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性子憨厚耿直,沒有那會說話的巧舌,雖磕磕絆絆但也好歹把事情交代清楚,杜舒雲心里的那股郁悶之氣也漸漸散去。
李默見杜舒雲臉色好轉,便道︰
「我嘴笨不會說什麼漂亮話,但我保證今後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頓了頓,低著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若你想過的跟從前一樣,我可以……」
「噗嗤。」杜舒雲看李默那憋紅的臉,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斜著眼語氣輕快。
「你可以怎樣?繼續去當兵?那兩個小子怎麼辦?」
李默緊鎖眉,有些不舍,但是依然下決心道︰「我會安排好的,不會讓他們沒人養。」
「丟給其他人家?一個單身漢子養著兩個孩子,也不是什麼靠譜的事,還不如送給正經人家,為何之前你不這麼做?」
「呃——」
楊平安和小肉包都是同鄉戰友的孩子,那兩位伯父不僅是李默父親的好友,更是在軍中各種提攜他,有幾次若非兩位伯伯他早已命喪敵人刀下,兩位伯父與李默父親一樣在同一個戰役中命喪,臨終前托付李默今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兩家最後的獨苗。
兩位伯父和李默父親都與杜老爺乃八拜之交,杜老爺出身貧苦,若非他們幾個扶持,連趕考的盤纏都沒有,除了讀書人杜老爺,三人一起從南到北保家衛國,即使在戰火紛飛的前線也不忘給貧困的杜老爺寄些銀子,後來因戰事使得與外斷了聯系,和杜老爺也沒了來往。
原本施恩是不圖報的,可楊伍家兩家都沒了人,早些便交代李默,若他們有何不測便帶這兩小的去投奔杜老爺,當時杜老爺已得志,幫襯一下不是難事,他們想的簡單,幾人情同手足,便希望杜老爺給兩孩子一口飽飯,請個先生,若是今後能學出點東西,那也是兩家後繼有人,就算不行至少也可以填飽肚子學點手藝,實誠的兩人哪里想到杜老爺如今發跡就忘了昨日之恩。
李默年輕力壯,養兩個小孩也不算太艱難。李默從小看著兩孩子長大,有著很深的感情,但想著放在杜家能讓兩個孩子學到更多東西,又是兩位伯父的遺願,才帶著兩孩子到柳城來投奔。
朝廷在各地都劃了些田地給卸甲歸田的將士,雖大多是荒地倒也讓大家有了安生之所,而且還特批免這些曾經的勇士三年田稅。
李默原籍雖為南方人,可是自小生于北方長于北方,娘親也是地道北方人所以對于南邊是陌生的。可是戀著兩個孩子,便決定回到南方來,還托了些關系落戶到離柳城最近的移民區去,原本老實之人為此還動用了些手段,可想李默對兩個孩子的感情。
「你如今這般,豈不是讓別人戳我脊梁骨說我貪圖富貴禍害別人?」杜舒雲盯著李默,那眼神透著不編排好就甭想混過去。
入軍固然可以有機會功成名就,可是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有幾個正常人家願意讓自己親友去送死。
李默這下不猶豫,連忙道︰「不會的,我必不會讓他們吃苦,也不會讓你背這罵名。」
杜舒雲笑了,「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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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把兩小子安頓好了,那我呢?一人空守宅院,若是有歹人欺辱我一小女子如何應付?」
李默這下可被問住了,認真的思考有何解法,可一時半會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別想了,我是逗你呢。」
李默不知杜舒雲是何意,只有這麼直直的望著,怕錯過什麼自己不知道細節,可是盯久了不由臉紅起來,又假意望向窗外不敢直視。
「你只知懊惱不能提供如同從前一般的精致生活,卻也不問我是否稀罕。」杜舒雲嘆了口氣,語氣舒緩。
李默聞言,雙眼頓時亮了起來,灼灼的盯著杜舒雲,反讓杜舒雲有些面熱起來。
「大宅院固然有他的好,可是里面的彎彎道道也是不好應付,外人只看到光鮮亮麗的外表,怎知里面的烏煙瘴氣。」
這話是杜舒雲的心里話,杜舒雲在杜府的位置尷尬,杜夫人雖沒明著過分苛刻于她,她的日子過的有些艱難卻也還不至于水深火熱,好歹沒出現電視里那種被扔進柴房干活的事,可那大宅院也不是這麼好呆,她這般倉促嫁出也是有原因的。
杜夫人王氏有個不成器的弟弟,天天不務正業游手好閑,風流成性,在外時常闖些禍事,家里邊沒少給他擦**,可是作為家族里獨苗男丁,還是個老來子,雖是怒其不爭,卻不敢不搭理。
杜舒雲甚少在人前出現,這舅舅與杜老爺不對盤到杜家也是來去匆匆,一般也踫不上,可偏巧上次祭祖被這不成器的舅舅給踫著了,也不知道那人哪根筋接錯了,竟然看上她了,還跟杜夫人嚷嚷著要娶她為妾。
杜夫人雖對這弟弟十分縱容,可是哪能讓這種背德的事發生,這要傳出去先別說臉面,這必然會影響杜老爺的仕途,當今聖上可是極為注重倫理綱常的,于是草草把人騙走到遠方親戚串門,一轉身立馬招來媒婆打算趕緊把杜舒雲給嫁出去,以免生事端。
踫巧這時李默來了,原本杜夫人看不起對方的寒酸想把人轟出去,為斷了對方的念想,沒少說些尖酸的話,誰知道李默竟一怒之下提到當年的女圭女圭親,這下竟正和杜夫人的心意,不由分說直接答應,倒是把李默給嚇了一跳,可是亦是出口就不能收回,因此這婚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為免又生事端,唯恐杜夫人的弟弟那邊瞞不住,杜夫人便做主草草把婚事給辦了,杜舒雲嫁給誰她並不關心,只不想自家被毀了名聲。
時間緊促,再加上杜夫人可不想賠錢給這與她無瓜葛的杜舒雲,因此婚禮便這麼草率而過。
李默只知道杜舒雲在家中並不得寵,卻不知中間還有這麼一出,倉促成婚已經足夠讓他昏了頭腦。
李默不傻,一听杜舒雲這般說就知道其意,頓時激動不已,說話也有些磕巴起來,
「那,那你的意思是願意跟我回,回……」
「我們如今是夫妻,自然是跟著你走。」杜舒雲抿嘴輕笑,為自己的大膽有些害臊。
李默黝黑的臉綻放著大大的笑容,嘴角都要裂到耳朵那,仿佛佔了多大的便宜一般,方才的顧慮早拋到九霄雲外。
「我會一直對你好的!」李默握住杜舒雲的手毅然道,終于這句話說的不磕巴,干脆堅定。
杜舒雲有些明白,為何以前看有的女人為對方的一個承諾而如此堅持,哪怕親眼看到背叛都無法相信,原來當經歷其中的時候,才發現發自肺腑的承諾這麼容易讓人迷惑,比抱著鐵飯碗還要令人踏實,這種踏實讓人無法相信後來的改變。
至少現在杜舒雲相信了眼前這個男人,算起來只見過兩次的男人。
第一眼,這是一個樸實靠譜的男人。
第二眼,這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好吧,不相信又能如何,反正都嫁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