道︰「隊長,這不像鬼子的一貫作風呀,這里面有蹊蹺。」
黎禹臉色一緊,冷哼一聲︰「沒什麼蹊蹺,他們是在等待北邊的援兵。只要北邊的鬼子一到,咱們就成了餃子里的肉餡了。」
「怎麼辦?這群鬼子人數和咱們相差不大,裝備比咱們精良,我們沒可能一口氣吃掉他們呀?」趙剛不由得著急起來。
黎禹舉目回望,嘴唇緊緊的抿著,他在等待著程祿懷出現。前去捎信的小刀現在也沒回來,程祿懷不會置自己的善意于不顧,一心和北面的鬼子死抗吧。真要是這樣,所有在楊村的中國?軍隊必將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的。
他看著一臉焦急的趙剛,片刻的沉默過後斬釘截鐵的道︰「十分鐘!十分鐘過後不管對面的鬼子行動與否,咱們都要沖上去和他們死磕!就是死也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老子就是全軍覆沒也拉上他們墊背。」
看著黎禹堅毅的神色,趙剛不再作聲了。眼前的形勢已經讓他也下定了拼死一搏的決心。
此刻的戰場安靜的出奇,除了寒風的呼嘯,著火的樹木發出的 啪啪的燃燒聲,雙方的陣地上沒有一絲響動。面對面的兩軍士兵似乎可以听得到對方的心跳。
五分鐘、七分鐘、八分鐘、九分鐘…….,黎禹的手已經舉了起來,六十秒過後他將下令對敵發動不顧一切的反向攻擊。
「沖……」黎禹的心里已經喊了起來。突然陣地後面傳來人奔跑的腳步聲,黎禹一扭頭,不斷靠近的身影分明是前往程祿懷處傳遞信息的小刀。「隊長!」小刀熟練的往前一撲,就匍匐在了黎禹身旁,他的背部不斷的上下起伏著,大口的喘著氣,「隊長,程祿懷已經同意了你的意見,現在他的部隊就在後面不遠的地方!」
「太好了!」黎禹一拳砸在前面的泥土上,「這個程祿懷總算是個明白人!」他瞧著同樣的興奮的趙剛,傳令道︰「命令四喜和進財,等程祿懷的部隊一到,立刻對眼前的鬼子發動攻擊。務必在短時間內將他們吃掉,否則楊村不論是共?產?黨還是國?民?黨的軍隊都將是日本人砧板上的肉。」
對面的小野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訊息,眼前這支支那軍隊似乎並沒有預計中的驚慌和焦灼,他們竟然沒有試圖突圍的意圖。
「他們難道也在等待援兵?」小野不由得從新思考起來,「目前雙方兵力勢均力敵,己方在裝備上佔有絕對的優勢。北面的國?民?黨與共?產?黨不和,他們不可能在自身難保的時候還來救他們。只要田中君的部隊一到,他們失敗將是注定的。但是,此刻他們為什麼看上去穩如泰山呢?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北邊的戰事呀?」小野次郎對這一反常的情況十分不解,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不對!情況似乎有點不大對頭。」他轉身對身旁的電訊兵道︰「電告田中隊長,加快速度向南面靠攏!」
接著,他指揮刀一揮命令部隊朝前面慢慢推進,同時擲彈手也已經做好了火力掩護的準備。
「隊長!鬼子又動了!」身旁的隊員一陣驚呼。
黎禹往後面瞧了瞧,程祿懷的部隊似乎還無蹤影,他不由得握緊了手里的槍。
嘗過苦頭的日軍分散開螞蟻一般朝土坡蔓延過來,後面的鬼子擲彈手蓄勢待發,只要游擊隊的槍一響,他們將立刻用猛烈的炮火去壓制他們給同伴贏取寶貴的沖鋒時間。
荷槍實彈穿著黃色粗呢面皮大衣戴著皮帽的日本士兵,已經能夠看得很清楚了。不能遲疑了,黎禹大喊一聲「打!」,隨即扣響了手里的盒子炮,游擊隊所有的武器霎時全響了起來。于此同時,小野的指揮刀往前一指,一顆顆榴彈拖著長長的呼嘯聲在游擊隊的陣地上侵泄下來。已經靠近陣地的鬼子兵加快腳步潮水般向上涌動。
「不能讓鬼子沖上來,只有短兵相接才能讓鬼子失去擲彈筒的掩護。程祿懷的部隊就在不遠處,憑借游擊隊的實力應該能堅持到程祿懷部隊的到來。」想到這里,黎禹不顧炮灰的肆虐,他左手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刀,同時右手一舉,對著隊員們吼道︰「同志們,不想當鬼子的炮靶子就跟我朝前沖!用你們的刺刀殺開一條血路!」
