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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魔界回憶篇四

「這一次的委托很奇怪啊。」這樣用有些微妙語氣說著話的黑夜鳥彈了彈手上的一卷卷軸。

他模著下巴對著抱著臂斜倚在樹邊的藏馬說道︰「委托人全身都綁著繃帶,手上還用鐐銬銬著,總是會讓人有‘她真的付得起委托的價錢嗎’的疑問呢,但是出乎意料的出手還真大方。」

「新興勢力的首領吧,應該也是踏著尸山血海上位的。」咬著白色的發帶,把自己已經長長的藍紫色發束起來的幸村不在意道。「據說是北方那邊的勢力。」

和那個叫做軀的妖怪談判的時候,對方的態度出奇的怪異。明明平淡的如一次正常的委托,可是他一直有些低沉的聲音中卻非常微妙的藏著什麼。

「不過,目標就近在眼前了吧。」

清朗的風從四面八方匯聚到這個峽谷,伴隨著鳥翼人面妖怪尖利的鳴叫聲,坐落在斷崖與流水之中的城堡沉默地佇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待著時間的盡頭。

##

幸村側過身躲過一隊巡邏的妖怪,卻因為有些失神而弄出了響聲。被這個響聲驚動的妖怪點起火把,在嘈雜中轉向他的位置,有些哀嘆的幸村開始後悔這一次的潛入。

因為判定了這個城堡的妖怪戰力絕對不弱,一向喜歡用最小的損失取得勝利的妖狐卻陰沉著臉把他調到後方。明明知道喪失他的幻象型攻擊會增加兩成的死亡率,藏馬卻執意這樣做。

而且還把黃泉調入地下潛入,天知道那里堵著一個a級妖怪呢。

非常失常的判斷,完全不像平日的妖狐。

他心思一轉,開始迅速分析自家首領的策略。幸村從不是盲目听命的人,因為曾為領導者的自己知道即使再怎麼聰慧,也會百密一疏。于是安排好後方的躲藏位置,他就潛入城堡。這里是一個奴隸主的領土,以販賣幼小貌美妖怪為生,與各方勢力都有牽扯,甚至還雇到了實力強悍的佣兵團作為保鏢,這可謂是他們百年難得一遇的艱難任務。

他潛入後,誤打誤撞進了地牢。在地牢里,他看到了無數等待被販賣的美麗女妖,甚至還有幾個美貌的少年妖怪,他們無疑都是絕望麻木的,抱著膝蓋等著每日送來的涼水和一些快要腐爛的食物,因為饑餓甚至互相殘殺。而守衛只是涼涼地叮囑他們不要傷了臉,否則賣不了好價錢。

「真是的,這些家伙都停不下來。」

「還算好的,三百年前,一個女妖居然用藏著的硫酸潑了自己半張臉,天知道弄回她這樣的美人花了領主多少心思……而且還煽動整個牢獄的奴隸逃跑,費了多少功夫才平息下來。結果罪魁禍首也跑了,真是得不償失。」

「後來呢?」

「逃跑的奴隸誰敢要啊,當然是抓回來都處決了,埋尸體還花了兩三天呢。」

本來想收集情報的,看來不用了。

隱隱感覺到了那個來委托的妖怪到底出于什麼樣的動機,幸村側著臉貼著牆壁,感覺到一片冰冷。乘著換班的時間,他果斷地把看守著的妖怪砍掉,然後看著一片死氣的牢獄。猶豫再三,他還是沒有打開門鎖。

