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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定從火龍丐的嘴里掏出實話來。」柳絕無咬牙切齒地說道。

如果從表面看伏羲堡,這里的確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花紅柳綠、鶯聲燕語、小橋流水、曲徑深幽,金碧輝煌的宮殿園林建築,美若天仙的西子佳人,可稱得上人間仙境,相比起來,連禹王城都顯得有些暗淡無光,這就是神火教極樂宮與斥侯府的所在地。大凡神火教中人如立有特大功勞,就將安排在極樂宮中休養,在這里能享受到天下所有能享受的快樂,過得比皇帝還要舒服,洛陽分舵舵主林鋒與鄧關對陣,兩敗俱傷,他就在這里美美地享受了三個月,比鄧關要舒服千萬倍。斥侯府就是神火教的情報機關,這里是神火教內高手最集中、花銷最大、權力最高的機構,平日里只遵從柴仇與柳絕無的命令,連三大護教法王都不一定能指揮得動。他們專管對外情報刺探、監視整個武林,對內排除異己、監視教徒,有先斬後奏之權。而在極樂宮的地底,有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這里深入地底數十丈,四面全是堅硬的花崗岩,神火教在這里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修建了這個堅不可摧的牢獄。這牢獄方圓百丈,分為數十個牢固的監房,每個監房都如一只倒扣的斗,下大上小,四面牆壁都被精心打磨過,光可照人,無任何攀緣之地,而進出之門全都由精鐵鑄成,厚五寸,門上有數十個三寸方圓的洞,里外通透,這門被嵌入厚厚的石壁之中,只能左右平移,開門的機關在外頭,里邊的人無論如何也夠不著,而且平常從不開啟,如果哪個監房內死了人,不要緊,一個監房關押兩人,等到另外一個也死了,化成了一堆白骨,這門才會打開,哪怕是絕頂武林高手也休想從這兒溜出去,但凡進了這個地方,無論武功多高、本事多大,絕無逃月兌機會,在涵谷關失蹤的所有中原武林高手全被關押在這個地方。所有人都被十香化功散廢去了武功,完全成了砧上魚肉、待宰羔羊,自打被關進來後,大約半年多以來,所有人的須發都白了,雙目也漸漸退化成了淡黃色,臉色慘白如僵尸一般,胡子拉碴、污穢不堪,全都成了行尸走肉。如不親眼所見,根本沒人會想到,在這些人里邊就有中原五大門派的四位掌門人,少林方丈了塵大師、武當掌門玄明道長、崆峒派掌門淨虛道長,武當派金刀王陸,丐幫鐵幫主要不是被阮天雄給纏住,估計也會在這兒,不過,丐幫第一高手火龍丐沒能逃過此劫,如果當初在襄陽與鄧關父子慢吞吞地走,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至于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幫主掌門、地痞流寇、莊主堡主、刀手劍客等等等等就更多了,其中不少人已經發瘋發狂而死,余下的也成了半瘋半顛之人,早晚死路一條。當然,這並不能說柴仇餓著他們、凍著他們,其實他們每餐的伙食還是蠻豐盛的,有魚有肉,不過也僅限魚肉而已,試想一個人大半年的魚肉吃下來,還不如餓死算了,這還在其次,柴仇居然在這魚肉里邊加入了微量的滅魄丹,這滅魄丹是神火教的秘藥,說白了就是強力催情散,只不過它比一般的催情藥的藥力要強上百倍,哪怕微量的一丁點都能讓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血脈賁張、欲火焚身,加上這東西藥力超強,就那麼一丁點都能讓人支撐十天半月的。要知道,他們頭頂就是極樂宮,斗室的頂端與極樂宮的地面相連,外邊的吳儂軟語在里邊听得一清二楚,怎不叫人抓狂?再說了,隔三岔五這兒都會有一場精彩的「表演」,那些身著薄紗、縴毫畢現的天仙美女飄然而來,高歌一曲、或者善舞一番後又飄然而去,試問哪個血性男兒能受得了?以至于,進來沒多久就有好些個定力不夠者撕碎自己的胸膛而死,有更多的人受不了這生不如死的折磨而投入了神火教的門下,成了不折不扣的走狗,余下的這些人都誓死不降,結果成了這般模樣。火龍丐與了塵大師可算是最臭最硬的石頭了,所以他們兩個關押在一個監房內,柴仇也沒指望他倆能短期內投降,他倆整日無所事事,則畫地為棋,下得不亦樂乎!了塵和尚在少林寺除了念佛參禪外就是靠下棋打發無聊的日子,所以他滿腦子都是各種各樣的殘局,火龍丐與他一般,雖然他貴為丐幫唯一的九袋長老,卻是個最閑而又最閑不住的人,下棋也就成了他打發時日的最佳法子。好在老和尚的殘局實在太多了,這半年多來他可是一刻也沒閑著。

這一日,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日,反正里邊沒日沒夜,誰也不知過了多少天?他倆還是在下棋,「長老,你今日的棋緣何臭成這般模樣?」了塵大師開口了,他看到這老頭的心思完全不在棋盤上,落的子莫名其妙,他都懶得吃。

