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管家打開門的時候,立馬就認出來顏穎兒。
顏穎兒冷冷的笑了,是啊,就算是自己現在這幅怪樣子,只有他們不會忘了自己。
顏過顏風都不在家,顏穎兒換了衣服,遣退了下人。
然後慢慢的走到了那個湖。
湖面上的冰已經融化了,四周依舊滿是枯草。
也許可以回去,也許會就這麼死了。但是,只要跳下去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顏穎兒覺得自己渾身冰冷的可怕。
她的手腕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
顏穎兒面若死灰,她似乎和水結緣了,生于此,死于此。也算是,落葉歸根了吧?
顏穎兒沒有太過多的猶豫,就那麼一步一步踏進了深處,然後整個人沉了下去。
冰涼刺骨的水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難受的無以復加。
好熟悉的感覺,好熟悉的冰冷,好熟悉的窒息感……
……
好冷……
顏穎兒感覺到自己呼吸不過來,渾身冰冷麻木,一瞬間,她反應過來。她在水里,求生的本能,她游上了岸。
天空飄灑著潔白的雪花,遠處天空正放著煙花慶祝著什麼。
甚至在這里,都能听到很遠處熱鬧的聲音。
顏穎兒低頭,發現自己的手腳都小小的?就像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兒?
顏穎兒太過寒冰,只能月兌下濕漉漉的衣服,看了看四周,最後推開了那個陳舊的門。
一股發霉的味道撲面而來,顏穎兒撐著自己的身子往里面去。
手搭著桌子想往里走,剛剛把力量壓上去,砰的一身,桌子碎四分五裂。顏穎兒眼神模糊,已經,不行了麼?
她不想死……所以她努力的,往里面爬。
終于看到了床鋪,顏穎兒抱著床上唯一的一床薄薄的棉被,瑟瑟發抖。
腦袋的記憶混沌不堪,她終于反應過來了,她這是,在小時候?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麼?
周身的寒冷告訴她,她不是做夢,因為她真的感覺到萬分的寒冷。
冷得她好像就這樣死了也罷。
是啊,她本生就不打算活了,就這樣也罷。
……
「如何?」顏過看著顏穎兒蒼白的小臉,整個人都仿佛蒼老了很多歲。
他想起昨日君殷辰與他說的話,他就更加覺得對不起顏穎兒。她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為何還有背負老一輩的仇恨。
他果然還是不能讓別人傷害清兒,所以他決定,和君殷辰決斗。
如果他死了,那就替清兒還債。
當然,他並沒有打算要贏,六十多年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有一個知己,一個同生共死過的兄弟,有一個愛了一輩子的人,有一個出色的兒子,一個孝順的孫女。這一輩子,他差不多了。
「性命無恙,只是日後一定要忌寒。」大夫搖了搖頭,然後執筆寫了幾幅方子。
「初期吃這副方子,三天後換這一副。再三天後就吃這最後一副,如果依舊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托人找我,我馬上來看。」大夫說完了,就鞠躬下去了。
顏過吩咐管家好好打賞,然後坐到了床前。
顏風同樣臉色十分難看。
「我去宰了那個兔崽子!」顏風郁悶了半晌,還是無法消氣。
如果不是他昨天翹班回來了,如果他去晚了一步,那就……
「站住!」顏過怒吼一聲︰「這件事,你別管了。」
顏風一愣,然後轉身不明所以的看著顏過,他很久,沒有這麼生氣的對他說話了。
「爹?」顏風呢喃的喊了一聲。
「讓你親手殺死你的妻子或者孩子,你能做到麼?」顏過問。
顏風似乎明白了,顏過正在考慮一些挺重要的事情,即使再為顏穎兒不平。他也只能暫時咽下這口氣,一切,讓他去處理。
顏穎兒一直夢到自己以前的事情,還夢到了那個救了她的人。
印象里的他已經模糊了,只記得,那雙金絲繡靴,那一身華服。還有,那燦爛絕美的笑容。
似乎記憶在無線的循環,循環,她無法出去。沉浸在了自己夢中,過了這個冬。
待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春天了,春暖花開的季節。
顏穎兒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些事情。在君殷辰的腿受傷之後的事,她似乎都記不起了。
顏穎兒只知道,她現在好想他,好想好想。
緩緩睜開眼的時候,身邊的不是君殷辰,而是守了她兩個月的爺爺。
顏穎兒不知道為什麼,眼楮突然很澀,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撲進了顏過的懷里︰「爺爺。」
「誒。」顏過立馬應聲,眼角也掛著淚,終于醒了!老天開眼啊!