黎禹話音未落,小刀大喊一聲「殺呀!」第一個沖了上去。四喜、進財緊跟其後,山坡上的枯草在一瞬間被掀開,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出現了。隊員們潮水般像對面的鬼子沖了上去。
即將沖上山坡的鬼子沒想到這個時候,中國人會來一個反沖擊,顯得有些慌亂。小野次郎把刀一揮,榴彈在兩軍交匯前雨點般朝沖出陣地的中國士兵頭上落下去。子彈飛舞、彈片紛紛,中彈的隊員一個個倒了下去。但英勇的隊員們在這煙與火的山崗上,高喊著口號,不顧一切的朝前飛奔。頃刻間,身穿黃色軍裝的人群和身穿灰色軍裝的人群便絞做了一團。
訓練
有素的日軍士兵在突如其來的打擊前迅速做出反應,他們嗷嗷地嚎叫著向前撲去,嘩嘩地拉槍栓聲響成一片,黃澄澄的子彈從槍膛里跳出來,迸在地上,訓練有素而又墨守成規的日本士兵,百忙中也沒有忘了在白刃戰前按《步兵操典》退出子彈。就這麼一眨眼的停頓,有幾個日軍士兵手腳稍微慢了些,被沖到前面的小刀和四喜等人捅了個透心涼。
後面小野的擲彈筒已經失去了作用,他大吼一聲︰「進攻!」揮舞著軍刀指揮其余的人朝前殺去。
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小野的後備隊還沒沖出幾米,身後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原來鐵牛等九個小分隊員在听到槍聲後很快就朝戰斗地點靠了過來,從小野的傘兵隊那里繳獲的沖鋒槍發出狂吼聲,正往前沖鋒的日本兵很快就倒在血泊里。小野等人立刻匍匐在地,調轉槍口朝後面的突如其來的襲擊還擊起來。
黎禹左手拿槍,右手舞刀殺入了人群,從正前方小野的身後傳來的槍聲,讓他精神一震,黎禹大喊道︰「兄弟們,鐵牛他們從鬼子後面殺過來了,鬼子完蛋啦!殺呀!。」
要說這群鬼子不愧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在戰場突發意外的情況下,他們也沒有驚慌失措,面對著眼前依地勢而下的敵人,揮舞著刺刀迎了上去。這是場硬踫硬的肉搏戰。雙方殺紅了眼,刺刀相交的鏗鏘聲,槍托擊中**發出的悶響聲,瀕死者的慘叫聲,殺得性起的吼聲響成一片……
日軍士兵的身高雖普遍矮小,但幾乎每個士兵都長得粗壯敦實,肌肉發達,臉上都泛著營養良好的油光,無論是突刺還是格擋,手臂上都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爆發力。相比之下,游擊隊的戰土顯出身材上的單薄,臉上也呈現出營養不良的菜色,兩個國家經濟實力的懸殊,體現在單兵素質上,讓黎禹感到痛心疾首。
老隊員們雖然參加過不少次戰斗,但這種硬踫硬的白刃戰還是第一次踫上,對這種慘烈的搏斗顯然缺乏足夠的心理準備,眼前這種血淋淋的場面使他們一時間難以適應。不少隊員紛紛倒在了鬼子的刺刀下。
黎禹的第一個對手是個日本軍曹,他不像別的日本兵一樣嘴里呀呀地叫個沒完,而是一聲不吭,端著刺刀以逸待勞,對身旁慘烈的格斗視若無睹,只是用雙陰沉沉的眼楮死死盯著黎禹。兩人對視著兜了幾個圈子。黎禹右手握著短刀,盒子炮已經斜插在腰間。他反拿著短刀,鋒利的刀尖指向了後方。日本軍曹怎麼也想象不出以這種姿勢迎敵有什麼奧妙,他不耐煩了,呀的一聲傾其全力向黎禹右肋來個突刺,黎禹充分發揚截拳道的近身打法,不閃不避反而迎著刺刀沖了上去。日軍軍曹心中暗喜,嘴里罵道︰「支那豬找死!」,右腳一個前跨招式已然用老。但是他的刺刀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刺進黎禹的身體,黎禹的身體像陣風一樣從他眼前掠過。他左腳一個斜插,右臂上揚,身體和日軍軍曹形成了錯位,同時手中的刀急速前沖。日本軍曹已經不可能抽回刺刀了,一個念頭在軍曹腦子里倏然閃過︰壞了!
黎禹一招完成了兩個目的,左腳外斜身體向前讓開了鬼子的刺刀,同時右手的尖刀已經到位,精準的刺入了鬼子的心髒。軍曹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怒視著黎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