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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箴箴又挨了一耳光,這次,打她的是二叔的小女兒何莛莛。

在醫院的病房,何蘆荻根本不肯見她,除非何箴箴同意把股東權利全權委托給何蘆荻或者何建設,或者,以低于市場價一定比例的價格全部轉讓給他們二人。

甚至,連律師和公證人員,他們都準備好了,就在何蘆荻高級病房的外間,對她守株待兔。

可惜,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一向和氣好商量、在家族中最好說話的何箴箴居然無情地拒絕了他們的請求。不論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何箴箴就是三個字,不同意。

箴箴的二叔何建設被她的態度氣得當場心髒病發作,送到隔壁心內科急救,何莛莛一怒之下給了何箴箴一巴掌。

「陳嫂做了你喜歡的蔬菜蝦球粥。」泛著鮮美香氣的骨瓷碗放在何箴箴的面前,簡子頤在她身邊坐下︰「或者你想喝排骨山藥湯?」

何箴箴看著碗里冒出的粉紅色蝦肉、白女敕的雞絲和碧綠的菜葉,她放下冰袋,接過簡子頤遞來的湯匙,舀起一勺含到嘴里。

海蝦鮮香甜美的味道沖進味蕾,何箴箴滿足地嘆口氣︰「陳嫂的手藝就是好。」

簡子頤用公筷在小碟子里夾了一小塊咸魚塊遞到何箴箴面前。

何箴箴眼前一亮︰「嘿,陳嫂的多味酥魚干,不是吃光了嗎?」陳嫂是九江人,有時候會做些當地的小菜當做調劑口味,這道咸魚干,簡子頤並不特別喜歡,何箴箴卻極愛吃。因為她喜歡,上一次跟著簡子頤的工作結束後,簡子頤特地讓陳嫂將做的酥魚干全密封在小罐子里讓何箴箴帶走了。

「我讓陳嫂又做了一些,你不是一直想看我那套《營造法式》,本來打算這幾天得空帶你過來取書的時候,順便讓你帶回去。這道竹筍很爽口,你嘗嘗看。」簡子頤慢慢地吃一碗白粥配一小碟鮮女敕的拌竹筍,他不喜歡在粥里添加奇怪的食材,通常只喝白粥。嘗過竹筍後,發現味道清甜爽口,他用公筷又加了一些放在何箴箴的小碟子里︰「今天正好你過來,順道試試這次的魚干口感好不好,陳嫂讓我跟你說,這回她加了點辣椒,讓你看看更喜歡哪個口味。」

何箴箴眯起眼楮,享受各種新鮮食材在嘴里留下的美好回味,心情低落的時候,能夠品嘗到如此至臻美味,總算讓她灰暗的人生又恢復了一點幸福,陳嫂的手藝真是讓人口水飛流三千尺、從此美女變肥婆啊……

等何箴箴吃到七八分飽的時候,簡子頤放下筷子,對她說道︰「抱歉,我自作主張把你帶走。」他在停車場停好車,本想著這是何箴箴的私人家事,他不好冒然跟上去,便打算只原地等待何箴箴的電話,只是,心里總覺得隱隱不安,那一日何箴箴被打倒頭偏到一旁的情景在他腦子里反復浮現,沉吟了一會兒,他還是決定上樓,不妨遠遠看著,若一切何箴箴安好,他變不出現。

當他上了神經科病房樓層,電梯打開就听到樓道里吵吵嚷嚷,等他按照記憶中何箴箴手機短訊上的訊息去找何蘆荻的病房,剛剛轉過走廊,就听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然後是一串不堪入耳的辱罵。

他腳下沒有遲疑,當時情況下,何箴箴簡直就像一條遭到捕捉隊圍追堵截的流浪狗,他直接上前,帶她走人。

何箴箴怔了一下,吞下口里勁道、甜美的蝦子,哈哈笑道︰「不抱歉、不抱歉,幸好你把我撈走,不然我現在可能不止腮幫子變山包,很可能已經變成一只癩蛤蟆。」被人打成滿頭、滿身包。

她笑得夸張,牽動腮上的傷痕,痛得她忍不住直咧嘴。

簡子頤看著何箴箴  抽了幾聲涼氣,貪嘴地舌忝舌忝嘴唇,遲疑片刻,還是果斷地從保溫鍋里又盛了第三碗海鮮粥,專心致志品嘗美味佳肴。

帶著何箴箴離開醫院,見她一直安靜坐著、不言不語,他原本要帶她找個清靜的地方,沒想到她忽然報上一個地址,對他說,麻煩請他再辛苦一下,送她去警局看守所,她要見她的弟弟。