過一會兒上面就是戰場了,沒有必要放他們去搗亂或者送死。

「快,這里有響動啊,在這邊……」

「抓到他霧咬大人會給我們獎勵的。」

誰會被雜兵抓住啊。在隊伍最末的一個妖怪通過拐角的時候,幸村低笑一聲,抽出刀無聲無息地架在他的脖子上,懾人的水色眸子一片寒冽,很容易就問到了領主的房間位置。

這一次,是暗殺計劃。

##

埋伏在領主房間的少年在閣樓上擦著刀。這里是最高處有個閣樓,剛好可以躲藏,從上到下的突刺殺傷力也很大。

霧咬帶進了幾個帶著白面具的保鏢。即使他睡眠他也不會放松警戒,畢竟混這一行的妖怪妖力不能算很高,可是與各方都有利益牽扯。

「滋,白鴉,溯流,據說最近妖狐藏馬要來這個地方,一定要保護我和我的財寶。」

「妖狐藏馬嗎?听上去不錯。」被稱作白鴉的妖怪伏在地上,一雙尖尖的耳朵靈活的動著。「不過喔,真的是將要來了,而不是已經來了嗎?」

「什麼意思?」

「這個房間里,有第五個心跳聲喔。」

被揭穿了。隨手為自己扣上一個黑面具,一襲藏藍色就瞬間閃到底部,刀尖以極快的速度穿刺向領主的背部。結果被滋的環形刀接住。

一擊不成,保持了安全距離的幸村流下一滴冷汗。

四個人。三個保鏢,這絕對是不好做的生意啊。

「呵呵呵,讓我看看你的臉吧,一定有不錯的神情呢。」白鴉桀桀地笑了起來。然後身後伸出了鐵灰色的管一樣的物體,正如觸手一樣柔軟地搖曳著。它的速度非常迅疾,迅速地捕捉著正在瞬步移動的少年。

單手撐地強行改變方向,刀光清冽耀眼,瞬間砍斷了一大堆管子。可是它似乎是無休無止的伸長,砍掉一堆又長出一堆。

這是什麼變態啊。即使見了很多還是有些無力的幸村藏在面具下的臉上浮現一絲嫌惡的表情。足尖點上牆壁改換方向,默念縛道的詠唱,成功困住了試圖用環形刀打他的妖怪。可是舍棄詠唱的縛道威力不強,只是三秒而已。

在滋掙開縛道的同時。同是戴著白面具袖手旁觀的溯流手中的刀從背後捅入了滋的心髒。

就這樣簡單的,就死掉了一個?

意識到反水的白鴉頓時警惕地以管子保護自己,而近距離看著那個妖怪心口處噴出腥臭鮮血的領主霧咬戰戰兢兢地看著戴著白色面具的妖怪。

屋外沉寂被打破,殺聲震天。

「喔?已經開始進攻了啊,真是美妙的聲音。」那個戴著白色面具的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幸村額上驟然滴下冷汗,他現在無法攻擊,因為那個白面具的男人的狠辣與他似乎壓抑著什麼的妖氣讓他有些僵硬。不知由于什麼緣故,他的手腕也開始顫抖起來。

似乎听出了他的聲音里,潛藏著的是一種危險的東西。

「……外邊,外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溯流,你在做什麼,他們可是你們佣兵團的同伴啊!」霧咬試圖拉他的衣角,卻被他一腳踢開。

「同伴?你說的是這些家伙?」帶著白面具的男人單手捏上他的面具底部,然後刻意壓低的聲音中隱藏著絕對的憤怒。

而驟然提高的妖氣讓領主徹底清醒,他到底在和什麼危險的家伙說著話啊?他以金錢和手腕混跡在妖怪中,生活在強者的夾縫中,為他們提供便利,于是才苟延殘喘,他的妖力也堪堪就是b級頂。

「還有,你的髒手絕對是不想要了。」冷冽的聲線是刻入骨髓的熟悉。

猛然一怔,被管子襲擊的幸村跌落在牆角,所幸傷的不重,咬咬牙站起來的他有些錯愕地抬起頭看著以白皙的手指頂住面具,然後緩慢揭下的動作。似乎電影慢放一樣,一點一點露出的臉似乎能夠給予少年的瞳孔最強烈的沖擊。

優美的下頜,高挺的鼻梁,完美的稜線,與藏著殺意與冷漠的金色眼眸。

「你,你是……妖狐藏馬!」

「喔,看來知道我的名字啊,看來你滿城的通緝令沒有白貼。」

「居然,居然讓你進入了我的城堡,那些蠢豬在干些什麼……」

「有一個蠢豬一樣的主人,自然有蠢豬一樣的手下。」冷冷地挑起眼眸,妖狐抱著臂笑的艷麗。低低的嘲諷聲也是華麗無比。

接著,他轉過頭冷厲的看著趴在地上的白鴉,故意輕柔地詢問道︰「你知道動了我的東西,代價是什麼嗎?」

「你的東西?我只知道你是入侵者。」白鴉似乎在嘲笑地說。「那個家伙是你的部下嗎?速度不錯,只是太女敕了,注定要被我殺死。」

「不听勸告的家伙。」妖狐平伸出手臂,召喚出魔界食妖草。猙獰的植物丑陋無比,可是妖狐卻愛憐一樣地拍了拍它的葉片,唇邊帶著笑。「它餓很久了,你看起來不錯的樣子,撒,就給我當花肥如何?」

