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窩在拓跋雲的懷里，心里的火還是沒有消停，整得脖子都有點酸疼，他也是在斷斷續續地說著什麼，我就是不听也是不行的，所以我明白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拓跋雲這個妖孽的局︰蝶舞夫人本身就是拓跋雲的人，而蝶舞夫人則是彰德府刺史張昌最喜愛的夫人。拓跋雲將自己要親自參與指揮「彰德之戰」的假消息告訴蝶舞夫人，並示意讓她傳給張昌。張昌雖然不是個什麼清廉、明智的好官（甚至有人懷疑八年前，前任刺史元稹的父親元言的死就和張昌有關），但是知道「彰德之戰」關系重大，自己的仕途與此緊密相連（原諒我吧，我本來以為他是和拓跋雲是一伙兒的），必定會將這個消息告訴這個城市的情報中心——玉人樓（別懷疑，秀兒也是現在才知道的，原來那個玉人樓就是傳說中的彰德府的情報局）。而拓跋雲知道玉人樓一定會利用我來牽制自己，索性將計就計，引軍入甕，裝作一切都在玉人樓的掌握中，但是他們卻不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合了拓跋雲的心思罷了……
我听著听著，心里不禁害怕起來，聲音不由出來︰「你說的是初二動手，那麼現在拓跋寒在做什麼？」
「你覺得現在整個彰德府有多少人？」拓跋雲並沒有回答我，將手里的一個小石頭丟到河里，本來平靜的河里什麼發出一個悶響，隨後歸于平靜，「你一定都不知道︰整個彰德府的大多數兵力都在今天下午去了太行，去阻擊根本就不存在的敵人，而整個彰德府守衛和保護最為嚴實的不是那座有著連我都捉模不透的、掩埋著無數秘密的玉人樓，而是刺史府。那座相當于這場戰爭頭腦的玉人樓卻被曬到了外邊，你若是我，你會怎麼做？」
「刺史府是這位城市最為重要的地方，若是這個地方被你們佔領了，破壞了，人們的心里安全防線就被打破了，刺史這麼做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人心若是亂了，這場戰勢必不可以獲勝的……」我知道一個道理叫做「擒賊擒王」，這麼做想必是有道理的。我為自己打氣，接著說︰「而且戰爭一旦打響，什麼情報都不重要了，它的傳播速度根本就不行，這樣的話也沒有意義……」
我說著說著，就感覺壓力來了，我抬頭就看到拓跋雲亮晶晶的眼眸帶著熱切看著我，見我停下來就微微彎彎嘴角︰「為什麼不接著說？」
「不想說了……」我撇撇嘴︰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傻，呃……難道是我在自作聰明？
「你的所有話都沒有錯，也不虧是我認識的秀兒。」拓跋雲先是表揚了我一把，我心里緊張起來，重點在于後面，我手心出汗了……
「只是你認為我帶的人真的不夠破壞刺史府麼？」拓跋雲反問，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就我了解的拓跋雲，若是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一定不會行動，他如何不會想到刺史府的人會臨時去玉人樓幫忙？想到這里，我的心里又是一沉，想要起來身子，卻被拓跋雲一下子就拉了回去，我這時候真的害怕了︰他說了這麼多，難道是要告訴我所謂的「煙火」就是玉人樓麼？想到這兒，我的冷汗從背後流下來，涼涼的，帶走了我指尖的溫度。
「為什麼是玉人樓，為什麼不肯放過玉人樓？」我失神地問。
「其實，三哥早已經和我說好了。真正襲擊的日子就在明日，在那些彰德士兵熬過最緊張時刻之後，三哥會帶著我訓練的最精銳的步兵，給大新士兵最致命的一擊；而我則是負責將彰德府清理干淨，不是其他的什麼。而是人……」拓跋雲說這些的時候，帶著狠戾，那樣的東西我沒有在別的地方見過，似乎還混合著些許的興奮。
「你是想……」我的話剛剛要出口，但是卻被自己硬硬堵了回去，牙齒咬住自己的手心，淚水簌簌地落下來，「不可以，他們都是人啊，你們怎麼可以……」
「不過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人，你不能去……」拓跋雲使了不少的勁兒將我的身子壓到自己的懷里，嘴里喃喃道，「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好吧？我們不去，就在這兒等著……」
「拓跋雲，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淚水四射，一會兒就鋪滿了我整個面龐，我對著他大聲叫著，顯得那樣撕心裂肺，「你知道在玉人樓里的都有誰麼？不是只有玉娘，祥叔那些你的所謂的敵人，還有為你賣命的明眸、青隱、明蓮等等一大堆你的人，他們為了你，甚至連命都可以放棄了，你怎麼可以說他們是‘可有可無的人’？那麼我呢？是不是‘彰德之戰’結束了，我沒有作為棋子的功能，你就可以眼楮都不眨地將我推到火堆里？你好狠的心……」
「你怎麼會和他們一樣？」拓跋雲一臉「你無理取鬧、不可理喻」的表情看著我，「他們能夠被我利用，能夠為戰爭貢獻一份力量，是他們的光榮，他們有什麼好遺憾的？而你呢，這場戰爭過後，我們就離開這里回大漠。這次我和你一起，我們一起回大漠……」
「秀兒？」拓跋雲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我打斷，我飛快地從衣袖里拿出匕首（祈風給的，一直藏在袖子里），狠狠地刺在拓跋雲的月復部，霎時間，血流如注，拓跋雲有點傻眼，藍色的眸子不再微笑而是充滿疑惑。我對著他的月復部又是一個使勁兒，他這時候手才松了松，我慌忙起身，走到船邊，回頭對他道︰「你是鮮卑人，我是漢人。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你我是敵對的，從來就沒有什麼折中，何況我對你還有消散不了的恨，還有我怎麼樣都忽略不了的恨意……」
拓跋雲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忽然回話︰「那為什麼當時為我送飯菜，為什麼對我微笑，為什麼在我刺傷一刀後還有留傷藥給我？」
「因為我傻……」我回他一句，就沒有看他的表情，直接就跑開了。
後邊他的聲音帶著傷︰「季秀，我再一次警告你，回來……」
「拓跋雲我殺不了你，但是我恨你，你記住︰我恨你。」我停頓了一子，淚水打濕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