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苦于手腳被壓制動不了,情急生智抬起腰肢向南宮燁身上擠去。試想有哪個要臨盆的孕婦會有這樣柔軟的腰肢,還去做這種將肚月復撞向他人的危險舉動。誰知,卻是南宮燁算準了穆子琛的性子,她剛剛抬起腰肢,穆子琛看見她果然懷有身孕臉色暗黃又是一身衣衫不整暴露在眾人眼前,已經擺手示意放下車簾,「人命關天,快去找大夫吧。」懶
簾子落下,擋住了初秋里正好的陽光,綰的充滿希冀的心也跌落回胸腔中,腰肢重重地砸落在車板上。
許是因為馬車才行出不遠,南宮燁不願再鬧出什麼動靜,又或者是剛才綰眼中逃離的***太過強烈,當綰靜靜躺在車板上等待南宮燁變態手段折磨她的時候,南宮燁狠狠地盯著她,然後起身離開,並沒有為難她,解了她的穴道,只說,「從現在開始,你就這個打扮。」
綰支身爬起來,也沒有看自己的腰月復,剛才的折騰,包扎在頸子上步松開了,她干脆全部解開,趁南宮諾沒有動作,一把將那帶血的裙條從窗子揚手擲出車外,只露出頸間赫然一條幾乎橫貫了的傷口,剛剛結痂,暗紅斑駁甚是恐怖。
南宮燁一忍再忍,冷聲道,「涼歡,不走小路了,直接從官道向江州。」
*
江州
抒烈將柳眉微蹙的美人扶到椅上,推著她在他豪宅的院子里散步走過。院中梧桐高深,依是初秋,亦有鳥鳴陣陣。天氣高爽,竟有大雁悠悠飛過。蟲
抒烈勾唇一笑,「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芙帝姬,不知江州比起西夜來,風景如何?」
芙帝姬傷腿後不施脂粉,褪盡鉛華,彎彎柳眉似是籠了一層淡淡的煙霧,看著已是澄澈一片的碧空,有一絲專注。抒烈伸手替她攏了攏微散的鬢發,輕笑,「帝姬這樣子哪里像名滿天下的風流人兒啊,罥煙眉,秋水眸,這,多情自古是閨中啊。」
芙帝姬這才回過神,看了抒烈妖孽的容顏毫不在意地一笑,「叫我阿芙吧。我听著舒坦些。」
抒烈對她看自己波瀾不驚的神采有些失望,進而笑得更加妖孽魅惑,「阿芙,西夜的秋也如江州這般溫暖嗎?」
「這大雁八成是從西夜飛來的罷,西夜的秋季已經很冷了。秋季出生的孩子總是咳嗽,有很多都活不了。」芙帝姬的笑有些久遠。
「阿芙你是秋季出生的?看起來身子骨不弱的啊?」抒烈笑得饒有深意。
「我不是。」
抒烈微微垂眸,也沒有再接話,思鄉情罷,誰沒有呢。低聲問道,「你出來這些日子了,什麼時候回黃府或者西夜?」
這時有人遞上了暗黃色的一張紙條,抒烈看完,眼神一暗一亮。芙帝姬撲哧一聲笑了,「你怎麼想一直貓頭鷹呢?」頓了一會兒,她接著道,「嗯,看樣子我該回去了。」
「哪兒?呃,我是說,黃府,還是西夜?」
芙帝姬嫣然一笑,「我回西夜,你舍得嗎?」
「自然」
「你舍得,恆親王還不舍得呢。」
*
客棧
綰獨自在屋中。已經到了江州的地方,涼歡在進入江州後便離開,另有兩名家丁模樣的男子前來隨時听候南宮燁差遣,自然不是一般的家丁,是南宮燁的暗衛。似乎早已安排妥當的客棧,南宮燁扮演著一位陪娘子待產的好丈夫形象扶著大月復便便的綰上樓,有人向他低聲說了什麼事,他便離開了。
綰也懶得去看門口,這樣的地方想必也是把守的連只蒼蠅飛出去也得留下兩條腿來。低頭看看自己的月復部,一股腦兒將那些衣服布料撈了出來,不耐煩地扔到一邊。
想起白天的事她就氣得牙癢癢,銀楓將軍啊,您能不能不要這麼君子賢能菩薩心腸啊。她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腰背,她還嫌疼呢。
穆子琛一直跟隨南宮諾在帝都,如今卻在通往江州的要道上。綰知道,哪怕已經到了江州,前方,她逃月兌的機會絕對不止這一次。心里不禁輕輕松了一口氣。
伸手模至自己胸口,那錦帕還緊緊貼在自己的肌膚上。她嘴角一勾,喝干了杯里的茶水,將門閂插好,洗了手,坐到床上放下床帷,像是要完成一件大事。深吸了口氣,才興沖沖地解開了衣扣將那塊系在小衣上的帕子取了下來。
帕子有些濡濕,帶著女兒家的體香,綰暗笑,南宮耘,便宜你了,不管這是哪家姑娘的定情信物,這帕子沾了人家的體可不能再還你了。
展開,無字。
字去哪兒了?綰一時錯愕。
但是錦帕四周織繡的相依綻放的花,大朵大朵美到極致。綰愣了愣,這花是子卿?
