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相信。
冷堇軒怎麼會死,他還沒狠狠的報復自己,他怎麼能死?
他怎能不經自己允許就死了?
她不許他死,她不許?
她不知道自己是傷心還是什麼,她反正不允許他死。
他走進她的世界,怎麼可以不經過她的同意,就離開?
她的心里好似千斤重,母親離開時的那種無助和心疼再次襲擊而來,甚至更甚。
白落兒重重地喘息,顫抖著抬起手,這麼簡單的舉動,卻幾乎費盡了她全身力氣。終于抓住了氧氣罩,她一把摘去了氧氣罩,胸膛劇烈得起伏,呼吸更加困難。眼底深邃得如同蔚藍無底的海洋,她的聲音雖然虛弱,卻是那樣堅定。
「告訴我……我要你告訴我!」有些咬牙切齒,話一出口,因為疼痛,額頭迅速地布滿了汗水。
韓依燻突然更加沉默,只是木然地收回了覆在她額頭的手,轉而握住了她。
她的冰冷,讓她感覺到了寒意。雙手將她的手環住,放在手心揉搓著,漆黑的雙眼,卻像夜空里閃爍的星辰,那樣璀璨。
可是那抹轉瞬即逝的光芒之後,是愈發深沉得空洞。
抿緊了唇,她一言不發。
白落兒無法抽回手,只好將目光轉向病房里的其余人。視線一一掃過唯風,掃過伊尹炫,掃過麥哲宇,掃過那麼多人。
她沒有看見任雨露,心里的不安更甚了。
她揚起唇角,女聲更加輕柔了,「小薰、風、炫、哲宇……你們告訴我……冷堇軒他怎麼樣了……」
「落兒……」韓依燻遲遲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欲言又止。
伊尹炫的神情里充滿了愁緒,本身他就不多話,只是此刻竟然還多了一點悵然。
唯風,對于冷堇軒的重傷,他同樣也是不安,現在看見白落兒蘇醒,總算是松了口氣,卻發現內心的痛苦沒有減少,反而更甚。
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開口告訴她,她的身體那麼虛弱,怎麼可以為別人操心。
可是,紙又怎麼包得住火呢?
往日個精明如狐狸的人,在這時卻是這般愚蠢,竟然沒有發現白落兒一直是一位冷堇軒死了。
白落兒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游移,瞧見了大伙同樣死氣沉沉的神情,那僅有的一絲希望之火終于燃盡。
白落兒手揚起,將針管扯離了吊水瓶。而吊水架 啷得晃動,晃得人心驚。
眾人月兌口而出,齊齊喊道,「落兒!」
「你們都給我讓開!……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白落兒不知是哪來的力量,竟然從病床上半躺起身,只是下一秒,又無力地朝後倒去。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雙眼漲得通紅,「我要去看看!你們都給我讓開!」
嘴唇都已經干裂,她嘗到了一絲血腥味道。
醫生瞧見病人如此,急忙開口,「快!病人太激動了,打鎮定劑!」
「是!」護士急忙上前,開始替白落兒打入鎮定劑。
幾個護士上前將她按住了,白落兒奮力地掙扎,卻也沒有力氣反抗得過。
她抬起頭望向天花板,淚水從眼角無聲無息地流淌而出,閉眼的剎那,動了動唇,輕輕開口呢喃。
「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去看看……」
眾人不忍心,卻也知道,不見到冷堇軒白落兒是不會死心的,更何況這種普通的鎮定劑又怎麼會對落兒其作用呢?
她服用的藥物可是伊尹炫親手調配的,其他的暗性藥物都會被白落兒本身的抗體所吸收。
韓依燻有些無奈,抬頭看著醫生,「算了,你們離開吧!」
白落兒雙眼緊閉,不再掙扎什麼,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不發一語。
她的樣子,讓所有人都心疼。
韓依燻心疼的看著她,無奈道,「落兒。」
可是白落兒沒有睜開眼,只是心里的難過讓她只能哭泣。哭到她快要想吐,卻也無法停止。不知道是誰伸手,指間輕輕地拭去了她的淚水。她蹙起了眉頭,將頭一歪,不想讓他觸模自己。
伊尹炫察覺到她的舉動,手指就這樣僵硬于半空中。
他知道自己此刻無論說什麼都是無用,想到冷堇軒如果五天之內還醒過來,就會成為植物人,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
他抓住了這最後一絲希望,沉聲說道,「兩天以後,他再不醒來,就永遠也無法蘇醒了。如果你還想見他,那麼就要快點好起來。至少讓醫生同意你可以去照顧他!」
「……」白落兒听見他這麼說,這才微微睜開了眼。
她沒有一絲表情,沉靜地望著某一點,沒有焦距。
他沒有死,原來他還沒有死!
白落兒覺得有種失而復得的欣喜!
過了好半晌時間,這才听見她小聲地說道,「我要吃東西。」
所有人松了一口氣,露出了這麼多天來第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