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寰！這是我的選擇！」玉白再一次喊聲落下，周圍強光漸漸消散，不遠處，沉寰正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得見玉白，他立即瞪大了眼。
「玉白！回來！不要回去！妲」
耳邊是沉寰撕心裂肺的低吼，玉白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可是，她有必須回去的理由。
轉過身，身後正有一道光暈而成的門，門的那一邊，一定就是懷瑾。
「玉白！不要！」沉寰還是不放棄，可是他已沒了力氣，再也不能阻止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玉白進了那道門，消失在視線。
耳邊「嗡嗡」聲音雜亂，混沌一片。玉白感覺眼皮很重，穿過各種嘈雜聲，只听一個大漢，粗聲吼道︰「你這老婆子！這丫頭就快死了，給了我，免得浪費！」
「不可以，二牛，你听娘的，不要害這姑娘。」
「你給老子滾開！」隨著狠戾怒喊傳入耳膜，玉白沖破混沌，猛地坐起身。
「姑娘，你醒了！」
玉白撫著酸疼的腦袋怔楞的點頭，有人一把拉住自己的手腕，隨著那力道，玉白跌在地上，緩緩看向抓住自己的人窀。
那是一張極為普通的面孔，只不過此時在大喘著粗氣，看著她的時候，那眸中的熱切讓玉白渾身不舒服。
「二牛！你放開她！」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接著一道身影撲過來，拼命拉扯大漢抓著自己手腕的粗手。玉白這才注意到屋里還有一個人。
「你給老子滾一邊去！」大漢猛地使力，推開那老婆婆，嘴里不時咒罵。
玉白蹙眉，看著老婆婆滿眼淚花的望著自己，眸中滿是歉意，她混沌的意識慢慢蘇醒，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唇瓣，道︰「你先放開我。」
她全身都沒有力氣，自然這聲音也是沙啞且低沉。可是放在大漢耳朵里听來，那就是溫柔無比。只見他頓時笑開了花，把玉白打橫抱起，放在**。
「我娘救了你的小命，為了報恩，你得以身相許，嫁給我。」大漢俯身凝著玉白，一字一句。
一聲嗤笑，玉白搖搖頭，看大漢立刻瞪圓虎目，她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姑娘！你別听他的！我救你，不是為這個！」老婆婆一听玉白答應，頓時急了，她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麼人，可不能害了別的姑娘。
玉白听老婆婆這樣說，心里一暖，見那大漢抬手就要打老婆婆，她低咳一聲，道︰「你若再動手，我便是死了也不如你願。」
「嘿嘿，我不動手。」大漢撓撓頭，討好的對玉白嘻嘻一笑，搓搓手掌，他道︰「那今晚我們兩個就成親！」
「好，不過你總要我準備一下吧。」
「行，我這就出去買酒買肉。」大漢臨走前狠狠瞪了老婆婆一眼，算是警告，而後便歡天喜地的走了。
看著他出了院門，老婆婆拉住玉白的手，急道︰「姑娘，你真要嫁給我那孽子？你別听他瞎說，我就是看你昏倒在我家門前，就把你帶回來而已。」
沒想到兒子那樣，娘親卻如此善良。玉白一笑，輕道︰「婆婆放心。」
「姑娘，趁那孽子還沒回來，你快走吧。」
走？她也想走，只是一來她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想來武功也是沒恢復的。二來，她不知道這是哪里，能往哪兒走？
「婆婆，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哪兒？」
「姑娘怎麼了？可是身體有什麼問題？」
「嗯，就是腦袋里面空空的。」
看著玉白的眼神充滿著同情，老婆婆嘆息，道︰「這里是鳳仙鎮。」
「鳳仙鎮？」這地方，玉白听過，是懷瑾的一處小鎮，因盛產鳳仙花而得名。
「婆婆，我還想問您，戰爭，還在繼續嗎？」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回到這里時，是哪一年，而她最關心的，便是殷折顏和懷瑾國的戰爭，是否還在繼續。
「唉。」提到這個話題，老婆婆明顯的惆悵讓玉白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怎麼不打，如今戰亂，家里人丁越來越少，我本來有三個兒子，兩個都被征兵的帶走了，只剩下二牛一個。」
「那現在是多少年？」
「姑娘連這個都忘了？現在是懷瑾18年。」
