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木屋里第十天,一聲淒厲的尖叫惹得天地都變色,頓時天雷滾滾,風雨肆虐。
她被抬出來時,已經氣息微弱,奄奄一息,而長劍已經***了男人的心髒,男人早已死去。
川島武雄看到衣著日本和服的消瘦少女被人推到面前,他唇角浮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杏子,你沒有讓我失望!」他點頭稱贊,她目光波瀾不驚,亦無任何焦點。
「武雄大人,現在杏子小姐可以接受我的訓練了嗎?」恭敬候在一旁的山本少佐看著明艷動人神情卻清冷的少女,眼眸里略過一抹精光。
川島武雄微笑著點頭,「是,少佐,今日起,杏子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讓她成為我們大日本帝國最優秀的特工!」
「是!」山本少佐的聲音洪亮而亢奮。
少女的目光這才有了一絲流轉,她望著山本少佐,一瞬不瞬。
訓練的校場,柔道,摔跤,長劍,跆拳道,所有日本武士所應該學習的功夫,在她身上,卻是頭皮血流。
五年後,自閉的少女終于蛻變成最英武的特工,她的雙眸不再清澈,已變得陰沉可怕,她的笑容不再無助,微微一笑,唇角浮出的是殘忍的弧度陵。
1914年的日本,十八歲的少女被秘密船只送回到中國。
船艙內,威武冷酷的川島上將親自將軍裝遞在她手里,並嚴肅交代,「川島杏子,你此去前去中國,你的身份將是南方內閣政府林厲行的養女,南方政府任何軍機動向,你要立刻向少佐先生匯報,在川州領事館的所有日本同胞,將會保護你的安全……」
江河翻騰,大海呼嘯,她站在甲板上,眺望著越來越近的故土,神情淡漠,負手在身後的手掌卻是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內。
回到川州,見到了她的養父,她第一次開口說話,用中國話,叫了他一聲,「干爹!」
從此以後,川州的上流社會,有了一個冷艷美麗得不可方物的中國女人,她的名字便叫,宋雲影!
幼時殘留在腦中的記憶似乎已經被徹底遺忘,雲影清晰的記得的是,連綿的炮火,哭泣的婦人,被塞進前往日本時的恐慌,親人的分離,斷斷續續的片段不會常想起,那是刻骨的痛狺。
而她更不會知道,她還有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姐,早在她回到中國的三年前,就因訓練出色,而被秘密派往東北,從此活躍于東北三省的政界和軍界。
她在川州認識的第一個男人,是叫甄佑良,長著一張邪魅的臉,語氣輕佻,目光卻深沉。
他很快就成為她在川州混跡想要依傍的重要目標,幾番布局,她助他賺得滿體缽盆,而那個邪魅男子,自然對她不同常人,凝視她的目光中,亦有不同常人的味道。
「雲小姐,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他附在她耳邊,嘶聲沙啞。
雲影掩嘴笑,「是麼?我你是我見過的最不靠譜的中國男人!」
他痞痞的壞笑,順勢搭上她的手,她沒有拒絕,只是媚眼如波的飛了他一眼,「可我,會讓你覺得我是世界上最靠譜的男人!」
他的承諾,那一日听來,是如此的輕佻,可誰會後來,他們彼此的命運真的就從此緊密交纏在一起,而他,也為了履行這份承諾而付出了前所未有的代價。
她和他,名門小姐與公子,很快就吸引了川州上流社會的所有人的目光,任何重要的商業場合,晚宴,她定是光彩照人的陪伴左右,巧笑嫣然,魅惑生輝,襯得周圍的女人紛紛黯然失色。
他享受和她出入的日子,因為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們是最般配的一對。
只是,唯有他才明白,她溫柔笑容的背後,卻是無法捉模的神秘,還有她不易打動的心,任由他用何種方法,何種手段。
他拿她沒有辦法,日子過去,兩人相互依靠,卻又相互抵抗,很多時候,她對于他,更多的是一種習慣。
習慣了她在身邊時候的明媚,習慣了別的男人艷羨的目光,習慣了所有,更習慣了她,以為生命的輪回會如此繼續,不會被剝離開,搭檔也好,利益的盟友也罷,只因他早已習慣了她,從此所有的女人,都無法再入得甄家四少的眼。
那時,他還是一個不可一世的公子,那場聲勢浩大的求婚晚宴,是他學了洋人的腔調,特意為她精心謀劃的。
呼朋喚友叫來川州眾多花花大少為自己助陣,甄佑良唇角掛著迷人的微笑,剪裁得體的夜禮服是刻意請了洋人師傅親手裁制的,他不羈的頭發趕時髦的梳得光亮,帶著一伙起哄的紈褲子弟浩浩蕩蕩出發。
「雲影,我受傷了,我們那批貨,被人劫走了,我剛被抬回來……」
他掛了電話給她,故作憂傷和可憐,只為想將她騙出來。
「你在哪,我馬上來!」她第一語氣有些急促而關心,電話那端的他一陣窩心,更多的是,有種淡淡的內疚。
「我在夜樂門……」
掛斷電話後,他才知道,騙她的後果,將會很嚴重。
那日她沒有精心裝扮,坐了黃包車匆匆而來,黃包車在夜樂門停下,她剛站住,頭頂就有漫天的玫瑰花瓣洋洋灑灑落下,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情不自禁仰頭張望,沒想到,她看到的卻是一張偌大的紅綢布緩緩從夜樂門的窗口緩緩滑落,那樣囂張而不羈的紅,頓時就灼到了所有人的眼。
「宋雲影,ILOVEYOU!」
那是他學到的第一句洋人,路過的行人都看不懂,但她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