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抒烈這會兒正悠閑地坐在桌前,手里拎著那塊錦帕,「這些字字體雅致雋秀,看樣子是模仿過的。那麼這張錦帕上原來寫了些什麼?」
「是一封長信,是綰的母親托南宮耘照顧綰。」
抒烈不解,「水神醫知道你是」懶
景離搖頭,「應該不知道。她是以容妃生前舊友的身份,給南宮耘寫的這封信。」
抒烈微怔,輕聲說,「可是容妃沒有在南辰生活過啊我一直不明白既然承嘉帝要給容妃一個身份,為什麼不能是一個正大光明的普通人家,偏偏要她背著南辰的黑鍋,在宮中飽受排擠。這個身份,比她原本的又好到哪里去了呢?都說承嘉帝對她的寵愛重于千鈞可這,哪里是愛,明明是把她拴在身邊的枷鎖,最後發現自己也救不了她了,只好一薨以平眾臣之口。」
景離冷笑,「這就是帝王之愛啊自私,佔有,貪婪。就為了一個這樣的愛人,容妃她這一輩子都被束縛住了,好不容易逃出來又為了宮里那個孩子回去。」
「那個孩子,真是,害人不淺。他先連累了自己母妃失去了離開的機會,後來綰母親的死也確實是因為他搶救不及,他當時已經得到了消息,卻還是遲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死去。」景離側過臉,眼眸悠遠。蟲
「你今天怎麼了?明明都不是他的錯。誰能想到承嘉帝會用一個小小的孩子做人質呢?」
突然房門吱呀一聲響了,卻見綰端著兩只小盅走了進來,她也沒看表情有些怪異的二人,徑直將托盤放在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剛才晚膳的時候,害得你們都沒有吃好,這是剛才特意去熬得湯,寧神安眠的,你們嘗嘗?」
抒烈勾唇露出個妖孽的笑容,仔細觀察了那兩碗小盅,「雀兒肉?是什麼?」
綰招手喚來景離,「你猜猜看,是什麼?」
景離輕輕嗅嗅,眯眼道,「嗯,小豆鵪鶉,芙蓉松仁。」
綰瞠目,贊賞道,「嗯,不錯。你們趁熱喝點兒啊。不打擾你們聊了。」她說完便款款走了。抒烈舀了幾粒松仁在口中慢慢地嚼,輕笑,「討一個這樣的煮飯娘,耕作三餐,相濡以沫,多好。不用現在這般雖然奢華,卻總覺得活在雲端,一點兒都不踏實。」
「想回去了?」景離輕輕地喝著湯,溫熱的暖香靜靜滑入脾胃,祛除了肺脈隱隱沁入的秋葉的濕寒。
「回去嗎?」抒烈撕了一條女敕女敕的腿肉,「想啊。不過回去了我的生意又要重頭再來,很辛苦哎。還是算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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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樓熙熙攘攘,雖然最近漲價,但是江州這種地方也不乏商賈大戶,涌來的武林人士也不少名家望族,為尋歡作樂一擲千金也並不少見。
朱老三一行霍霍地闖進流光溢粉的青樓大院時,已經惹得兩旁行人圍觀起哄,不少人也加入了這場鬧劇,希望能夠分一杯羹。但是更多聞風而來的武林人都得到了一個極為振奮人心的消息,便是,明早是掠奪龍脈的最好時機,哪怕搶不到,沾點兒龍脈靈氣也是可以的麼!
春風樓中的武林名門對這個消息自然是不屑,他們是武林的上層,若真有風吹草動,首先得到消息必然是他們,而不是這些小嘍。但是沖著如此多的人都知道此事,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明早也要上峰一看。
受持兵刃的武林豪杰們闖入春風樓,他們不敢動那些同為武林中人的姑娘,不由分說,砸了龜.公,推了老.鴇,嚷嚷著直接沖到了後院姑娘們的房里,掀開錦被,揪出姑娘如魚女敕滑如花般嬌艷的身子,不管那些如花女子的尖叫推打,扯下她們桃紅翠女敕的小衣,抓住她們的腳踝徑直分開雪白修長的大腿,沒有前奏的褪下自己的褲子挺身刺入。哪里是什麼武林豪杰,分明就是一幫被潑了污水被鼓動的禽獸!
