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完全沉浸在槍彈的迷人的音樂里了。他在交戰中體會到瘋狂般的快樂和陶醉。腦袋發熱,,在子彈的嘯聲中,火光的閃耀中和自己的激情中,見人便殺而听不見被殺的人的悲鳴,一路向前飛馳。他覺得象過節一般歡快,酣暢的宣泄著心中仇恨的怒火。
劉一同帶著國•軍從門口直沖出來,他早已覺察到了外面支援的槍聲。在緊張的戰斗時刻,雙方來不及交流,很自然的合並一處,朝著倉皇後撤的小野次郎等人追去。
小野的日軍小分隊已經剩下不到十人,他們相互掩護著撤退,平時的訓練在此時發揮到了極致。但是,面對絕對優勢的敵人,以及兵敗之後消沉下去的氣勢,他們根本無法抵抗敵人的追擊。殘余的鬼子又倒下了幾個,小野指揮手下朝後面猛烈扔出一批手雷,然後朝著出村的道路一路狂奔而去。
楊村的村民面對外面激烈的戰斗顯得格外的冷靜,沒有一個百姓打開•房門四處亂竄。除了受傷士兵的哀嚎以及被誤炸中的民房中傳出的百姓慌亂的叫聲,整個村中只有三支部隊的廝殺聲。
月亮似乎也被嚇得亂竄,在周圍的雲層里時隱時現。黎禹和劉一同帶著各自的手下一路尾追,在那可以看得見的世界里,從這一頭到那一頭,田野在搖晃,在極其劇烈的爆炸聲中,無限廣大的空間跟大海一樣在抖動。天空中是橫飛的子彈,他們像一顆顆流星劃過了淒冷的天空。
小野在巨大的爆炸聲掩護下,帶著殘余的幾個手下向村外的山地發瘋了般的狂奔。月亮躲入旁邊一片厚厚的灰雲,不忍見人類相互間血腥的殘殺。這在無形中幫了小野的忙,隨著他隱身樹叢,在後面追擊的黎禹和劉一同很快就失去了追擊的目標。
大家不約而同的停下追擊的腳步,對著遠處的樹林一陣猛烈的掃射。
鐵牛似乎還不過癮,他幾步沖到黎禹跟前,扯著嗓子大叫道︰「追呀!不能叫他們跑了,殺光他們!」
黎禹壓下鐵牛手里的槍,望著黎禹堅定的眼神,鐵牛瞬間冷靜了下來︰夜晚追擊散兵是會得不償失的。
此時的劉一同也停下了追擊的腳步,他對著周圍大叫道︰
「勤務兵!」
「到!」不遠處,一個士兵大喊一聲,朝劉一同跑了過來。
「馬上清點我方損失情況,查看電台是否受損。如果還能正常工作,立刻電告程司令楊村受襲,請求下一步行動指示。」
接著,劉一同轉頭朝黎禹走去。此刻的他不知道該對黎禹說些什麼,從游擊隊的行動來看,他們似乎對這批突襲楊村的鬼子早有準備。劉一同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是從戰斗事實來說,如果沒有游擊隊從鬼子後面殺出,他劉一同今晚很可能就要全軍覆沒于此。
他走近黎禹,心情復雜的看著眼前這個共?產?黨游擊隊的隊長,然後伸出右手,對著黎禹說道︰「黎隊長,大恩不言謝!今晚要是沒有你們,我們就成了剛才那批小鬼子砧板上的魚肉了。」
黎禹微笑著和劉一同握了握手,謙虛的道︰「劉副官言重了,咱們都是中國人,是友軍!你們蔣委員長不是也說了嗎,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皆有守土抗日之責嘛。」
劉一同頷首表示同意,正要繼續客套的工夫,突然從身後傳來了一陣爭吵的聲音。
「放下!」
「你放下!」
「這是我先撿到的,你搶什麼搶?」
「這本來就是我們國?軍的駐地,憑什麼你們來打掃戰場?」
遠處,小刀和一個國?軍因為戰利品的事情吵了起來。雙方抓著一只步槍的兩端,誰也不撒手。
劉一同和黎禹一見,趕忙大步走了過去。
黎禹低頭看了一眼兩人爭搶的東西︰步槍外形類似三八步槍,但是卻比三八步槍多了一個瞄準鏡。「九九式狙擊步槍!!」黎禹內心一陣驚呼,「這可是二戰時期日本基于九七式狙擊槍的改進款。要是有了這玩意,以後火旺和土根就更能如魚得水了!」
黎禹表面上不動聲色,故意虎著臉對小刀訓斥道︰「爭什麼爭?大家都是友軍,為條破槍傷了和氣,沒出息!」
小刀被黎禹這麼一訓斥,不敢做聲了,但是手里的東西卻沒有放下。
看著小刀那不服氣的表情,黎禹突然變換了一種語氣,他提高聲音語重心長的道︰「你要真想要這槍,應該跟劉長官商量下嘛!這里畢竟是劉長官的駐地,你這樣吵吵嚷嚷的就不嫌丟人?」
