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
玄武。
皇宮。
頂樓。
有雪花在飛，他穿著黑金色的毛絨披風，烏黑的發由墨色的羽冠束，雕塑般的五官透著極地般的寒，仿若南極的冰雪般。
他一手放在身前，一手隨在身後，身材挺拔，俊逸非凡。
下巴間帶了些胡茬，眼楮里略有些血絲，肌膚間帶了些蒼白，時不時會咳嗽幾聲，神色間又帶了這些年堆積而成的寂寞，疲憊。
他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好似已經忘記了。
從登上帝位的那一日起，他一日睡覺都超不過一個時辰，批不完的奏折，處理不完的公務，他還要研習兵法，制造武器，教導玄武的軍士。
總之很忙，很忙，忙到有時候基本沒有時間去想什麼東西。
記得三年多之前，他還不是那樣的。
至少還有個丫頭陪在他身邊，他們時不時會出去玩一玩，他甚至還陪她堆雪人，打雪仗。
大概是從她跳下城樓的時候，他才逐漸開始習慣這種生活，沒有感情的，若木偶般的生活，只有忙碌才能讓她忘記痛苦，也只有忙碌能夠讓她忘記思念。
他有時候會害怕停下來，因為停下來滿腦子就都是她的臉，她的笑，耳畔也到處都是她的聲音。
他花了三年都沒有從她死亡的陰影里走了出去，之後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卻成了別人的妻子。
那一刻，他好似萬箭穿心，卻又覺得這一切不過是天意，用來鞭策他的天意。
身為帝王怎麼可以有兒女私情，女人對于他而言本該如同劍一把，若馬一般，不過是個工具而已，沒有感情，只是用來泄欲，或者制衡。
而他對唐曉婉動的情很明顯阻礙了他的腳步，有很多事情他都做得不對，因為有情而變得懦弱，不舍，放走了不該放走的人，猶豫在該殺不該殺的時候卻被對手偷襲。
這就是為何帝王不能有愛。
自顧帝王多薄情。
也不過是形勢所逼而已，因為感情這種東西對于帝王而言只能算得上是個雞肋，絕對沒有什麼幫助可言。
有幾個帝王真正娶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又有幾個帝王舍得將自己喜歡的女子放在後宮？
他是曾經這般想過，可前提是他會給唐曉婉一個只有她一人的後宮。
雖然這明星大逆不道，這明顯是不符合祖制，可他還是嘗試了，雖然最後他失敗了。
他能夠感覺到她心底還有他，可也能夠感覺到她現在竟有些怕他。
他本以為這天下所有人都有可能怕他司徒澈，可唯獨唐曉婉不該有。
他是誰啊？她的澈哥哥啊？
他即便傷害天下了所有人，哪怕最後將自己刺死，都是不會動她分毫的。
因為她是他的曉婉妹妹啊。
沒有唐曉婉，就沒有如今的司徒澈。
他司徒澈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于唐曉婉。
因為她有什麼可怕的？
她是怕殺人，是啊，以前每次見到他殺人的時候，她都要幾天幾夜的不睡覺，拜佛，自言自語，哭泣……不斷的磕頭，好似在替他贖罪。
從那之後，她沒有再讓他看到過他殺人，可她卻還是永遠忘不掉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