平時嬌聲軟玉的春風樓秋香館,今晚墮入了地獄的掠奪。後院里到處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求饒的呼叫和呻.吟。
不遠處的小樓上,男子給身旁端坐的女子倒了一杯好酒,拇指上西夜三皇子的身份扳指散發著如酒水般瑩潤的光,「嘗嘗,江州的桂花醉,清香怡人,最適合女子喝。確實得承認,大辰這地方,酒水還是不錯的。」他抬起的朗目如星,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哥,你這樣做,似是不妥吧。」女子看看即使隔著幾處宅院也能感受到的春風樓的躁動與***,「里面那些女子是無辜的」
「阿芙,你什麼時候這麼心軟了?今日你在抒烈府里受得辱這就忘了嗎?」夜凌烜眼眸微沉,笑容卻俊朗,伸手愛憐地撫上芙帝姬如今只及肩的長發,「多好的發,抒烈還不了,當然要找些他的女人來還呢。」
芙帝姬轉身避過,聲音冷冷,「這跟抒烈無關,是景離,還有那個綰。」她腦海里掃過景離的面容和眼神,心里隱隱覺得一絲奇怪。
夜凌烜指尖一空,挑眉看她,笑,「無關就無關了,綰,她還好嗎?」
「好得很,」她說著模了模自己的腿,「連毒菱角都沒有傷到她,那個景離,出手很快。」
「不是說了嗎?不要想奪她性命,最好也不要傷到她。」夜凌烜啜了一口桂花釀,「傷了她,我們和景離的關系就
僵了。你今天對她下了殺手,以後不要再去抒烈那里,景離不會放過你的。」他的形容里殷殷的關切。
芙帝姬嬌笑看他,「哥,你今天找我,不是為了叮囑我的吧,就像你今天派人煽動這些武林渣滓砸抒烈的青樓,也不是為了給我解恨吧?什麼事?」
「我有什麼瞞你呢?我這麼千里迢迢的奔到江州,不就是為了見你嗎?」
芙帝姬低身避過他這伸手一攬,笑吟吟看他,「再不說我走了哦。」
夜凌烜起身饒有興致地看著那被***籠罩的春風樓,「我說。」
「明早南宮燁的一萬守軍就會到了,他對此行勢在必得,這麼雄厚的兵力,我們拿什麼抵抗呢?既然在人家國土上,我們也不好動手的麼,不如就交給這些自以為是的武林人好了。今晚把這消息傳開了,明早堵在山路上,南宮燁忍不住,必然要下令硬攻。我們就等他們自相殘殺即可。至于景離和抒烈今晚這麼一鬧,抒烈就是再怎麼顏面掃地,也只能啞巴吃黃連,難道他還能跟整個武林作對?況且,」夜凌烜低笑,「我想,他應該更不願意站在南宮燁那一邊。一舉三得,我們只需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芙帝姬點了點螓首,長長的指甲輕劃著酒樽,「听著不錯。可是南宮燁現在行蹤都不定,你是怎麼知道的消息呢?」
他揮揮手,黑暗中有個影子上前,夜凌烜道,「涼歡你回去罷,免得時間長了被他發現。」
芙帝姬掩嘴笑,「原來如此。三哥果然厲害,只是我還是不知,您叫我來的意義。」
夜凌烜伸手按住她的柔夷,「阿芙的風致現在愈發得好,不知三哥這出去一趟,又有多少人拜倒在阿芙的石榴裙下?」
「這些外面傳的話,您還真信?」她自己喝著酒,也不理夜凌烜。
半晌,夜凌烜正色道,「知道你心里有人。我要你明日,糾纏住南宮諾,不要讓他生事。不知道這個要求,阿芙做不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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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小心翼翼叩開南宮諾的房門,不料,他修長的身影正立在窗邊,鳳眸已經深深地望著她。
綰不自然地笑了笑,將小盅放下,「這是夜宵,你晚飯也沒有用多少。」
南宮諾只著了尋常的家居常服,棉質的柔軟帶著淡淡木棉的清香,更氤氳過芙蓉松仁的味道,在不大的房間里糾纏。他慢慢走過來,揭開小盅的蓋子聞了聞,沖她勾唇一笑,「唔,好香。什麼事能勞嫂子親自洗手作羹湯啊?」
他離綰很近,帶著溫熱和真實的氣息。綰想說話,忽然覺的眼前又是一陣模糊和黑暗,忙下意識抓住了桌的邊沿,不料卻握住一雙溫暖的手掌。
「你怎麼了?」只是一刻,淬墨的星瞳已經染上沉意。
綰微慌,如果這時被看出來什麼,她還怎麼走。還好,雙眼一時便恢復,她掙了掙被溫暖包圍的手,笑道,「你的毒才剛好,固本培元什麼的要及時。這湯你趁熱喝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