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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這個兒子的出生,徹底打碎了之前的流言。

再不祥,人家跟豫王的生辰是同一天,你總不能說豫王的生辰不祥吧?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結果,本來人人都以為陶姬這個兒子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受到劉遠的期待了,就連劉楨也是這般認為的,結果一個驚喜從天而降——當然,這個驚喜是相對劉遠而言,起碼證明了這個孩子並不像巫醫所說的那樣不祥。

在劉遠還沒有發話之前,張氏就主動給陶氏加了一倍的用度,增加了兩名侍婢侍奉左右,還預備將她的居所從白華遷回桃夭,不過最後一件事被劉遠拒絕了,他僅僅將陶氏作為一名普通的姬妾來對待,並沒有因此另眼相看,也表示出對張氏一定程度的尊重,于是皆大歡喜,相安無事。

「娘子,這是新熬的豚骨羹,且趁熱喝了罷!」阿薛小心翼翼地捧來陶碗。

陶氏點點頭,「有勞你了,太熱了,放涼些罷,小郎君呢?」

她問的是宋弘。

阿薛道︰「看著時辰,應該是快來了罷。」

她話剛落音,就看見宋弘從外頭月兌了鞋子,卻並沒有急吼吼地沖進來,而是先恭恭敬敬地行禮。「阿母安好。」

陶氏露出笑容,「不必多禮,你今日又看了什麼書?」

「兒子還在讀《呂氏春秋》,今日方讀到《冬紀》。」

宋弘臉上帶著意猶未盡,秦王宮里藏書眾多,來到這里之後,最高興的就要數劉楨和宋弘了。這兩個人只要一有空就會往藏書室跑,至于劉槿,他對讀書的興趣比劉楠也不會高到哪里去,只是因為與宋弘交情好,形影不離,才不得不陪著他在藏書室里出入,兩人一天里僅有分開的時間,一般就是劉槿去見張氏而宋弘過來見陶氏的時候。

陶氏還未出月子,一日里大半時間都躺在床上,宋弘左顧右盼,問道︰「阿弟呢?」

陶氏道︰「在隔壁宮室,乳母在照料他,你若想去探望他,自可過去。」

宋弘點點頭︰「我探過阿母便過去看他。」

他對這個小弟弟還是很喜愛的。

陶氏笑了笑,先讓阿薛下去,然後溫言道︰「阿母有些話想與你說。」

他們母子的性格其實並不是特別親密。

宋弘雖為姬妾所出,卻是宋留的獨子,自小便被宋留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受盡寵愛。宋留西征武關時,為防萬一,就沒有將幼子帶上,甚至為陶氏與宋弘安排好後路,因而母子倆才能在宋留部屬的護送下得以保命。陶氏被劉遠收留之後,劉遠雖然出于某些原因,對宋留視若親子,可他也確實對天資聰穎的宋弘頗為喜愛,常以他為例來教育劉楠劉槿兄弟倆。

幸而這兄弟倆的心理素質還不錯,大的性格疏放不以為意,小的則對宋弘強于自己的學問由衷敬服不已,否則依照劉遠這種教育方式,換了旁人日日被這麼比較,很難不懷恨在心的。

宋弘聞言,恭敬道︰「阿母請講。」

陶氏對他這一板一眼的行止有點無語,但有些話還是要說的︰「我兒,豫王仁慈,對你視若己出,但你畢竟不是豫王親子,行事應當有所進退。」

宋弘抿了抿唇︰「孩兒不明白。」

陶氏嘆了口氣︰「我知你自幼聰穎過人,故而深受你父喜愛,時時帶在身邊,唯恐冷落分毫,然則如今我母子二人寄人籬下,你便不宜鋒芒畢露,免惹主母忌恨,否則屆時只怕豫王也保不住我們母子!」