「爺爺……」顏穎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但是她就是很想哭,仿佛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一般的難過。
「沒事了,沒事了,如果你不願意,就留在宰相府吧。」顏過並不知道顏穎兒已經忘了許多的事。
「為什麼?我要回去,君殷辰的腳受傷了,我得回去。」顏穎兒搖搖頭,說走就走,當下就翻身下床。
但是還沒有站起來,她又重新摔回了床上,為什麼,渾身無力?
顏過發現了哪里不對勁︰「穎兒。」
「君殷辰的腿已經好了。」顏過注意著她臉上的表情。
「怎麼會?明明御醫都說沒得治啊?」顏穎兒一臉不解,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她是不是,忘了很多事情?
「恩,沒事,等等爺爺就送你回去。」顏過嘆了口氣,也許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希望穎兒不要最後落得和他一個下場。
其實,忘了也好。如果他能忘記那個女人,也許他就不會過的如此悲哀。
忘了也好。
「爺爺?」顏穎兒坐回床上,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但是她現在更多的是擔心君殷辰傷勢,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卻有一個聲音,讓她不要去管君殷辰。
身體果然不行了,顏穎兒感覺自己穿這麼厚依舊覺得冷。
而且,依舊是春天了啊,她怎麼變得這麼怕冷了?
在顏風的強烈要求之下,顏穎兒多休息了幾天,吃了好多的補品。顏穎兒發現自己的手鏈不見了,跟著不見還有薛初染送的項鏈。
君殷辰給的庫房鑰匙也不見了。
顏穎兒想肯定是放在北辰王府了,期間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她都直接省略。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的,她不想把事情想得太透徹。
休息了大概一個星期,君殷辰沒有來看過她一眼,安陽倒是跑了好多次,每次都會說什麼爹爹太忙了所以拜托他來看娘親。
但是顏穎兒卻有種感覺,君殷辰根本就沒有和安陽說過這種話。
顏穎兒回府那天,也只有安陽來接她,兩個人一起打打鬧鬧的上了軟轎。
吵吵鬧鬧的街道,不知道為何就偏偏听到了買豆腐花兒的吆喝。安陽听到之後,立馬掀開車簾探頭去看,沒有兩秒鐘安陽就把頭收了回來︰「娘親,我們去吃豆腐花兒吧?你上次不是答應我要一起去的麼?」安陽說著說著也不等顏穎兒同意,就直接讓馬夫停車。
顏穎兒被安陽拉下馬車,但是她有些奇怪,她什麼時候,答應了安陽了?
現在是春天……春天……君殷辰受傷的時候,是夏天吧?
春天……
顏穎兒拉著安陽問︰「安陽,你知道娘親多大了麼?」
安陽不假思索的回答︰「六月生日滿18呀。」
顏穎兒皺眉,果然,她的記憶少了好大一塊。為什麼會這樣呢?
「麻煩給我們兩碗豆腐花,多加點兒糖謝謝。」安陽不知道顏穎兒記憶有失,所以並沒有太注意言辭和顏穎兒的表情。
也許應該說,是選擇性失憶。
「娘親,過去了就過去了。」安陽雖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听說顏穎兒跳湖自盡,他一瞬間以為顏穎兒又是上次那樣不小心掉進去的。
爹爹雖然不問,但是小桂子天天和他說娘親的情況。
但是爹爹沒有去看娘親,他想,他們之間肯定是鬧別扭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只能盡量保存兩人的感情,不讓他們之間的關系進一步惡化。
娘親的手鏈不見了,他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但是娘親珍愛的手鏈不見了。
安陽害怕娘親看到了會刺激到她,所以也把手鏈摘了。
至于爹爹,很早,就沒有看到他戴了。
娘親住在宰相府整整兩個月多,他就一直在治療,吃藥,管理賬務。
好像做的都是平常應該做的,再正常不過了。
其實他看出來了,爹爹很煩躁。他做什麼都是皺著眉頭的,安陽知道娘親天天要幫爹爹按腿,娘親不在他的腳肯定會痛。
所以他有去幫忙。
雖然爹爹沒有拒絕,但是也和以前不一樣了,爹爹不會模著他的頭溫柔的和他講話了。兩個人一起帶一上午或者一下午,都可以不講一句話。
也許壞消息就這麼一個接一個的,安陽听爹爹說,月柒姨姨要回來了。
他們如今的關系,她再回來參一腳,安陽實在不知道,他能不能保護住他們這個家。只希望娘親能早日振作起來,千萬,不能這麼輕易認輸。
不戰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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