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阮卿眸光閃爍,她知道這個世界上能救百里君絕的大概就只有李閑庭了,所以這個人她一定找出來,她絕對不能讓百里君絕死。
不期眸色深沉,她又望了百里君絕一眼。他背上的傷口才包扎好,那白布之上隱隱透出鮮紅。
她靜默了許久,沒有回答。
曾阮卿始終跪在地上等著不期的回答。
「王妃莫急,十七已將李公子帶來了!」
不期回過神來,但見十七推門而入,他冷冷地瞥了不期一眼,厲聲道。那語氣就好似她是盼著他死一般。
她想開口解釋說她不想讓他死,但一切都晚了,那話到唇邊,又被她咽回月復中。
那跟著七進來的正是那一襲粗布麻衣的李閑庭,他忙將藥箱放下,徑自走到床榻之前,為百里君絕檢查傷口。「怎麼樣?」不期急切地問道。
聞不期這般說,十七冷哼了一聲。
不期不願與他在此事上多做糾纏,她一心只等李閑庭開口說那個答案。
少頃,李閑庭蹙眉開口道︰「傷口不深,但是這毒有些棘手……」
棘手?
不期再看向百里君絕緊緊抿起的嘴角,難道他真的會因為自己而……
「不過,棘手也不是無藥可解。閑庭曾在師傅的醫典之中讀到過這毒,這毒……閑庭可以解。」李閑庭續道。
「解,解……」事情有轉機,不期欣然地低喃道。
李閑庭見不期唇邊浮起的笑,眸光驟地暗下,他試探性地續道︰「這毒名叫血咒,必須以人的鮮血混上九九八十一種稀有的藥材配成藥方可解毒。」
「八十一種藥材,就算再珍貴又有何難,我大昭宮城的太醫院連這還備不齊嗎?」說這話時,不期不禁瞥了一眼那站在角落里的張太醫。
「這藥材自是不難尋到的。難尋的是配著藥材的血……」李閑庭淡然地答道。
「閑庭公子,此話怎講?」
「要將辰王殿內的毒完全清除,就必須每日為他服下這解藥。陛下不知,這解藥需要現服現配,所以每次配藥的時候便需要采集新鮮的人血。」
「普通人的血自是不難采集。但這配解藥的血卻不是常人的。」
「那要誰的血?」不期和曾阮卿二人異口同聲道。
「天子龍裔。」
「旁人的不行嗎?」曾阮卿追問道。
聞聲,李閑庭惋惜的搖了搖頭。
曾阮卿滿目憂色地看向不期,卻見不期沉下了眸子似在思些什麼。
天子龍裔,這說的正是不期,這整個絕軒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期也一樣。只有她的血才能救他。
那絕軒內點燃的燭火驟地跳動了一下,不期開口︰「好。那就用朕的血吧!」
那天子的一根發絲都關乎這大昭,從她身上采取救百里君絕的血,這無疑要深思熟慮一番。
「陛下可要想想清楚,配這解藥,一連七天,每日都從您身上要采下半碗血。閑庭怕您的龍體極有可能會吃不消的……」不期苦笑,李閑庭說的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就讓她再救他一次吧!
但聞那少年天子朗聲道︰「朕想的很清楚,就行公子為辰王配藥吧!」
不出半個時辰,太醫院便為李閑庭備來了他所需要的那八十一種藥材。
現在要配那解藥,便只差不期的血了。
李閑庭派人取來了瓷碗與短匕,他將那短匕遞到了不期面前。
短匕似是極為鋒利,反射著刺眼的光。
「陛下若是後悔了,可以放棄。」說這話的人正是將短匕遞給她的李閑庭。
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期想不通,為什麼今晚與他說的這幾句話都好似是在提醒她不要救百里君絕。
不期抬眸看向李閑庭的一臉誠懇,她全只當是他為人醫者才這般說的。她再沒多想,接過那只匕首後,再挽起袖襟露出她左邊的縴細雪白的藕臂,她不假思索地照著那臂上便是一刀。
那突如其來的切開皮膚的痛讓不禁她黛眉蹙了一下。
嫣紅的血如柱般流到那瓷碗中。
那半碗血很快便接好了。為不期包扎好傷口之後,李閑庭便端著那瓷碗出了蕭軒,十七、曾阮卿等人也一並下去忙了。偌大的絕軒便正留下了她和他兩個。
于淡黃的燭光下,不期淡看著他那張銀質面具出了神。
他的毒終于可以解了,心里懸宕的一塊大石也終于可以落下了。
那蘇子逍和他一樣都中了啐了毒的弩箭,此時此刻那蘇府上下也應是忙著四處尋醫為他看病吧!
如李閑庭所說,那血咒的解藥必須由她的血來配,而蘇府卻沒有來向她求血。
沒有解藥,今晚那蘇子逍凶多吉少。明天的科舉,他也必定不會出現。
思及此處之時,不期不禁想問那躺在榻上的百里君絕,這下,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不期就坐在床榻邊上守了百里君絕一整夜。
她想了一夜,有些問題她始終得不到答案。
她不懂,那人為什麼會在自己沒有通知他的情況
下趕來了這畫舫?而他又為什麼會為自己擋了那一箭?
這晚他所做的一切,難道還是因為他那個理由嗎?要與她光明正大地爭奪皇位,所以不要她死。
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如此這般守著他一整夜,她在心里反復告訴自己,自己這麼做完全是因為他救了她,與別的什麼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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