已經打了兩年了嗎？
「婆婆，你這里有沒有馬？」千里馬玉白是不指望的，但願一匹普通的馬就好。
「沒有，馬都讓征兵的一並帶走了。」
老婆婆的話，讓玉白的心一瞬間跌落谷底。她正思慮怎樣離開去找殷折顏，院外，已傳來大漢朗朗笑聲，「小娘子，為夫回來了！」
老婆婆一驚，微微顫抖了聲音道︰「姑娘，這可如何是好？」
「婆婆放心，我自有辦法。」玉白輕輕一笑，胸有成竹的模樣。
***
懷瑾，殷折顏營地，斜陽西沉。
「小八，別愁了，總會有辦法的。」小卦一拍小八肩膀，雖然是安慰他，可是自己的眉頭還一直皺著。
這兩年，殷折顏的咳疾越來越嚴重，他不肯好好吃藥，總是幾天就要病一場。
這幾日，戰事吃緊，他又是徹夜不眠，熬到最後，終于病倒了。隨行軍醫來診斷，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心口一緊。
「大人的病，久拖不愈，已傷了根本，最多不過三年光景。」
「你騙人！你這庸醫！只是咳疾，怎會如此嚴重！治不好我師傅，要你償命！」小八撲上去，和軍醫扭打成一團，還是冷冽出手，才把人拉住。
鼻青臉腫的軍醫從地上爬起，沒惱，卻是低嘆，「老夫也想自己是診斷錯了，可是，大人的身體當真……」
怎麼會呢？！他是殷折顏啊！他怎麼會，只有三年了呢？！
「咳咳咳。」又從帳內傳來幾聲重咳，小八和小卦知道是師傅醒了，一擦眼角淚花，兩個人快步進了大帳。
殷折顏裹著狐皮躺在榻上，見兩人進來，他伸手拿過矮幾上的水喝了一口，勉強壓住咳嗽，低道︰「把冷冽叫進來。」
「是。」
大帳內，冷冽負手而立，蹙眉看著榻上的殷折顏。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好像我快死了一般。」殷折顏輕笑，又是咳了幾聲。
「你該吃藥。」冷冽冷道。
「都是老/毛病，吃藥也是沒用。」殷折顏搖頭，坐起身，「我想讓你去一趟焰國，見見焰國皇帝。」
眼神一閃，冷冽腦中忽閃過一張清秀面孔，道︰「你想和焰國合作？」
「嗯，懷瑾國的實力，我最知曉，久戰之下，苦的還是百姓。」
「好，明日我便啟程。」
「嗯。」
「你，照顧好自己。」離開之前，冷冽停下腳步，雖然沒回頭，但他的語氣難掩擔憂。
「放心，我還死不了。」身後是殷折顏脆弱的聲音沙啞，就像是一根刺刺著冷冽的心，他咬咬牙，終是掀帳門離去。
出發去往焰國，一路快馬，不需幾日，便到了焰國都城。
到達焰國那日已是入夜，冷冽本想連夜入宮，但是思慮這一次，他是代殷折顏來商議與焰國合作，不同于往日，還是翌日一早入宮為妥。
翌日。
經過繁復的道道規矩，他這才到了焰國皇帝的鑾殿門口，可是守門的太監說，皇上有要事處理，讓他稍等。這一等，便是一上午過去。
冷冽知道，焰國皇帝不過是為殺殺他的銳氣，彰顯一下焰國的威嚴，他既知道，就犯不著著急，給足焰國皇帝面子就是。
耐心的等候，轉眼，太陽西斜，竟是讓他在殿外整整等了一日。不過這皇帝也厲害，竟是一天也未從鑾殿出來。
「你听說了嗎？」
「什麼？」
不遠處走過兩個宮女，在低聲說著什麼，本來冷冽正閉目，這些話他听見只當沒听見，可是她們話中提到的人，卻讓他猛地睜開眼。
「御花園那邊，嫆貴妃和以前的太子妃遇上了。」
「哎？真的啊？」
「可不是，我剛才從那邊過來，嫆貴妃和幾位娘娘正和太子妃說話呢，說是說話，其實還不是刁難！」
黑色身影一閃，鑾殿前，還哪里有冷冽的影子。
御花園。
林卿冷眼看著眼前女子，嘴角一勾，道︰「娘娘何苦為難我。」
「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昔日在太子府，我們不都是好姐妹嗎？」蘭妃冷笑，豆蔻一般的食指挑上林卿下頜，微微用了力氣，「幾年不見，妹妹還是這樣可人，怪不得讓皇上念念不忘，只可惜了。」
「娘娘當著嫆貴妃的面，說這個，不怕貴妃娘娘傷心嗎？」林卿一笑，視線轉向臉色蒼白的慕容嫆裳一頓。
「你！「蘭妃一驚，轉頭去看，果見嫆裳臉色不佳，她心里一顫，知道皇上最在意嫆貴妃，快步走到嫆裳身邊，蘭妃一挽嫆裳手臂，低道︰「娘娘可不能就這麼放走她，您看她張揚的。」
聞得蘭妃此言，林卿恨不得大笑，她到底是哪里張揚了？不就是來賞個花，早知道，就乖乖待著院子里就好了。
「若是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告退了。」一福身，林卿抬步就走，路過嫆裳身邊時，卻不想，手臂被人一握。
她本以為是蘭妃，蹙眉看去，卻是嫆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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