「唉!還是被你看出來了。」火龍丐嘆了口氣。

「貧僧能看不出來嗎?你的車將你馬給吃了,別著馬腿將貧僧的軍,這可不是千里追風赤兔馬呀!」和尚還有心思打趣。

「哦!」火龍丐一拍額頭,真不敢相信這是自己下的。

「你認識那小子,對吧?」和尚低聲道。

柳絕無故意放出了這個消息,但凡知道鄧關出處者,就可離開這個鬼地方,有好幾個想不通的拿腦袋直撞牆,撞得頭破血流,甚至腦漿迸裂。

「終究瞞不過老和尚你呀!沒錯!老夫識得這小子,真沒想到,他居然是神火教的死對頭。」

「你在何處識得?」

「老和尚,別怪老夫不相信你,在這兒,老夫誰都不信。」

「不要緊,你與他是什麼關系呢?這總可以說吧?」

「他是老夫的小兄弟,八拜之交。」火龍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能被你看上的,絕非凡品,看來你這個小兄弟給神火教惹了很多的大麻煩,柴仇這小子病急亂投醫,居然打起了咱們的主意,可笑,可笑至極。」了塵微笑著說。

「想不到他會如此厲害。」火龍丐嘆道。

「你並不了解他?」

「老夫看走眼啦!」

「從他們透露的消息來看,他應該比較年輕。」

「這個老夫可以告訴你,論年紀,他可以做老夫的孫子。」

「天下何時出了這號人物?後生可畏啊!」

「實話跟你說吧,老夫也不知他出自何處?就好像從石縫里蹦出一樣,‘砰’的一聲,突然就有了。」

「這真乃武林之福哇!」

「還不好說,反正能與神火教作對,應該也壞不到哪里去。」

「咱們還是有指望的。」

「指望他?」

「指-望-你!」老和尚意味深長地說。

他倆在里邊聊天,外邊一個神火教鷹犬腰挎彎刀,大步流星地走了起來,在門口站定,將頭盔一掀,赫然是絳州龍門派掌門司徒彰,他唰地抽出長刀,在鐵閘上「   」地敲打著,「兩個老東西,想起來了沒有啊?」

火龍丐厭惡地望了他一眼,揶揄道︰「喲!你還沒升官啊!都大半年了,還是牢頭獄卒一個,身邊連個跟班都沒有。」

「說不定在咱倆這兒听點賊話,柴仇這小子一高興,讓他干點斟茶遞水刷馬桶的活計。」了塵大師嘴上功夫也不弱。

「話不能這麼說,鄧關與你們非親非故,你們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老妖精,就真的沒听過?」

「老夫只听過狗叫!」火龍丐掏著耳朵。

「哼!老不死的,老子看你還能得意幾時。」司徒彰氣急敗壞。

「莫生氣,老夫給你講個笑話,一听這個笑話,保準你再也不會生氣啦!說當年秦昭王**上長了一個膿瘡,那玩藝兒可真長對了地方,不上不下,不左不右,秦昭王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疼痛難忍,萬般無奈之下,他就下了一道旨意,旨意上說啊,如果有誰能給他舌忝這個膿瘡,讓他舒服,他就賞這人一輛車,結果你猜怎麼著?」火龍丐戲謔地望著司徒彰。

「怎麼著?」了塵大師明知故問。

「他開了一家車馬行!」火龍丐指著司徒彰狂笑,了塵大師也好一陣大笑。

司徒彰可算被這番話氣炸了肺,拿著彎刀的手抖個不停,「你你你,好你個火龍丐,你、你,老子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老子這、這就砍你。」他氣得五官扭曲、結結巴巴。

「別生氣!你的日子還長著呢,大不了老夫讓你升官,不就是鄧關那小子的下落麼,簡單,隨時都能說給你听。」火龍丐又「好心」地勸著。

「滾開!」外邊一聲斷喝,一听就是個姑娘。然後就看到司徒彰如見了貓的老鼠一般,唰地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一抱拳,「屬下參見柳教主!」

「哈哈哈哈!黔驢技窮嘍!」了塵大師指著外邊。果然是柳絕無,此時她杏眼圓瞪,極為厭惡地掃視了火龍丐與了塵大師一眼。

「丫頭!好久不見。」火龍丐嘲弄道。

「你還沒死呢!」柳絕無奚落道。

「老夫要是死了,你上哪兒找鄧關這個小冤家去?」火龍丐斜著眼望著她,他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回的。

「哼!即知本教主來意,就別太多廢話了吧!」柳絕無冷冷地說。

「你這是在求老夫呢!」

「你這條老命能否再多活些日子,就看今天你有沒有讓本教主認為你還有活下去的必要。」柳絕無殺氣濃郁。

「嘖嘖嘖!丫頭,老夫從小與高人學藝,偶得文王八卦正課之數,要不要老夫與你斷斷姻緣?」

柳絕無深吸了口氣,強忍心中的憤怒,「哼!此事不用勞煩你,既然你有如此本事,何不算算你還有幾日陽壽!」

「用不著,反正今日不是老夫大限之期。」火龍丐捋著胡須,雖然滿頭銀發亂七八糟,這一綹胡須卻被他捋得溜直,閃閃發光。

「哼!只怕這次你要失望了。」

「其實鄧關還是蠻不錯的,雖是個有婦之夫,還有一子,……」

「接著說!」

「其人虎頭虎腦,精明強干,踏踏實實,其子冰雪聰明,乖巧伶俐,醫術通神,估計與百年前人見人怕的公孫不活還有些許淵源。」火龍丐瞟了一眼柳絕無,這些事反正瞞不住,不如干脆早點告訴她。