她湊近了去看,抬頭想了想,奔去燭台邊,接著那明亮的光,細細數那針腳,二十頓,二十頓綰只覺得身子有些軟,她不可置信地望著手上的錦帕,這帕子是母親的?
是母親的。
耘為什麼會有母親的錦帕?他為什麼藏著母親的錦帕
字呢?字呢!
綰抓著錦帕一寸一寸的翻來覆去地找,字呢?她的心像是被人按在水里,偏偏又不肯沉下去,晃蕩蕩地,又期待,又怕。
這必然和母親死亡有關這必然是
她一直想要的謎底就在眼前,她不是一直想為母
親的死討一個說法嗎?為什麼現在誤打誤撞地拿到了,她竟然不想去揭開了呢?!她在怕什麼?!
若是若是她倉皇地想,她就不要報仇了罷。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這樣的念頭,她怎麼配為人子女!母親是怎樣把她帶大,怎樣從戰火里把她救出來,怎樣
她一甩頭。那帕子上的字,在燭火的炙熱下,並不管她是否做好了想要接受的準備,一個字一個字地顯現了
吾兒綰︰
娘親已去,萬望珍重。誰為刑者,南宮親王。今世之念,唯汝而已。
綰呆呆地看著那出現的二十八個小楷,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小刀,深深的在她心上刺出了二十八道血淋淋的口子。
南宮親王,南宮親王,還能有誰?!
六年前,封了親王的全大辰只有一個南宮耘!
六年前鬼鬼祟祟在南辰的也只有一個南宮耘!
結果已經這樣明顯了,她的逃避到底是為了誰?是誰的自欺欺人衣冠梟獍和自以為是?!
綰將錦帕死死捏在手里,仿佛揉皺了,那些字就會消失不見,那些話就會從沒有出現過,她就從不知道一樣。可惜,不會,每一個字都在。是母親生前的生生哽咽,是母親臨終的囑咐她一直內疚,內疚母親臨終她卻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她一直期許,在想象,如果見到了母親的最後一面,母親會跟她說什麼,是不是撫著她的臉頰,輕聲地說,羽兒
原來,原來母親給她留了話的;
原來,原來他真的是她的殺母仇人
他心知肚明,卻對自己口口聲聲傾心,字字句句愛戀!最後,不過是為了得到那所謂的龍脈罷原來,原來。
為什麼會是這樣,她小心翼翼排斥著這份如履薄冰的愛戀,他平日里的愛寵,他的駁父命,甘輸血,棄王位,他冒死的當胸一戟,他拍落的大辰聖卷,夢魘、恐懼、機會,都是戲啊!
他怎麼能演得那麼真,又為什麼不能一直演下去
原來自己真的是看客,最入戲的看客。老天,為什麼要讓她在終于相信,情根深種,才來告訴她,自己真是香君,愛上了殺母仇人。
她苦笑,南宮耘其實有說真話的。她恐懼的,真的是他恐懼的;她的夢靨原來不是南宮燁而是南宮耘;
門口傳來腳步聲,隨即听到內力微震,門閂斷開的聲音,有人徑直向她走來。
綰深吸口氣,悠然地將錦帕不緊不慢地折好,放進腰間的荷包中。抬眼看著面前的南宮燁,靜靜等著他開口說話。
南宮燁對綰的冷靜微微有些吃驚,心下掠過一絲欣喜和冷笑。
他說,「不知道小嫂子願不願意幫臣弟一個忙呢?」
綰勾唇嫣然一笑,「哦?三弟客氣了,有什麼直說好了,綰必當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