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黑無常得到的消息是前邊還有好多黑人埋伏在那里,以他的脾氣,不上去大殺一頓才怪,他得出出這口鳥氣。而金昭太得到的消息是那小子落在後邊,現在失去蹤影,估計是渡河走了,他要帶人去追。而這時候的鄧關呢?他已經通過了最險要的地段,蒙頭蒙腦地撞進了神火教的埋伏圈,不過這時候的埋伏圈只能說徒有其名,剛才前邊一陣打斗,他們搞不清情況,大隊人馬都上前邊去了,此時剛剛離開不久,這里就留了幾個報信的。他們事前是經過細致偵查的,布置的埋伏圈將下邊的羊腸小道也包括在內,剛好截住了鄧關。「呔!小子,干嘛的?」前邊一個聲音傳來,接著打石頭後邊冒出幾個人頭,將鄧關嚇了一跳,沒想到在這兒也能遇到人。
「過路的!」鄧關說著快步就迎了上去,因為這里只能容一人過去,誰先出手誰就佔便宜。
這幾個家伙仔細一瞧,發覺這小子牽著一條牛,後邊還跟著一個姑娘,他們就納悶了,這天下還有騎牛闖江湖的嗎?再窮也得弄匹呀!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老給神火教惹麻煩的俠客呀!他們一愣神,鄧關已經到了他們跟前。
「站住!慢著!」他們紛紛拔出大刀來,「小子,你是不是咱們要找的那小子?」由于就連神火教教主也不知道這家伙姓什麼,他們就更不知道了,只得含糊地問道。
「這大半夜的你們裝神弄鬼要找哪個小子呀?」鄧關邊問邊悄悄往前靠。
「就是那個老跟咱們作對的小子。」
「上邊不是已經打起來嗎!」鄧關沒好氣地指了指山崖上,「讓開,我還要趕路呢!要是誤了拜堂的時辰你們擔得起這個責嗎?」
晴兒一听這話又好氣又好笑,心說你跟誰拜堂呀?
「那也不行,反正你現在不能過去。」
「要過去也可以,讓咱們模模你那小娘子,到時候說不定再打發幾兩銀子給你。」就有人開始說胡話了。
鄧關朝他們一指,下巴一揚,「真的不讓?」
「不讓!」這幾人嘻皮笑臉的。
冷不丁鄧關身子突然一矮,頓時失去了蹤影。那幾個人頓時亂成了團,紛紛大叫道︰「快!那小子上哪兒啦?」
「我也沒看清楚。」
「不會鑽石頭里去了吧?」
「鬼呀!」……
接著就見那幾號人像著了魔一般「呀!呀!」叫著翻身往水里「跳」。其實這些人是被鄧關擠到河里去的,他貼著石壁鑽了過去,不費一刀一槍,輕輕松松解決了這幾只攔路狗,快得連他們想發訊號都來不及。黑白無常見從前邊又鑽出一撥黑衣人來,不由分說,狠下殺手,一連殺了好幾人,都殺紅了眼,這時,有人大叫︰「住手!是自己人。」眾人拉開面罩一瞧,果然大水沖了龍王廟,氣得這些人只有干瞪眼的份。
「聖上,那兩個小賤人該如何處置?」劉公公小心翼翼地問道。皇帝心里正煩著吶!大手一揮,想也沒想,「殺!通通殺掉。」
劉公公喜上眉梢,「老奴這就去辦。」
皇帝心煩意亂的緊,又無處可去,就上公主那兒了,此時太醫院幾個主治太醫也在場。見皇帝來了,公主自是萬分高興,非拉著皇帝殺幾盤不可,皇帝正求之不得呢,父女倆遂擺上棋盤,你來我往地殺起來。
「李太醫,公主今日脈相如何?」皇帝問道。
李太醫心情非常沉重,朝皇帝一鞠躬,「回稟聖上,公主今日脈相還算平穩,可不知怎的?公主臉色比昨日似較蒼白,‘人中’與‘天台’二穴有阻滯之感,原因不明。」他畢竟是太醫院院長,絕非泛泛之輩。