「誰讓你說這些了!」雖然語氣還是非常生硬,好歹能听到些消息,柳絕無的臉色還是好了不少。

「你與他是什麼關系?」

「結拜兄弟,老夫年長,為兄,他為弟。」

「在什麼地方比較容易找到他?」

「這個問題想必你們更清楚,他能隨時找到你們,而你們卻找不到他,你不認為這里邊有問題嗎!」

「他師承何處?」

「說出來你興許不信,說實話,老夫也不信。」

「說!」

「鄧關這小子說話沒個定數,有時盡是些個花言巧語,讓人捉模不透。」

「你廢話也挺多。」

「說的也是!人老了嘛!多多擔待。」火龍丐的這些話,了塵大師听了都大感意外。

「他師傅是誰?」

「他!」火龍丐指著司徒彰。

「你!」司徒彰恨不能立馬一刀砍了火龍丐,這不明擺著栽贓陷害麼。

「你存心拿本教主開心不是!」

「你以為老夫就信啊!他親口告訴老夫‘龍門’二字。」

司徒彰跪下了,磚頭尤如搗蒜,「教主哇!這龍門寬著吶!屬下要是有這等厲害角色,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啊!」他聲音也挺悲慘的。

「起來!」

「謝教主!」

「你還有沒有別的要說!」

「跟你說點私事唄!」火龍丐湊到鐵閘前邊。

「你想干嘛?」柳絕無居然退了一步。

「老夫又不打你,就想跟你聊點私事,此事與你有關,也與老夫有關。」

「哼!本教主豈會怕你,說吧!」柳絕無就是不往前湊。

「老夫觀你面相,得知你桃花正盛,雖無媒灼之言,怎奈姻緣天定,天意不可違。」

「你就跟本教主聊這個!」柳絕無殺氣騰騰。

「不是!姑娘應是雙喜臨門,雖然會有些小挫折,不過無傷大雅。」

「殺了你是不是也算一喜!」

「不是!老夫左看右看,你與鄧關竟然有夫妻之相,雖然是個二房。」話一出口,居然將了塵大師笑個半死,「哎!你這和尚,你樂什麼呀!你也不相信老夫這文王神課不成!」

「你……,咱們走!」柳絕無氣急敗壞。

「嗨!姑娘,你千萬別去主動找他,不值錢的,得讓他來找你,知道嗎!嗨!听見沒有啊!吱一聲啊!」柳絕無走了,他還貼在鐵閘上大叫。

柳絕無如逃難似的在狹小的過道里匆匆忙忙地走著,心亂如麻,氣得雙手發抖,小嘴里不停地咒罵著︰「該死!該殺!殺!殺!殺!哎喲!」一不留神,拌著台階,跌個嘴啃泥。

「他怎麼樣啦?」太子陰沉著臉問道。幾個時辰過去了,曹少莊主還處于昏睡之中。

「老朽也不知,一切要等少莊主醒過後方能知曉。」黃老三小聲地答道,這次將鄧關打個半死,卻還是連毫毛都沒撈到一根,黃老三都不知如何向太子解釋。太子在京城內有三處秘密行宮,一處在皇城北的太廟之後,兩處在城南的坊間,城南兩處有密道相連,他若不在宮中,必在其中一處,此時他正在福祥坊內的秘密行宮內。

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本想能將其一舉拿下,到頭來還是雞飛蛋打,讓他如何有好臉色?「你們為何會被炸出來呢?嚇了本宮一大跳!」太子極為不悅,甚至非常惱怒。

「老朽實在不明白,不知怎麼回事?本來還好好的,少莊主發動吸星大法,已經在吸那小子的內力,哪能料到,他倆突然就炸開了,還將老朽也一塊兒給炸了出來。」黃老三隱隱覺得內有蹊蹺,具體是怎麼回事他又說不上來。

「難道是那些黑衣人扔進來一個大爆桿?」太子提到了那些黑衣人,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人開始使用黑火藥制炮杖了。

「那幫人著實可恨,咱們螳螂捕蟬,他們黃雀在後,坐收漁翁之利。」

「混賬!」太子斥道,「你們沒用,還怪他人太厲害不成?」

「老朽有罪,只因事出突然,老朽一定查清這幫黑衣人的下落,給殿下一個交待。」

「哼!膽敢與本宮作對,我看是活膩了。」太子恨恨地捶著案台,「你認為他們會是誰的人?會不會是……」太子指的是皇帝的人或者是八王爺的人。

「屬下以為,這些人應該不是聖上或者王爺的人,他們是不會那麼對付那丫頭的。」

「既然不是他們的人,又會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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