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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沉冤一朝終得雪

裴嫊腳步如飛,恨不能腳下再快一點,好早些奔到含章殿去,奔到那個人面前,去問問他,問問他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天姐姐剛跌到湖里,就有一個人沖到湖邊,毫不猶豫的跳進去把姐姐救了上來,原來那個救起姐姐的人居然是聖上!」

「聖上的臉色看起來可怕的嚇人,特別是在他看到,看到姐姐的裙子上隱隱的血跡時,他那副樣子,簡直好像要吃人一樣可怖。」

「我和德妃立時就被送回自己的宮院關了禁閉。三日前聖上下了一道聖旨說德妃不僅致使姐姐跌入湖中流產,之前還害了好幾個有孕的宮嬪,故意殘害皇嗣,實在罪大惡極,貶為庶人,著即賜死。德妃的父親也因貪贓枉法,圖謀不軌而被罷官抄家。」

「原來姐姐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可是因為跌到湖里,結果……」

「我知道德妃被賜死以後心里就怕得不得了,然後今天就有一位公公來傳旨說聖上要罰我去報恩寺出家。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當時姐姐你已經有孕了啊,我只是想讓你散散心,我怎麼會害你呢,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我怎麼會去做那樣的傻事呢?」

……

裴嬿的話語一句一句在她耳邊閃過,她心中奔涌著無數個疑問,如同一陣風般沖進了含章殿弘昌帝的寢室,卻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心中一片空白,茫然失措地呆立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弘昌帝正坐在榻上看書,見她沖進來,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目光重又落回到書上,沉聲道︰「淑妃可真是好禮數啊?擅闖朕的寢居不說,見了朕還這麼大刺刺的站著,你眼中還有沒有朕這個聖上?」

裴嫊心口一窒,自從她搬入同心殿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听弘昌帝這麼一本正經的稱她淑妃,也是第一次見弘昌帝這樣不留絲毫情面的喝斥她。

以往莫說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就是當著鄭蘊秀的時候,他都是喚她嫊嫊的,他也說過,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她不用向他行跪拜之禮的。

果然男人的言語是信不得的,男人的心思更是變幻莫測,寵你時固然可以待你如珠如寶,可轉眼又會棄你如敝履。

她木然的跪下,聲音平板地道了一聲,「臣妾見過聖上。」

弘昌帝端坐不動,過了片刻才讓她起來。也沒有賜座,就讓她立在一邊。「這麼晚了,你跑到朕的寢居來,所為何事?」

「听說,听說聖上要將裴美人送入報恩寺出家,妾……」裴嫊不知道要怎麼說下去。

「若你是來給你妹妹求情的話,朕勸你省了這個心思,她是罪無可恕。」

裴嫊的聲音越發顫抖起來,「她,她到底犯了什麼罪過,那天她不過是想陪我去園子里散心,她不知道後面會發生那樣的事,我,我也不過病了幾日——」

「不過病了幾日」弘昌帝陡然怒道︰「原來在你眼里,你不過是覺得自己才病了幾日」

裴嫊完全被弘昌帝暴漲的怒意給嚇住了,難道,難道說,真像裴嬿說的那樣,她不僅是病了幾天,她還……

「你知不知道就在你病的這幾天里,你失去了什麼?而朕又失去了什麼?」弘昌帝的語氣里忽然染上一抹沉痛。

裴嫊抬起頭,有些茫然的看著弘昌帝,喃喃道︰「難道,難道我真的有了身孕嗎?」

「不然你以為呢,你以為朕為何會發這麼大的火?只是因為你掉到湖里就賜死了一個德妃,還要趕另一個美人去出家?」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因為她們害了聖上的孩子……」裴嫊如囈語般呢喃道。

可是他什麼時候如此在意他的子嗣了,當初宋寶林在她的昭陽殿小產,也沒見他如此雷霆之怒。莫非他希望身為鄭蘊秀替身的自己干脆再替她生一個孩子,好交給她撫養?

可是難道自己當真有了身孕嗎?這怎麼可能呢?自己在確定進宮之後,明明已經永絕後患了的,怎麼會——

「現在,你還要再為你妹妹求情嗎?」弘昌帝冷聲問道。

裴嫊低下頭,竭力想要避開弘昌帝壓視過來的目光,只覺他眼中寒芒如劍,刺得自己遍體生寒,只恨得立時奔出這屋子,遠遠的逃離他的視線所及。

可是一想到裴嬿那雙滿含乞求的大眼楮,她只得硬逼著自己不要落荒而逃,雙足一軟,跪倒在地。

「縱然,縱然如此,但裴美人她事前並不知道妾已身懷有孕,她請妾出去散心,也是一片好意,還請聖上垂憐開恩?」裴嫊以額觸地,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弘昌帝忽然嗤笑一聲,「你以為朕只是為了這一個原因就要罰她去報恩寺出家為尼?」

裴嫊愕然抬首,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別的隱情不成?