她的弟弟,何箴箴依舊沒有見到。

在警局看守所的門外,何箴箴一下車就遇到一個中年女人,雖然顯得有些憔悴和焦躁,卻保養得極好,他听到何箴箴管她叫「阿姨」。

那是她的繼母,何氏糖業何建國的遺孀,林楓。

簡子頤的眼神微微一暗,原來,何箴箴竟然是何建國的女兒。怪不得……

他曾經在一次酒會中見過林楓一面,他知道她是誰,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何氏糖業規模太小,又與簡氏的經營領域幾乎沒有交集,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緣故,他也根本不會在那場酒會上听到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多听一耳。

何建國在的時候,外界對林楓的評價不錯,是個宜室宜家的好女人……

林楓見到何箴箴,態度顯得格外冷淡,她將何箴箴攔在看守所門外。

即便隔著距離,簡子頤也听到林楓那一句︰「何箴箴,我對你問心無愧,你卻沒有資格見小正。」

林楓在登車離開前,她對何箴箴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如果幫不了我們,就永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何箴箴沒有進警局的看守所,她安安靜靜站在那里,默默地看著看守所的大門好一會兒,就轉過頭來回他的車上。

她坐在副駕駛,客客氣氣地請他送自己回家,很快就靠在椅子里睡著,不一會兒,在椅子里團成一只彎曲的蝦子。

他略一沉吟,帶她直接回了郊區的別墅。

他知道何箴箴對他有好感。

這是他的機會,他不會傻得白白放棄。

大約晚上吃了太多,何箴箴後半夜的時候,開始鬧肚子。

她還住在上一次來替簡子頤工作時候住的那間客房。

一進屋的時候,她就發現,這間客房里家具的陳設、裝潢發生了變化,變得不像一間客室,倒像一間女孩子的房間,雖然沒有到處鋪滿了粉紅的顏色,卻充滿了清雅、素簡的風格,溫柔,並且舒服,帶著一絲懶洋洋的悠閑。

如果在平時,她一定對這個房間愛不釋手,可是,今天,何箴箴實在沒有心情去欣賞。

洗完澡出來,何箴箴月兌力地埋進床窩深處,睡得人事不省,直到月復部的絞痛將她驚醒。

何箴箴一趟一趟跑衛生間,甚至驚動了隔壁主臥室的簡子頤。

簡子頤敲何箴箴房門的時候,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何箴箴來開門。

何箴箴有氣無力地和他打招呼︰「簡子頤,什麼事?」

簡子頤看著何箴箴沒精打采黏在她臉上的短發,一縷一縷,汗濕得厲害,在昏暗的燈光下襯得她臉色蒼白,像一朵嬌弱得仿佛輕輕一踫就會化作一團水汽的雪花。

簡子頤微微皺眉,何箴箴在他面前低眉順眼過、敢怒不敢言過、嬉皮笑臉過、囧囧有神過,唯獨沒有這樣虛弱過︰「你……」

他只剛說了一個「你」字,何箴箴忽然對他舉起手︰「稍等。」說完,不等他回答,彎腰捂著肚子一溜煙跑進衛生間。

不一會兒,衛生間里一陣馬桶沖水的聲音後,何箴箴慢吞吞地從里面蹭出來,有氣無力的步伐和剛才跑進去的麻利形成鮮明的對比。

簡子頤皺皺眉,果斷地大步踏進室內,一把將腳步虛浮得七扭八歪的何箴箴撈起來,將她半扶半抱到床上︰「你拉肚子?」

「好像是……」何箴箴一落到床上,立刻一個翻身,兩腿蜷縮起來,像只烏龜一樣趴在凹陷的被子里,說完,還哆嗦一陣,帶動床上的被褥一陣抖動。

簡子頤撩開何箴箴額頭凌亂的短發,模到沁涼的冷汗,沒有發燒。

他輕聲說︰「你等我一下。」

何箴箴埋在被子里一動不動。

簡子頤離開何箴箴的房間,迅速到樓下,做了一壺水,並憑借記憶從儲藏櫃找到一只暖水袋,又從急救箱里找到緩解月復瀉的藥品,等水開了,他把熱水帶灌滿,用毛巾裹起來,用右臂夾著,用左手拎了灌滿熱水的保溫壺和一只杯子上樓。