宋弘沉默片刻︰「兒子也有一事想問阿母。」

陶氏︰「你說。」

宋弘︰「阿弟的生辰與豫王同日,此事是否與阿母有關?」

陶氏睜大了眼楮,似乎沒想到兒子會問出這種話,半天沒有聲音。

宋弘沒等到回答,催促道︰「阿母?」

陶氏撫著胸口,終于緩過氣來,她有些生氣,可看著宋弘,最終卻只能嘆氣︰「你為何會作此想法,是否听了什麼謠言?」

宋弘繃著小臉︰「謠言自我們離開邾縣便有了,從前他們說阿弟是妖邪,如今就說阿弟是祥瑞。我只是想問阿母,阿弟生辰的事情,是否阿母刻意為之?」

陶氏也沉下臉色︰「你幾曾听過生兒育女也能由著自己控制時日的?」

宋弘執著道︰「所以我才想听听阿母的說法。」

對著這個刨根究底還一臉認真的兒子,陶氏簡直無語,聰明早熟是好事,可是早熟到當面質問母親的程度……

陶氏不由想起同樣有早慧之名的劉楨,這位豫王長女有著比劉家任何人都沉靜睿智的眼神,在公共場合,她並不多話,但是每回說話,必然切中要害。陶氏隱約听說過,豫王看重長女劉楨多于主母張氏,是以張氏對劉楨並不十分喜愛,當然這也只是傳言而已。

但是現在她面對宋弘,忽然就想起張氏的感受,與聰明又不懂得掩藏的人相處,確實是一件十分難受的事情。近幾年劉楨興許是長大的緣故,已經越發內斂了,但是宋弘的鋒芒卻越來越是嶄露出來,贏得劉遠寵愛的同時,讓張氏忌憚,也讓陶氏頭疼。

陶氏坐直了身體,「所以你到底想與我說什麼?」

宋弘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孩兒有一言,欲諫于阿母!」

陶氏︰「……」

所以說書讀太多也不是好事,小小年紀竟然就擺出一副諫臣的模樣。

而勸諫的對象竟然是親生母親。

宋弘叩首,陳情道︰「阿母,你我寄人籬下的情狀,我並非不知。孩兒之所以處處搶于人前,顯露才能,非是恃才自傲,乃是為了讓豫王重視我的存在,從而令阿母不必看人眼色,日子過得更好一些。張氏愚鈍,我亦甚為厭惡,然劉槿生性溫和仁厚,與他母親截然不同,兒子很願意和他親近,以劉槿的為人,將來長大了,必也會善待母親你,還請母親不要用那等下作手段,平白惹了主母的厭惡,也給自己與阿弟招禍!」

他說罷,以額抵地,半晌等不到母親的回復,這才抬起頭,結果卻瞧見陶氏淚流滿面,默默無語。

宋弘畢竟年紀小,見到這種情形,一時都嚇得呆住了。

「……阿,阿母?」

陶氏掩面泣道︰「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寧願听信莫須有的傳言,也不肯相信你的親生母親!我便是心計再深,又怎會拿著自己兒子的性命去玩笑,先前你阿弟被誤以為妖邪,如今終于洗月兌冤屈,你非但不為之慶幸,反倒懷疑起自己的母親,也是我這個作阿母的太不爭氣了,才會令你有如此誤會!」

宋弘看到自己的母親哭得如此傷心,哪里還記得自己要勸諫什麼,撲上去連連道︰「阿母,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你勿要與我計較,勿要難過了!」

他見自己勸不住,索性便與陶氏一道哭了起來,母子倆抱頭痛哭,守在門口的阿薛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立時進來查看,陶氏這才漸漸止住了眼淚。

「這些話以後莫要再提了,你這是在戳阿母的心肝!」陶氏道。

「孩兒再也不敢了!」宋弘羞愧不已,伏首道。

看來真的不是自己的母親所為,宋弘想道。

實際上並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巫醫的話與張氏有關,更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劉桐的出生日期是陶氏刻意為之,一切都是捕風捉影的流言,宋弘只是循著流言翻來覆去地推導,發現陶氏確實洗月兌不了嫌疑,這才起了勸諫母親的念頭,卻沒想到會惹來陶氏這般大的反應,這也完全是他考慮不周的緣故。