「今日可給公主用藥?」
「已有一次用藥,尚未施針。」李太醫實話實說。
「為什麼不施針?」
「這……」李太醫不知怎麼說才好。
「但說無妨。」
「是!臣遵旨!老臣剛才看了鄧太醫撰寫的脈案,上邊記載的穴位有八成老臣前所未聞,不敢下針。」李太醫非常慚愧。
「竟有這等事!」皇帝隱隱感到事情有點嚴重。
「父皇,以前鄧大夫早就來了,為什麼今日沒來呢?水兒與蓉兒怎麼也不見蹤影?」公主問道。
李太醫听了這話,輕輕地嘆了口氣,並未說話。
「朕見他們思鄉心切,放他們回家了。」皇帝輕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聖上仁義無邊,實乃我朝之福哇!」立馬有個太醫拍馬屁。
李太醫無奈地搖搖頭,心說的確是送他們「回家」,回「老家」了。
「女兒就知道,父皇是天底下最仁慈的。」公主撒歡道。
「你這丫頭,這些天可把你父皇愁死嘍!」皇帝說著,輕輕地戳了一下她額頭。
沒想到,他這一指戳下去,頓時起了一個棗大的紅斑,而且越來越紅,紅得發紫,紫得發黑,黑得發亮,皇帝還以為是手指頭上沾了墨汁,翻過來一瞧,什麼也沒有,他大惑不解,又戳了一下,結果又出現一個同樣大小的黑斑。那模樣,仿佛碧玉盤中遺落幾顆鼠糞,白雲深處飛出幾只寒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多敗興有多敗興,要多寒磣有多寒磣。皇帝不由得大吃一驚,「啊--!」
公主見皇帝這吃驚模樣,也非常納悶,扭頭照了一下鏡子,原來眉心多了兩個黑點,仿佛有四個眼珠一般,她用手一抹,嗔怒道︰「父皇,你好壞哦!」
皇帝直發抖,「這、這如何是好哇?」
公主一拂,更壞了,兩個黑斑連成了一塊,變成了雞蛋般大小,「呃--!」地一聲,公主昏了過去。
皇帝一手扶著公主,一邊大聲地叫著︰「快、快傳旨,刀下留人!」巧的是,八王爺剛好到門口,剛一露頭,皇帝就看見了他,「快去!刀下留人!」一听這話,八王爺轉身撒腿就跑。
刑場上,兩個小姑娘萬分可憐地跪綁在刑台上,兩邊一左一右各站著一黑臉彪形大漢,手持鬼頭大刀,虎視眈眈。劉公公志得意滿地端坐在監斬官的位置上,他是主監斬官,身邊還有一個副的,是一員武將,他可高興不起來,他就是剛才將鄧大夫轟走了的玄武門門將。因為行刑台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他也只能極不情願地與這個死太監坐一塊兒,雖然他緊閉著嘴唇,可那翻白的眼珠子分明將這個劉公公恨透了。
「哼!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小賤人,這一下你們師父沒了,看誰能救你們!」劉公公陰陽怪氣地嘲弄著,他就喜歡看著將死之人呼天搶地的樣子。
「啪!」武將一拍桌案,大叫︰「是啊!你們兩個小賤婢,別以為你們師父跑了,你們就沒事了。」他這分明是通風報信。
劉公公慌忙阻止,已然來不及。這兩小姑娘一听,師父跑啦!高興得大叫起來,渾然忘了這是在刑場,「姐,師父跑啦!他果然跑啦!太好了。」
「妹,只要師父跑了,咱們就算死了也心甘情願。」
「師父是神人,會給咱們報仇的。」水兒咬牙切齒地說。