看著試圖用觸手對抗食妖草結果被一點點吞吃的妖怪,妖狐將目光轉向被嚇得躺倒在地的b級領主。

隨著華麗的鞭影閃動,血紅色的弧光交錯重疊,所有的反抗都是無力的,面對著妖力的絕對差距,霧咬妖怪的形態只完整了短短一瞬間,就頓時化為漫天血雨和肉塊。

此刻藏馬冰冷的金眸中透出憤怒與凍結一切的寒冷。出于心虛,幸村沒有動,只是看到藏馬冷著臉催動妖氣把手中的鞭子一寸寸毀掉。

「鳶,你知不知道,服從命令怎麼寫?」他毫不在乎手指上沾上低級妖怪骯髒的血液,而是單手提起了少年的衣領,聲線中刻滿了冰稜。

「……對不起。」

「我是不是太寵你了,鳶?任務結束,去我那里領罰。」

「藏馬大人……」

「如果你擅自行動導致死亡,我可不會去救你,如果讓我判斷你會妨礙我,我也絕不會姑息。」說完後,唇角帶著血腥笑意的妖狐微微眯起眼楮,狠狠地把他貫在了地上。

這一擊用上了妖力,再加上幸村沒抵抗,所以一口血梗在喉嚨里。

悶哼一聲什麼都沒說的幸村拄著刀站起來,擦掉唇邊的血,臉色蒼白。

任務出奇的艱難。

整個城堡都成為戰場,無論走到哪里都是尸橫遍野。藏馬留一手的決定是正確的,這一次的任務非常的危險,甚至黑夜鳥都受了不輕的傷。直到軀帶領她的勢力來幫忙才順利完成。

看著她讓手下把地牢內的所有奴隸都放了出來,並且告訴藏馬里面所有財寶都歸屬盜賊團,就當是這一次慘烈任務的補償,當然,委托金一分不少。

幸村沉默地立在看著遍地手下尸體,眸中冰冷的藏馬身後。黑夜鳥即使受傷蒼白了臉,依舊笑著對藏馬打招呼,故作輕松地道︰「喲,藏馬,我那里解決了。」

「太大意了。」

「好嚴厲啊,藏馬。」黑夜鳥苦笑兩聲,然後有些驚奇地對著有些掛彩的幸村說道︰「鳶,你怎麼在這里?藏馬不是特意把你留在了安全的後方嗎?」

「閉嘴!」藏馬被點破心思,頓時眼神一掃嘴上沒把門的副首領。

撫著還悶痛的胸口,幸村有些錯愕,卻還是苦笑起來︰「真是過于慘烈的關心啊……」

##

之後,他才知道黃泉死了。

雖然料到了有這一天,但是沒想到這樣快,就在上一次軀的任務中,他領著人在城門口被狙殺。

妖狐對于會威脅整個盜賊團的因素絕對稱不上寬容。自從上一次黃泉帶隊從正門擅自突入結果差點被全滅時,他已經對黃泉非常不滿了。

幸村整了整衣袍走入城中。即使是在魔界到處游走的盜賊團也是有總部的,而且非常隱蔽,大概是藏馬早期打下來的城堡。並不是到處都是金銀珠寶,反而有種低調的華麗,非常符合妖狐的審美。

許多妖怪都在城堡的大廳開聚會。

有些不大融得入那樣的氣氛,因為即使過了幾百年,他依舊記得自己是個人類吧,雖然在戰場上能夠和人合作,可是平日里除了樹立威信和拉攏手下外,就不怎麼玩得轉了。

黑夜鳥依舊是黑衣黑發,手臂上還綁著繃帶。他坐在城堡的扶手上淡淡地向下看,幽黑的眸中帶了點笑意。見到仰望著他表情平靜安穩的幸村,他招了招手對他笑著說︰「鳶,藏馬在園子里,有事的話去那里找他。」

「還有,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偶爾也去玩玩,不要去藏馬那多的可怕的藏書室里用功了。」

「黑夜鳥大人……」

「不必叫大人,我們已經是很熟悉的同伴了,不是麼?」

「黑夜鳥,藏馬大人似乎叫你去分配這一次的戰利品的,你這是在模魚麼?」

「哈……」冷汗下來了,黑夜鳥笑的有些無力︰「先別告訴藏馬,這次累死了……你看我傷還沒好呢。」

對啊,這次可以稱作非常不錯戰力的黃泉,死了。

眸光有點暗淡,他知道其中藏馬絕對有作梗,明明知道他殘酷無情的手段,幸村卻還是覺得有些心冷。

上一次他擅自違反了他的安排,自己跑去戰場,是不是總有一天也會被拋棄呢。

他曾經問過黑夜鳥是怎麼毫無障礙的呆在以利益為中心的藏馬身邊的,而那個妖怪則是微笑著對他說︰「既然他以利益為至高,那麼你只要和他永遠利益一致就行了。藏馬啊,實際上不是真正的冷血,反而是算計的太多,太過聰明也太謹慎了,所以他看的非常的透徹,明白背叛的無限可能,所以很少對人打開心扉。……雖然是這種一點都不可愛的性格,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離開他呢。」