他唉聲嘆氣地回了自己的居處,劉槿早已在那里等著他,見他一臉愁眉不展,就問︰「阿弘你到哪里去了?」

宋弘素來是不會瞞著劉槿的,當下就將來龍去脈說與他听。

劉槿听得睜大了眼楮︰「你就這麼去和你阿母說了?」

宋弘理所當然道︰「阿母若行止有所不當,我身為人子,自當勸諫才是!」

劉槿歉疚道︰「仔細說起來,我阿母也有過錯,若她不是執意要將陶姬帶上路,你阿母本該在邾縣待產的,也不會有後面這許多事了!阿弘,真是對不住!」

宋弘點點頭︰「你阿母心胸過于狹小,缺少當家主母的風範,但你與她不同,此事也與你無關,不必與我道歉的!」

劉槿想來是對宋弘的直言不諱早就習慣了,听他如此評論自己的母親,竟然也沒有抗議或生氣,只是小聲道︰「阿弘,這話你在我這里說說便也罷了,出了外面是不能說的,我母親畢竟是我阿父正妻,怎能容得旁人議論,更何況她對你頗有芥蒂!」

看來劉槿膽小歸膽小,心思倒是挺明白的。

宋弘咧開嘴,露出兩個漏風的牙洞︰「你放心罷!我與你無話不同,旁人怎能相比,他們讓我說,我還不肯說呢!」

然後他又教訓劉槿︰「豫王因你阿母的緣故,本就不甚喜歡于你,你若再是畏畏縮縮,只怕它日豫王便連有你這個兒子也忘了!依我看,王上最喜愛的便是你長姊,可她畢竟是女子,將來是無法繼承王位的,至于你大兄,王上對他亦無過分青睞,想來你阿父多是喜歡文武雙全,文重于武的人才,你與你大兄俱是正室所出,若你大兄于王位無望,那你便要多多爭取了,若你不多加努力,只怕將來你阿母色衰愛弛,被你阿父所棄,到時候王位就要便宜了外人,譬如說落到我阿弟身上,你又要如何自處?!」

陶姬若是听到兒子這番胳膊肘往外拐的言論,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劉槿苦著臉︰「不知怎的,我一見我阿父就害怕,心里慌得很,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宋弘恨其不爭︰「你阿父又不是吃人的猛獸!你瞧瞧我,怎就不會?上回王上帶我們出游甘泉宮,出言相詢,你怎的就一言不發!若是你當時答得好,必能使王上大悅,對你另眼相看!」

劉槿︰「……我怕我的答案說出來,會被阿父罰抄《詩》《書》五十遍。」

宋弘白了他一眼。

劉槿蹭過去,笑嘻嘻地奉承︰「我怎麼比不上阿弘你天賦異稟啊!」

宋弘張嘴嘆了口氣,又搖搖手里的蒲扇,雖然有些刻意模仿,不過他生得好,原本也能初見幾分宋諧的風采,可惜一配上那兩個漏風的牙洞,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罷了罷了,以後我時時提點你便是!往後王上的姬妾必會越來越多,孩子也會越來越多,你縱然身為正室之子,也須時時警醒,免得落得昔日申生,重耳一般的下場!」

「是是!」劉槿扭頭捂嘴聳動了兩下肩膀,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場而導致宋弘惱羞成怒。「那便有勞宋先生了!」

「孺子可教!」宋弘搖搖扇子,努力繃住小臉,嚴肅地點頭。

這邊宋弘諫母訓友,那頭劉楨卻在教兄。

劉楠這一趟從軍回來長進了許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很多事情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比如說他不喜歡讀書這件事,這是天生的,就像他有練武的天賦一般,假使非讓他棄武從文,那劉楠肯定會一事無成。

所以即使知道老爹現在對長子重武輕文不滿,劉楨也不想去強迫劉楠照著劉遠的喜好走,她所希望的,不過是劉楠能夠稍微順著劉遠一點,如此一來,父子兩人的關系才能改善。

劉楠自己也很為難,他不是不想讓老爹高興,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每次一件事情做出來,最後的結果總是與劉遠期待的截然相反。

譬如說,上回打南陽的時候,劉楠奉許眾芳之命押送大批糧草,途中遭遇小股秦軍,劉楠用糧草誘敵深入,殲滅了那股秦軍,不過糧草也因此被燒了大半,因為功過相抵,功勞反而還大一些,許眾芳就沒有處罰他,反而將他提為「二五百主」,相當于一千人部隊的中級將領。

但是劉遠得知這件事情之後很不滿,他經過仔細分析,認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還有更好的處理辦法,既可以保全糧草,又能將那股秦軍消滅,劉楠沒有選擇上策,卻選了中策,說明他並沒有很好地完成任務,根本不應該被晉升,為了表現自己的公平,他又將劉楠的「二五百主」革去,打回原形,依然是百將。