在何箴箴房間門口,他敲了敲房門,走進去,何箴箴還是一動不動趴在凹陷的床墊中。

他讓她吃了一定劑量的止瀉藥,又讓她喝了一整杯熱水,讓她把裹著毛巾的熱水袋貼在肚子下面,繼續在床上趴著。

不一會兒的功夫,何箴箴又跑了三趟衛生間,最後一次出來的時候,她腳下一絆差點跌個嘴啃泥,幸虧簡子頤眼疾手快,一個箭步將她撈了起來。

見她軟趴趴掛在自己身上,兩條腿都已經在打顫,簡子頤索性一個用力將她抱起來,大步走到床邊,將她放進被子里。

何箴箴母雞抱蛋一樣趴在熱水袋上,囧囧地回過頭來看著簡子頤︰「真是不好意思啊……好像一遇到你就出狀況……」不知道他們倆是不是八字不合,好像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只要他們倆一踫面就發生暴力傷害事件。

第一次,她還不知道他是誰的時候就撞了他的豪車,然後,她摔斷他的胳膊,她陪他去趟醫院居然還挨了一巴掌,今天陪著他出去吃飯,飯都還沒吃到,又挨了一巴掌……太悲慘了,簡直比悲慘世界還慘……何箴箴看著坐在自己床邊的簡子頤,半昏黃的床頭燈映照下,穿著一身墨藍色睡衣和白色晨褸的簡子頤俊秀儒雅得好像古書上寫的傾國翩翩佳公子。只是……何箴箴心驚肉跳地想,雖然他俊俏又體貼,非常符合她對男人的幻想,但……性命還是更重要一點啊……

簡子頤卻並不知道何箴箴腦子里的各種胡思亂想,他看著何箴箴有些發呆地盯著自己,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里一時間流露出恍惚,一時間又流露出不安,以為她實在疼得厲害,簡子頤撫撫她的頭︰「要我叫救護車嗎?」也許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讓人安心。

何箴箴聞言愣了愣,從被垛里掙扎出半張臉,抖著牙齒說︰「救護車是用來救危重病人的,不是用來救吃壞肚子的,你別浪費國家醫療資源,唔……」話沒說完,她又把臉埋進被子里,雪白的被子一陣抖動。

這個時候還要貧嘴。

簡子頤又好氣又好笑,不輕不重按一下她的頭頂︰「誰讓你晚上一口氣吃了一整鍋粥。」何箴箴第一次喝陳嫂熬的粥,不小心連他那一份都喝光。幸而他對有味道的粥興趣不大,可吃可不吃。但從此陳嫂知道何箴箴飯量大,為了防止再出現這樣的現象,陳嫂總會多熬一些。

昨天,大約因為菜品不多,陳嫂熬的粥就格外多了一些,他照理沒喝,何箴箴不知道是因為想心事還是因為一整天沒吃東西真的餓壞了,竟然吃了一整鍋粥還吃了半個酥餅。

何箴箴頭也不抬,從被子里甕聲甕氣道︰「你再教訓我,我讓你追我追更久更久……」

如果不是她的樣子實在可憐,簡子頤忍不住要笑出來,隔著空調薄毯,他不輕不重拍她撅起來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不就跑幾趟廁所,多大點事兒……」何箴箴動動腿,青蛙一樣撅著**往床里側挪一些,避開簡子頤的魔掌。他一整天幫她組裝家具、陪她跑前跑後,已經很辛苦。

簡子頤哭笑不得︰「難道你要等拉到虛月兌才爬到我房間求救嗎?」

「誰說的。」何箴箴從被垛里伸出細白的手臂,有氣無力地指指床頭的矮櫃︰「我有手機。」

「……」簡子頤無奈地搖搖頭,又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何箴箴︰「喝熱水。」

何箴箴萬般不舍地直起身體,接過水杯,胡亂喝了幾口熱熱的滾水,吐著舌頭又縮回被子里。

簡子頤放下杯子,看著何箴箴淡淡道︰「能開玩笑,看來你疼得還是不厲害。」

「誰說的,疼得要死要活,如果你現在不在屋里,我利馬滿床打滾。」何箴箴露出一副苦哈哈的笑容。

「你現在也可以打滾。」

何箴箴慢吞吞道︰「我怎麼也得在追求者面前保持一點尊嚴。以後親嘴兒的時候,你要是想起我面目猙獰的樣子,多破壞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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