黎禹故意瞟了一眼身旁漠然不語的劉一同,表面是在教訓小刀,實際上說話的對象不言自明,他接著道︰「你要真開口了,人家劉長官是什麼人?人家是國?軍∼,國?民?政?府財大氣粗,會跟你小子爭這麼一條破槍嗎?真是沒出息的東西!」
劉一同被黎禹紅一陣白一陣的這麼一說,站在一旁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這時黎禹抬起頭,指著小刀對笑著劉一同說道︰「劉副官莫見怪呀!鄉下孩子沒見過好東西!見諒!見諒!」
話說到這里,劉一同就是在笨也已經明白黎禹的意思了。他心里也不想欠黎禹太大
的人情,抬頭對著自己的部下說道︰「這次多虧了黎隊長的幫忙,要不然咱們就被鬼子給包了餃子了。所有的繳獲咱們全送給友軍了,就算是感謝友軍的救命之恩了!」
黎禹心里一怔,暗道︰「好你個劉一同呀!這麼一來你就算是還了我的人情了!」
人情跟狙擊步槍比起來孰輕孰重,黎禹自然心知肚明。更何況,戰利品當中還有黎禹夢寐以求的擲彈筒呀!
黎禹見風使舵,心想︰既然你姓劉的開了口了,我要是不要,那不是傻子了嗎?
于是他馬上開口對著劉一同說︰「哎呀!國?軍就是國?軍,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我就說嘛,劉副官怎麼會和我們斤斤計較嘛!」接著他轉過頭,故意瞪著小刀說道,「還愣什麼愣?還不快謝謝劉長官!」
機靈的小刀早已明白了隊長的心思,他一把抽過九九式,接著一個立正,行了個軍禮對著劉一同大聲道︰「謝謝劉長官!」
劉一同微笑著揮了揮手,心里暗罵黎禹是老狐狸。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鐵牛、洪平、土根等所有人立刻開始忙起來,把沿路的死去的鬼子兵身上的好東西撿了個干干淨淨。
此時,國?軍方面清點損失的工作也已經全部完畢,一個士兵跑了過來,對著劉一同大聲道︰「報告長官!清點工作進行完畢!」
劉一同點點頭,示意報告的士兵先回去,然後對黎禹道︰「黎隊長,不好意思了,在下得先行一步。這駐地被鬼子搞了個亂七八糟,我得回去整理?整理了!」
「劉副官別客氣,有事您就去忙吧!我們也是今晚踫巧到了楊村一帶,踫巧就幫了友軍一個忙。我們也得回去了,要不然我們指導員知道了也得批評我們了!」
兩人拱拱手,正打算告別,突然從村口方向涌出一大批人過來。國?共雙方各自一凜,迅速分散躲在一切可以當掩體的東西後面。
劉一同和黎禹聚精會神的緊盯著來人的方向。片刻之後,劉一同揮了揮手示意解除了警戒。
原來是外圍的陳冬听到村內的方向,帶著人急急忙忙的跑來支援了。
陳冬來到附近後,劉一同才現身。陳冬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一臉焦急的道︰「怎麼樣?劉副官!村內發生什麼事情啦?我在外面听到這里打槍,帶人趕來支援了!」
劉一同臉一沉,不滿的訓斥道︰「怎麼回事?我還要問你吶!你在外圍是干什麼吃的,鬼子跑到村里來了,你們都不知道?」
陳冬被劉一同這麼一罵,頓時張口結舌的呆在了那里。
「支援!等你們這個時候跑過來支援,我們早全軍覆沒了!」
黎禹看著劉一同怒不可遏的樣子,不想摻乎別人的家事,他拱拱手跟劉一同道了別,然後帶著隊伍朝出村的方向走去。
游擊隊走遠後,陳冬這才委屈的辯解道︰「劉副官,這、這我冤枉呀!鬼子根本就沒從進村的路上經過,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進村的呀!」
劉一同擺了擺手這才道︰「剛才襲擊我們的鬼子不是一般的鬼子,要不是共?產?黨幫忙我們今晚非吃大虧不可。這起行動不可能是單一的,現在看來,我們在楊村的行動已經暴露了。黑澤肯定會有大動作的,命令隊伍馬上朝西北方撤防,等待程長官的命令然後在做下一步行動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