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郭鎮里經歷了蘭若寺妖怪食人事件之後,又過上了平靜的安穩日子,大街小巷一片熱鬧。
「南郭鎮到了。」
花美娘睜開眼楮,從七夜懷中起身,撩起車簾往外瞧,「她們應該是在冰心草堂吧,不如我們直接去那里找她們吧?」
七夜點頭應下,直接吩咐車夫往冰心草堂去了。
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七夜和花美娘下了車,一同進去,喊了幾聲卻無人回應,門卻是大開的。
花美娘看了看屋中干淨整潔,想來也是常有人打掃,便和七夜一道進了後院,走廊石柱簾幔飄飄,一如當時她在這里歇息的那晚一般,只是心境卻是大大的不同。
繞過走廊,便進了一個院子,里面有一個亭子,時而傳出幾聲呵斥。
「你敢親她,我打死你!」
花美娘和七夜又往前走了幾步就看見司馬三娘掐著諸葛流雲的頭一陣暴打,一邊掐他耳朵,一邊擰他臉,還氣勢洶洶地問諸葛流雲︰「說!除了這個你還對她做了什麼?」
諸葛流雲被她擰的面部扭曲,直直求饒,說話都不利索了︰「沒有了,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師娘!」
白發紅葉坐在一邊璀齒微笑,那冰冷的面容霎時如同開了一朵絢爛的向日葵花一般。
諸葛流雲的面容扭曲里帶著些許驚訝,抬起手指向白發紅葉,露出嘴里未嚼完的白飯,說的艱難︰「師娘,她笑了,她笑了!」
司馬三娘只顧著懲罰他,一時沒注意,「你少轉移話題!說,你還做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
她直接擰過他的頭,一下一下的打他那張大臉。
諸葛流雲手指著白發紅葉不放棄道︰「師娘,她笑了!」
待真的朝著他的手指望去,司馬三娘掐著諸葛流雲的手卻是不受控制的松開了,看著白發紅葉燦爛的笑容,她自己也笑了起來。
「女兒,你笑了?」她大笑一聲,跑到白發紅葉身邊轉圈,「我女兒真的笑了,她笑了!有成效了!」
司馬三娘正欣慰地看著她笑,卻突然見她臉色一變,冷冷地站了起來,朝司馬三娘身後望去,一臉警惕。
「你們來這里干什麼?」
諸葛流雲和司馬三娘這才看見七夜和花美娘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那里。
花美娘道︰「我敲了門,只是沒有人應,所以才和魔君進來看看。」
諸葛流雲將嘴里的白飯勉強咽下,十分高興地跑了過去,「花師妹,魔君,你們怎麼來了?」
司馬三娘看見他們,臉上都要笑成一朵花了來,「美娘!你來了真是太好了,紅葉她有救了!」
白發紅葉看見他們卻是一臉冰霜,「我怕說過再見到你們,我便不會手下留情!」她身子一躍就站到了亭子外面,一臉殺氣地準備開戰。
七夜上前一步將花美娘護在身後,「我們這次來冰心草堂不是來跟你打架的!」
白發紅葉冷道︰「我管你是來做什麼的!」
說著便要上前,司馬三娘和諸葛流雲忙拉著她。
司馬三娘看了看花美娘的氣色便知道她是發生了何事,想來也是踫巧,「女兒,你不要著急,他們又不是什麼壞人,美娘她來了我們就不用再去找她了,你讓她幫你吸走功力,你就會變成一個正常人了,也不會死了。」
白發紅葉瞪著她和諸葛流雲道︰「原來你們還是想讓黑發紅葉回來,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這麼做的!」她轉身便向里屋走去。
司馬三娘無奈喊道︰「紅葉!」
諸葛流雲追了過去,「師妹!」
司馬三娘看了看眼前的兩人有些不好意思,「你們不要介意,她走火入魔之後就是這個樣子。」
花美娘走到她身邊,道︰「我知道,在無淚之城的時候我們見過。」
司馬三娘伸手拂了下她耳旁的發絲,「你的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讓我幫你把把脈吧。」
花美娘點了點頭,伸出手來。
指尖探過她的脈搏,司馬三娘有一絲驚喜,「咦,你有喜了!」看了看七夜道︰「這魔君要做爹了啊!」
花美娘抿唇一笑,看七夜垂下頭去滿臉擔憂,她自是知道他在憂心什麼。
司馬三娘將他們神色放在眼里,再一探便知花美娘丹田空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心脈逆轉,甚是危險,也是走火入魔的脈象。
「看來你和紅葉一樣,如果再不救治可就……」
七夜一臉憂色,抱拳道︰「還請三娘多勸勸紅葉姑娘!」
司馬三娘面有難色,「我又何嘗不想讓紅葉接受治療,只是……恐怕現在只有流雲能勸得了她了。」
花美娘沒有太過驚訝,剛才看白發紅葉看著諸葛流雲笑的那麼開心就能猜出一二來,那麼冰冷幾乎沒有什麼表情的人竟然會露出那樣滿足的笑容來定是遇到了喜歡的人,「她喜歡上了流雲師兄嗎?」
司馬三娘很欣賞她聰慧敏銳的洞察力,她和流雲之間似乎真有貓膩,只是她還不確定,「應該是吧。」接著便將這幾日來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花美娘覺得愛上諸葛流雲的白發紅葉肯定不會那麼輕易的接受治療,于是便和七夜一起在冰心草堂里住了下來。
