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紅樓燭影人獨立,晴夜涼風燕雙棲
毫無懸念的,「花狀元」的名號落到了寧王府大小姐寧蕪歌的頭上。
整個長陵對這位神秘的寧大小姐議論紛紛,寧大小姐臨危不亂、即興賦詞的佳話流傳出去,引來長陵百姓的一陣贊美之聲。就連皇上皇後听到自家佷女艷冠群芳也是喜笑顏開,下令下去要在宮里再舉辦一場花會,召集全長陵的貴族公卿、王孫貴冑、小姐閨秀,舉國歡慶。
夏夜,風卻是涼的,吹冷一室寂寥。
她獨自倚在門邊,縴瘦的背靠著檀木門,顯得蕭索無助。
然後,她緩緩地蹲下去,將頭深深埋入兩膝間,長長的頭發落下來,觸地生寒。
長笑,對不起。
一陣風將本未上閂的窗吹開,一道身影閃入。
「雪主。」他的臉上不是白日里的意氣風發,也全然沒有那種勃然的稚氣,只有肅穆,是慣見血雨腥風的寂然,「七日之後王宮賞花會。雪域傳來消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早在涼風撥開窗的那一瞬,寧蕪歌就已經站定,她踱到翡翠屏風邊,沉思稍許︰「賞花會上,替我做一件事。」
「雪主請講。」他如星的眸子映出閃閃的燭光,「狄桑萬死不辭。」
「呵呵。」她听後輕輕脆脆地笑起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的命啦?」
跪在地上的他有些恍惚,他極少,不,應該是沒有听過她笑,即使是來到長陵她臉上始終掛著暖人心脾的笑,但都是不達眼底的那種。
他覺得她笑起來真的很好听,剎那間很希望這個聲音一直響下去,如果她是覺得自己傻氣的話,自己情願再傻一點,只要她能笑下去。
他始終低著頭,卻在心里面,默默把這笑聲記了下來,輕輕的,柔柔的。
蕪歌笑夠了,白皙的長指向椅子指了指︰「坐吧。」
「狄桑不敢。」他敬她若神,絲毫不敢褻瀆。
她又「咯咯」地笑出了聲︰「你看也看了,想也想了,听,卻不听了麼?」
他感到一朵紅雲從脖子根一路燒上來,那些回憶潮水一般涌上來,縱然是平日里壓著自己不去想起,卻還是在某些時候將他迫入絕地。
「我要那株映山紅。」蕪歌恢復了那抹隔世的孤清,「要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狄桑只覺得心中出現一種從未有過的擁堵,塞塞的叫人很不舒服,卻還是點點頭︰「是。」
蕪歌歪了歪腦袋,縴長的手抵著下巴,若有所思。
狄桑跪著,默不作聲。
「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良久,她沉吟。
他雖不知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點點頭︰「嗯,快十九了。」
她挑了圓桌邊一張凳子坐下拇指和食指摩挲著光潔的下巴︰「這三年一直跟在我的身邊,打打殺殺見了不少,卻沒見上什麼風花雪月。你懂麼?」
他好不容易恢復一點正常的俊臉「唰」地一下又紅了個通通透透,硬是說不出話來。
「看來是我疏忽了。我听說太子十三歲就招人侍寢了。看來這方面他沒教你。」她涼涼的嗓音帶著思索的意味響起,「這兒離雪域遠,找女子沒有那麼方便……不過,我總還是有辦法的……」
「雪主!」自從跟著她以來,他第一次膽敢打斷她的話,「我不要!」
字字鏗鏘。
她倒也不惱,「哦」了一聲。
「那不如這樣吧。」
話音剛落,一陣掌風將窗關牢,電光火石間,兩人已到了軟帳中。
門檐下,一對小巧的燕兒在溫暖的巢中相互偎依,羨煞人間無數。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按到了紫檀木的大床上,身上,是眉眼如畫的她。
她軟雲一般伏在他的身上,修長的雙腿夾著他的勁腰,就這樣坐在他的身上。
月復部一團火燒了起來,不由分說地就燒遍全身,漸漸有了反應,他是如此措手不及,簡直就不知該如何自處。
應該沖下床去的。殘存的理智這樣告訴他。
可是他卻沒有動。不知是怕起身會傷到跨坐在他月復上的她,還是,其實他靈魂深處,渴望這個時刻已經很久,很久。
蕪歌靜靜地端詳著身下人的星眉劍目,明亮的大眼中波瀾不驚。
他的眸光開始有些躲閃,似是羞澀似是驚異,卻在觸到她清麗的瞳那一瞬間,放棄了所有的掙扎。
那是一雙深邃如海的瞳,里面沒有沒有挑逗沒有絲毫感情,有的只是靜,像浩瀚星河中的黑洞,就這樣將他吸引進去。
霎時,他有些莫名的氣惱,因為那雙眸子很干淨,根本沒有。
他的自尊想要他掙月兌的,但他的心不許。
忽然,蕪歌低下頭來,吻向他的後頸。
他愣怔了,全身被施了定身術般,一動也不能動。
那兩片薄如櫻瓣的冰唇一路細細密密地吻著,從後頸到下巴,甚至,到耳根。
她吻到他耳根的時候,他感到全身一陣電流淌過,前所未有的戰栗。
蕪歌幾乎吻遍了他臉上每一個角落,唯獨避開了唇。
她蔥根般的手,行雲流水般解開了他的上衣,精壯的胸膛坦然地映入眼簾。
她微微向後坐,沿著他的喉,鎖骨,一路細細地吻下來。
沾滿他的眼。
他卻強自克制,不想冒犯了她。
身體里最原始的叫囂著要發泄,他幾乎發狂,卻假裝鎮定。
「這樣都不行,看來只好在偎翠閣找一個來教了。」春情驟止,她的清眸自始至終從未染上一絲,「你,不是男人麼?」
這一句,冰刀一樣,狠狠扎進他的心里。
一剎那,他像一頭暴怒的雄獅,反客為主地將她壓在身下,發狂一般地向她索取。
她沒有反抗,任由他在她身上攻城略地,那帶著帶著佔有帶著憐惜的吻狂暴而溫柔地印上她的眉角她的發梢她的耳珠,他右手與她的交握,將她的按在柔軟的雲枕上,左手一拉,解開她的外衣。
他已經沒有理智了,他什麼都看不見,滿心滿眼都是她,她在他身下,卻仿佛在天涯。
放縱這一夜吧,如果沒有明天,他拿什麼擁有她?
沉淪吧,沉淪吧,就此沉淪吧。
就在他即將吻到她的唇那一刻,她,驀地睜開了眼。
她的左手上纏著白色的繃帶,就這樣生硬地擋在他與她之間。
狄桑覺得心里一涼,周身的寒氣漫上來,停下了本來狂暴的動作。
還是,不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