「其實不只你妹妹裴嬿,還有你那位堂姐裴婧也被朕送去報恩寺出家了。」

弘昌帝滿意地欣賞著裴嫊臉上的驚恐之色,幾乎帶著些惡意的嘲弄道︰「難道你就不好奇,朕一下子趕了兩個裴家的女人出宮,你那位好姑母是何反應嗎?」

裴太後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她的佷女們一個個的被弘昌帝清理出宮的,除非——,「難道說連姑母她也……」

弘昌帝步下木榻,緩步走到裴嫊身邊,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楮,淡淡地道︰「清明的時候,咱們倆去給各自的娘親掃墓,在回宮的馬車上你問了朕一句話,你可還記得?」

裴嫊當然記得,她問的那句話︰「可是,維周現在已經是九五之尊,身為天子,難道還不能還自己生母一個清白嗎?」

難道……

弘昌帝仿佛看出了她心中的疑問,嘴角牽起一抹笑容,「如你所想,朕早該還母親一個清白公道了。」

裴嫊一顆心越發沉入谷底,她想起當時弘昌帝答她的那一句話︰「若要還我母親一個清白,便必須先找出當年真正的罪魁禍首,此事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又談何容易?」

「這麼說,聖上已經找到當年真正的罪魁禍首了?」

「早在十六年前,朕就知道那個罪魁禍首是誰了。不過那時朕能平安活下來就不錯了,哪里敢想什麼為母報仇。也就是在那時我才明白為什麼我見母親最後一面時,她心心念念再三嚴令我不許為她報仇雪冤。她是怕我氣怒之下,做出什麼傻事來報仇不成反送了自己一條小命。」

「朕登基的那一天,在天壇祭拜天地之時,曾對天地發誓,既然蒼天庇佑,母親泉下有靈,讓我坐上了這把龍椅,我就一定會為母親討回一個公道。現在,你們裴家欠我母子二人的債,也該血債血償了。」

「你是說,我姑母她就是那個害了,害了韋娘娘還有其他三位娘娘的那個,那個人?」盡管早知道裴太後身處後宮三十余年,手上是不可能干淨得了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嫡親的姑母竟然就是他的殺母仇人,她實在是,實在是接受不了。

「除了她還能有誰?當日無論是我娘和其余三妃意圖毒害穆貴妃月復中皇子,還是後來傳出來的其實是穆貴妃自已演得一場苦肉計,為的是好誣陷那幾位已育有皇子的妃嬪。這兩樁事故接連發生,先是我娘和其余三妃無辜慘死,最後連穆貴妃也一氣之下動了胎氣提前產子,血崩而亡。」

「不過短短數日,宮中育有皇子的四妃悉數亡故,年長的幾位皇子不僅從此失去生母的倚仗,還失了父皇的歡心,早早的便搬出皇宮,遠赴藩地,就連我那位父皇也失去了他當時最愛的寵妃。」

「你倒是說說,在這些慘烈的變故背後,誰是當時後宮中最大的獲益者,那麼誰就最有可能是在背後陰謀算計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淑妃,你來告訴朕,那個人會是誰呢?以你的聰明,肯定早就知道那人是誰了對不對?」

縱然裴嫊早已猜出那人是誰,卻又怎麼說得出口,不知不覺,她早已淚流滿面。

「怎麼,說不出口?那朕來替你說,當年害了朕生母的人正是當時那位收養了十弟的中宮皇後,也就是你的好姑母,如今的裴太後,啊不,是裴庶人。你姑母當年壞事做盡,汲汲營營,為的不就是能讓她自己永享尊榮,你們河東裴氏能權勢滔天嗎?那朕就讓你們費盡心計得來的這一切全都化為泡影。」

「今日早朝時朕已經在朝堂上歷數了她的所有罪狀,她不僅殘害先帝的宮妃皇子,還想對朕的子嗣不利。朕已經廢了她的太後名號,貶為庶人,一杯毒酒,賜死!」

「還有你們裴家那兩個世襲國公的爵位,也被朕給褫奪了,你的二哥因為私通敵軍,也已經被朕下了大獄。曾經烜赫一時的河東裴氏如今已被朕連根拔起,縱然這樣,也難消朕心頭之恨!」

事已至此,裴嫊心中反倒再沒先前那般惶恐至極,反而是鎮靜下來。太後被誅,家族覆滅,再糟還能糟到哪里去呢?

「臣妾倒要多謝聖上手下留情,沒有趕盡殺絕,還留了臣妾父母兄妹的姓命。只是,聖上既然已經勒令堂姐和嬿妹去報恩寺落發出家,不知打算怎生處置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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