白發紅葉的病情明顯比花美娘要重許多,這幾日她每天都和諸葛流雲去大街上游玩,甚至相約去了月老廟,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像一個正常人,因為以前的白發紅葉連笑都不會。
花美娘往窗外探了探頭,「我剛剛好像看見流雲師兄扶著白發紅葉回來了。」
七夜坐在桌邊,不禁也往外望,「難道是她受了傷,還是病情復發了?」
花美娘搖了搖頭,「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七夜點了點頭,隨她去了諸葛流雲的住處。
走到門邊正待敲門,只听「 嚓」一聲,諸葛流雲撞破緊閉的木門,飛了出來,強撐著單膝跪地,一扭頭吐出一口血來。
白發紅葉追了出來,一腳將他踢飛了去。
他直直在地上滾了兩圈。
花美娘跑快兩步攆了上去,蹲□將他扶起,刷刷點了他幾個穴道,暫時止住了血,「流雲師兄,你怎麼樣了?」
諸葛流雲搖了搖頭,抬起袖子將嘴角的血拭去,「我沒事。」
七夜皺起眉,指了指諸葛流雲,「你這是在做什麼?」
白發紅葉並不看他,只看著諸葛流雲傍若無人地走向他,她耳邊一縷白色的鬢發被風吹起,竟顯得格外傷感,她凝視著他道︰「是你帶我進入感情世界,是你讓我愛上你,為什麼你要毀滅一個愛你的人,而留下一個不愛你的燕紅葉,你有沒有愛過我?」
花美娘感到她此刻扶著的諸葛流雲在听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渾身震顫了一下,他仰面看她,卻沒有說一句話。
白發紅葉眼中一慟,「我終于感覺到……我感覺到心痛,真的好痛,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愛是這麼痛苦,你答應過我,無論如何都會帶我去月老廟,原來你一切都是騙我的,你以後再也見不到黑發紅葉!」
她右腳尖一動,一根竹竿隨勢而起落入她手中。
花美娘見她竟要自盡,大喊道︰「快攔住她!」
七夜一躍而起,劈掌奪去,白發紅葉眼中露出決絕之色,拼盡全力使出玄心奧妙訣,一道黃光驟然隆起,將他彈開。
諸葛流雲嘶聲竭力大喝一聲︰「不要!」
轉眼間,白發紅葉已微微一笑,雙手一舉狠狠地將竹竿插入月復中,竹竿中空有筒從她背後穿出,鮮血直流。
諸葛流雲不顧傷勢,狂奔而去,將白發紅葉扶入懷中,她的眼楮依舊冰冷漆黑,正直直地看向他。
諸葛流雲悲傷地仰天長嘯。
司馬三娘听到聲音,也一路狂奔而來,就見白發紅葉身上滿是鮮血被諸葛流雲抱著沖出了冰心草堂。
是她求諸葛流雲讓白發紅葉入夢的,這樣花美娘就有時間可以幫她散功,沒有想到白發紅葉對流雲的愛竟會這樣深。
司馬三娘眼中迷茫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花美娘看著諸葛流雲抱著白發紅葉飛奔而去的背影突然也深有感觸,如果她也走火入魔變成了另一個人,那魔君到底還會不會愛上她呢,或者說是愛上另一個自己,她此刻竟有一絲的慶幸,彎長睫羽微微閃動,終是看向了那道早已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或許真的發生這種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麼樣的抉擇。
還好,她還在。
七夜走到花美娘身邊,將她抱在懷里,久久沒有說話。
諸葛流雲抱著白發紅葉一刻不停地奔向月老廟,這是他對她的承諾,他一定要做到。
直到夕陽西下,誰也沒有去月老廟打擾諸葛流雲和白發紅葉。
紅色的余暉灑滿整個冰心草堂。
司馬三娘最後看到白發紅葉拖著腳步一個人回來了,她的眼中似是噙著淡淡的淚光,直直地看向司馬三娘,她道︰「我要走了,保重!」
司馬三娘淚已流出,拉起她的手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不管是白發紅葉還是黑發紅葉,其實她的女兒一直都只有這一個而已。
白發紅葉隨著花美娘進屋去散了功。
花美娘道︰「你可想好了?」
白發紅葉點頭,「這是他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
花美娘又問︰「你後悔愛上他嗎?」
白發紅葉搖搖頭,「我不後悔,至少最後一刻他說他愛上我了。」
花美娘看到她在笑,她想她一定是想到當時諸葛流雲說這句話時候情景,那麼滿足,那麼無悔。
當諸葛流雲滿臉急切地飛馳而來時,門口等著他的卻是只有一個發絲烏黑如墨的燕紅葉。
她站在司馬三娘身邊,緩緩開口道︰「師兄,我回來了。」
她跟諸葛流雲說其實從來都只有一個燕紅葉……
只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感情為什麼在他面對這個黑發紅葉的時候沒有之前的那一刻那般強烈。
作者有話要說︰還要不要更呢,要不要更呢?~~~
諸葛流雲是配給黑發紅葉好呢?還是配給誰好呢?還是當一輩子光棍兒好呢?哎,真糾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