當然,劉遠這樣處置,並不能說不對,他自然有他的道理,但劉楠仍然覺得很憋屈,別人老爹是諸侯,兒子就是舒舒服服的諸侯之子,他不願依靠老爹的庇蔭,自己跑去從軍,從底層干起,勤勤懇懇戰戰兢兢,結果立了功勞,非但沒有得到應有的獎賞,反而還要受到打壓,天底下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他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可並不是藏不住事的,這件事在他心里憋了老久,實在憋得難受,等到終于有了和劉楨單獨相處的機會,就忍不住對妹妹大倒苦水。

劉楨听完就問︰「阿兄與子望關系如何?」

劉楠咦了一聲︰「你們都直接互稱表字了?那他豈不是要喊你阿楨或仁靜?」

劉楨︰「……」

劉楠見妹妹面色不佳,忙回歸正題︰「我與他情同兄弟!」

劉楨︰「那此事阿兄可有告知子望?」

劉楠︰「自然說了。」

劉楨︰「子望有何說法?」

劉楠沮喪道︰「子望說,縱然阿父處置略有嚴苛,可細究起來還是我有錯在先,既然有上策,自然是要選上策,可當時情形之下,誰能想到哪麼多?我能殲滅那些秦軍,就已經算是本事了!」

劉楨道︰「若阿兄不是豫王之子呢,出了此事,又會被如何處置?」

劉楠愣了一下,老老實實道︰「若我不是豫王之子,便不會輪到我去押送糧草,那一回我本是請纓上陣的,但當時我傷勢未愈,三叔怕我有所閃失,這才讓我去押送糧草。」

劉楨︰「那不就是了?若你不是豫王之子,三叔又如何會對你有半分憐惜?你本是得益于此,縱是因此受些委屈,又怎麼了?想想子望,他若身處你的位置,又會如何去做?」

她其實對陳素了解並不多,僅止于那幾天的相處,但是從陳素的言行談吐來說,他應該是一個非常腳踏實地的人,劉楠既能與他成為好友,必也是因為對方身上有令他敬服之處的緣故。

劉楠想了想︰「若換了子望,定會接下任命,然後立下更大的功勞,讓所有人無話可說,心服口服。」

他頓了頓,嘆道︰「但子望與我不同,他幼時的經歷比你我還要艱難,是以心性堅忍,強我百倍。」

劉楨這是第一次听劉楠說起陳素的事情,她總覺得陳素此人很不簡單,溫文儒雅的外表下面有太多讓人看不清的東西,聞言就問︰「他幼時有何經歷?」

劉楠道︰「他本出身南陽望族,幼時便父母雙亡,因其母與其父乃無媒結合,是以其父親族並不承認他,甚至將他攆出家門,子望幼時還曾流離失所,以行乞吃百家飯為生。」

劉楨睜大了眼楮,她萬萬沒有想到陳素竟有如此不堪的過往,無媒結合在那時候不算什麼新鮮事,孔子父母就是一例,所以父族不肯承認,別人也不會說什麼,只是陳子望的遭遇未免也可憐了一些,劉家先時再難過,起碼還家人俱全,堪堪溫飽,與陳素一比,簡直天差地別。

從陳素的身世震撼中恢復過來,劉楨沒忘記他們原本的話題︰「在我看來,阿兄你並不比陳子望差。」

劉楠苦笑︰「你就不必安慰我了,阿父對我多有不滿,他對宋弘的欣賞甚至還多于我和阿槿呢……」

「別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好,你又如何如何差」這種打擊比較,是古往今來的家長們樂此不疲的教育模式,雖然效果往往不咋的。

劉楨不得不給兄長重新樹立自信心︰「常人往往知錯而不改,又或者死不認錯,你非但能夠看到自己的錯處,還能承認別人的長處,此等胸襟已比旁人強出許多,阿父對你與阿槿求全責備,無非也是愛子心切,望子成才,還望阿兄不要泄氣才是,總有一日阿父總能看見你的好處。」