「師父說了,只要他跑了,咱們就不會死的。」蓉兒也看到了生的希望。
「可這里是刑場喂!」水兒悄聲提醒道。
「師父從來都沒騙過咱們,姐,咱們要相信師父。」說著,蓉兒低聲啜泣起來,畢竟身在刑場之上,說這些話也只能安慰一下自己罷了。
「妹,別哭,咱們死也要死得有志氣,不能讓這個死太監瞧不起。」水兒自己也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劉公公見他們哭了起來,興高采烈地手舞足蹈起來,仿佛在看一場引人入勝的大戲一般。這武將抄著手,嘟著大嘴,臉拉得要多長有多長。這時,一御林軍伸過頭來,悄聲道︰「將軍,剛才屬下看見八王爺拿著打王鞭進宮了,您看,咱們要不要拖一拖?」
「這還要問嗎!」將軍沒好氣地說。
八王爺本來就掌握著一半的御林軍,另一半則在皇帝手上,這玄武門就歸八王爺管,在他的地盤上殺人,敢不知會他一聲,試試看!劉公公看著時辰差不多了,高高在上地瞟了一眼這兩個將死的冤魂,伸手拿過一只生死牌,大筆一揮就勾了,往前一拋,只要令牌一落地,劊子手就開刀。將軍眼疾手快,伸手就抓住了。
「將軍,你、你這是為何呀?要知道,咱家才是主監斬官。」劉公公擺開了官架子。
「哼!時辰未到,不能殺人。」將軍白了他一眼。
「這是聖上親自下令的,即刻處斬,你竟敢抗旨不遵?」劉公公威脅道。
「劉公公,午時三刻未到,不能殺人,這點你不會不明白吧?」他手攥著生死牌不放,劉公公也無可奈何。
「好!好!好!咱家就在這兒慢慢地等。」劉公公抹了一把汗,莫名地心慌起來。
「哎!你們兩個劊子手听著,現在還有些時間,你們去將刀磨快了。」將軍命令道。
「稟將軍,我等的刀已經……」有一個正要說刀已經磨過了,可另一個卻不讓他說完,踩了他一腳,「咱們的刀的確有些日子沒磨了,屬下遵命。」說罷抱拳一禮,下去了。
「哎!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人頭眼看著就要落地了,刀斧手卻被你支走了,這時辰一到,哪個來砍頭呀?」劉公公明知道他使詐,卻也無可奈何。
將軍沒理他,「哎!你們幾個也別閑著,去外邊酒樓里給兩個小姑娘弄點好吃的來,好歹做個飽死鬼。」又有兩個出去給她們弄吃的了。
「啊!給她們弄吃的!我還沒吃呢!」劉公公氣不打一處來。
「你急什麼!你要到了這個地步,我也給你弄頓好吃的。」將軍故意氣他,他是八王爺的人,有那麼一點有恃無恐。
「你……呸!」劉公公真被堵住了。
這左搞右搞的足耗了半個多時辰,眼看著午時三刻就要到了,那兩個「磨刀」的也「磨」不下去了,站到了台上。喂飯的還在一勺一勺地喂著,可吃飯的卻沒心情,到了這個地步誰也沒心情,就算酒菜再好,「小姑娘,你們就吃一口吧,可別白費了將軍的一番好意。」
「是啊!你們就再吃一口吧!將軍是在拖時間呢,至于能拖多久,就看你們的造化啦!」
小姑娘們飽含著熱淚,強忍著吞下飯菜,「替奴婢多謝將軍,如有來生,當結草餃環以報。」
「別說這些喪氣話,八王爺進宮啦!他最好打抱不平,指不定就沒事啦!」
「五時三刻已到,將軍,可否開刀問斬呀?」劉公公冷笑著。
「別急,再等等看,我看這日冕好像壞了。」將軍就是不開刀,那劊子手本來就是他的部下,他說不開刀,誰敢砍?