「也許是不想看到,那抹耀眼的白色又是孑然一身吧。」

所以幸村也稍稍有些理解,為什麼高傲的妖狐會非常肯定的承認黑夜鳥的存在,甚至說出「我們是朋友」這樣的話。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園子。滿地都是令人迷醉的花朵的味道,只有明白其中危險性的幸村才打起了全部精神,小心謹慎地按照藏馬原先留下的腳印行走。雖然他的本體也是花妖,可是和這些魔界植物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可是很溫和無害的精神系,與這些吞噬妖怪的完全兩個次元。

前面是薔薇叢。

藏馬正在練習鞭子。對于處于魔界的妖怪,時時刻刻保持戰斗的本能是必要的,所以他凜冽的妖氣四溢在這個妖艷的薔薇叢中,鞭子掀起的烈風使脆弱的花瓣飛舞。他的妖氣特殊無比,即使是一片脆弱的花瓣,他也能夠把它變成鋒利的刀。

風華圓舞陣。

無數紛紛揚揚的花瓣成為最華麗的殺招,把銀發白衣的妖狐籠罩在其中,搖曳的長尾和飛揚的發似乎融入了這緋紅色的背景,鋒利挑起的金色眸光繾綣卻妖異,他舌忝舐著手上的傷口溢出的血,唇角也沾上妖嬈的血色。

感受到妖氣實體化掀起的風掠過他的衣襟和袖口,幸村站在原地不動聲色,感受到花瓣飛舞時彌散的香氣。袖口有些被割開,他沒有管身上細小的傷口,而是深深看向藏馬,道︰「藏馬大人,我來了,找我有事麼?」

「過來,教你用鞭子。」

等到幸村握住鞭子時,藏馬卻皺起眉,用修長有力的手指點了點他的手腕,說道︰「用力方式不對,再試一次。」

「握住的姿勢,再來。」

「甩的方式錯了,重來!」

這樣幾乎折騰了半個上午,在藏馬恨鐵不成鋼的教訓聲和他苦逼的甩鞭聲中,宴會的時間也漸漸流走。

藏馬看不下去,干脆順著他的手臂,從背後握住他的手指,一點點矯正到正確的位置。拿新武器的確會不順手,所以他教的很耐心。

他們靠的極近,藏馬一只手固定住有些不適應這個距離的幸村的腰,一只手握著他的手腕示範著甩鞭。

感覺到對方講解時的灼熱吐息,幸村覺得脖子癢癢的,而藏馬似乎也沒這方面意識,只是單純的按部就班講下去。

「為什麼要我學鞭子,我是拿刀的……」想了半天,幸村還是有些疑問地詢問他。

一陣沉默。

而剛才收斂了殺氣,溫和平靜地教導的藏馬忽然就慍怒起來,抿著唇冷冷地丟下一句︰「你自己想。」然後轉身就走。

「那家伙其實也是在意的吧。」不知何時出現在樹上的黑夜鳥拿著酒瓶灌了一口,然後看著他的背影,語氣復雜。「拋棄黃泉是為了盜賊團更好地生存,的確,做出了那樣冷酷的舍棄,他的手下的生存率提高了。可是這一次的委托依舊讓團里損失慘重,所以他是想讓你……變得更強吧。」

「真是別扭。」良久,攥緊了手中的鞭子的幸村才淡淡地說道。他水色的眼眸中空曠一片,只是一絲半點的動容已經融入其中。

「他一天前對我說,可別死了。一點都不像他的性格對不對……」笑著笑著,黑夜鳥又灌了一口酒,卻覺得有些苦澀。

「所以啊,你上次的行動讓他生氣也是正常的。畢竟真正跟著他的只剩我們倆了,可千萬不能再離開了。否則那只驕傲的狐狸,再也不會打開心扉了。」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藏馬生氣了。其實原本我寫的很雷,是色/誘。好不容易改成這個。

今日五千字喔。我又是榜單所以要努力認真,明天下午我家對面是漫展,雖說挺小的但是因為沒去過所以想去開開眼界,估計明天的更新比較浮雲……

我不知不覺魔界篇寫的越來越多字數了。

快高三了每天下午擠出時間碼字很辛苦,總要動力源的。有什麼想法請說出來~!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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