這番話終令劉楠開懷不少,他覺得妹妹的話沒有錯,所以劉楠決定用實際行動來向老爹證明自己的能力。

許眾芳護送張氏他們抵達咸陽城之後,就立刻回轉南陽駐守,劉楠則被劉遠留下多住一陣,實際上也是久未見面,劉遠打算親自觀察觀察兒子是否長進。

劉楠主動向劉遠請命,希望找點事做,劉遠不想那麼快放他回許眾芳那里,就讓他跟著安正負責秦王宮的衛戍。

劉遠剛接手咸陽不久,很多事情都要做,秦王子嬰的合作給他們減少了許多麻煩,但是官吏的重新任命,糧草的清點,咸陽日常的管理,劉遠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由于深受信重,這些事情幾乎就都堆在了安正身上。

安正知道劉遠有意栽培長子,就將秦王宮的衛戍都交給劉楠,自己則從旁指點,以便有更多精力去忙別的事情。

實際上這項工作並不繁重,因為現在衛戍要保護的其實也就是劉遠及其家人,但現在這批人的人數不多,也只佔了秦王宮一角,衛兵們每天更多的是需要巡視佔地廣闊的咸陽宮,至于甘泉宮,信宮那邊,由于現在沒有劉家人住到那里去,就暫時性地被忽略了。

但是劉楠的運氣實在有點不好。

他剛剛接手王宮衛戍第三天,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劉遠遇刺。

這年頭游俠兒盛行,遇刺簡直是家常便飯了,俠以武犯禁,連秦始皇都三不五時遭遇刺殺,被載入史冊的就有四次,更不必提那些沒有被記載下來的。

當時正值深夜,劉遠剛剛批完一批公文,準備去某個姬妾那里過夜。

這個姬妾原先是秦王宮的宮人,劉遠送了一批給楚帝和諸侯,也留了幾個給自己,這些女人被集中安置在咸陽宮西面的宮室里,離劉遠住的地方有一些距離。

就在路上,劉遠遇刺了。

遇刺的過程驚心動魄,自不細表,劉遠的手臂還因此被劃傷了,幸而劉遠本人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文生,當時他左右侍從表現也很英勇,當場就將刺客格殺了。

大家都被這件事嚇得不輕,劉楨也是第二天才知道老爹遇刺的事情,張氏更是嚇得臉色發白,相比之下劉遠本人反而淡定得很。

經過事後追查,刺客被查出是秦人,因為不忿秦國被滅,所以才起了刺殺劉遠的心思。

本來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了,但是好死不死,劉遠在命人追查刺客的時候,就發現當天晚上他路過的那個地方,本來應該是要有衛兵巡查的,結果因為前兩天劉楠剛剛做了一個調動,將那里的侍衛臨時調往東面去,這才導致那里暫時出現空缺。

劉遠大怒,認為劉楠在此事上犯下重大過失,需要為此負責,就讓人將劉楠狠狠打了一頓,然後革了他的職,把人攆回許眾芳那里。

倒霉催的劉楠走了,劉遠開始覺得秦王宮並不是很安全,因為當年秦始皇那麼厲害,秦宮侍衛如此之多,都沒能擋得住一撥又一撥的刺客,現在更不必說了。

但還沒等他找到更安全的地方,項羽就派來了人,向他宣布了一個消息。

楚帝準備將咸陽以東,南陽以西的那一大片土地封給章邯,並冊封他為雍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劉遠听到這個消息,氣得一蹦三尺高,簡直恨不得沖到彭城捏死項羽再把他的頭砍下來當皮球踢。

而此時,劉楨正拿著從劉遠那里要來的輿圖仔細查看。

見她連續幾天都捧著一張輿圖不放,桂香很奇怪地問︰「小娘子這是在做什麼?」

劉楨頭也不抬︰「我準備替父上陣殺敵,開拓疆土啊!」

劉楠被打的事情讓劉楨很痛惜,此事桂香是知道的,她不知道劉楨在開玩笑,還以為對方惱怒兄長的事情,真有此打算了,不由唬了一跳,連忙道︰「小娘子莫開玩笑了,你小小年紀,連馬都騎不好,如何上陣殺敵?」

劉楨抬起頭,見桂香嚇得面青唇白,噗哧一笑︰「我和你說著玩的!」

桂香這才松了口氣,撫著胸口苦笑︰「那小娘子為何一直盯著輿圖看?」

劉楨笑道︰「我在為阿父尋覓新都。」

桂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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