「我看你腦子壞了!」劉公公咒罵道。
「我看你是心壞了。」將軍嘴上功夫也不弱。
他們這里在吵架,刑台上兩個劊子手也在拌嘴,「哎!你說這叫什麼事呀?咱們在戰場上可是把好手,我殺的人起碼數十個,如今卻在這兒殺小姑娘,你說我冤不冤呀?」
另一個就更氣憤了,「我可是八王爺的親兵,從來是王爺說殺誰就殺誰,如今就要听這個死太監的,你說我多憋屈。」這家伙說著就想哭。
「這死太監,難怪是個絕戶之人,你說就這麼個東西,他什麼時候干過好事啦?」兩人說著就罵到劉公公頭上了。
離得本來就不遠,他哪能听不見,大怒,「不知死活的奴才,本公公豈是你們想罵就能罵的!」
「你個死太監,你少在這兒耀武揚威,哼!等你跪在這兒,看我不給你弄把鋸子慢慢鋸。」這兩個也不示弱,罵了就罵了,反正上頭有八王爺罩著。
劉公公氣得差點吐血,指著他倆,「你、你、你,你想造反呀!」說罷,他扭頭望著將軍一眼,威脅道︰「咱家可不管,你如果再不拿出生死牌,咱家這就上聖上那兒去,到時,哼!當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將軍瞟了他一眼,「那兒不是還有很多嗎?」他指了指桌上的簽筒。
劉公公都急糊涂了,桌上又不止一只令牌。劉公公只得又勾了一只令牌,惡狠狠地拋了出去,這次他聰明了,拋得又高又遠。這次將軍沒搗亂,說實話,他也不能再搗亂了,怎麼說劉公公也是皇帝的一條狗,打狗欺主哇!王爺現在還沒來,這事怕是成不了,他只能選擇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啪!」令牌落地之聲響起。
這一來兩個劊子手也停止了吵鬧,手足無措地望著台上,可將軍兩眼一閉,他們也沒後路了,互相之間使了個眼色,「姑娘,生死有命,冤有頭,債有主,二位可別怪咱們兄弟啊!」
「二位放心,眼一閉就過去了。」刀高高地舉起,重重地落下了。
正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將軍突然睜開眼楮,大叫︰「慢著!」
這兩劊子手畢竟都是會家子,能放也能收,就在刀刃與脖子已相差無已的緊急關頭,愣生生地剎住了。
「將軍,你這是要干什麼?」劉公公喝道。
「你別著急,剛才本將軍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刀下留人’吶!」
劉公公偏著腦袋一听,什麼也沒有,大怒︰「咱家怎麼沒听到?你要再敢阻撓行刑,後果自負。」他威脅道。
「真的有喂!不信你再听听看。」這將軍明明听到遠遠地傳來「刀下留人」的喊聲。
「你們還有誰听到啦?」劉公公不懷好意地問道。大家都搖搖頭,表示並未听到。
「將軍,難道要聖上親臨你才會干點正事嗎?」劉公公咬牙切齒地說。
「哎!慢!屬下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下邊有人道。
「是啊!屬下也听到啦!的確是‘刀下留人’。」
「果然是‘刀下留人’,將軍!」兩劊子手在刑台上揮刀大叫。
「別管,快殺!」反正也沒看到人,劉公公就想搶先下手,見兩個劊子手沒動靜,他居然想自己動手,跑上刑台,想去奪人家手中大刀,結果被一個劊子手反手一刀拍在他膝蓋上,將他拍個倒栽蔥。
「你、你好大膽子!」劉公公趴在刑台上,痛得大汗淋灕。
「你這個死太監,國有國法,行有行規,這個時候就算聖上在這兒,也不能行刑。」
劉公公痛得不行,手指著劊子手,咬牙切齒地說︰「你、你們都給咱家等著。」說罷,讓兩個小太監扶著,一瘸一拐地直奔皇宮而去,他要上皇帝那兒告狀。
這將軍見公公走了,也覺得有點過分,自言自語道︰「剛才明明有人喊‘刀下留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