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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1076︰水泡

1076︰水泡

1076︰水泡

突然,在湖面上浮著水泡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它迅速地劃過了司瓦特掉下的紙條。紙條一踫到他發出的那道光,就立即化成了灰燼。司瓦特又「嘰嘰」地叫著,在天空中轉了幾圈之後,慢慢地扇動著翅膀飛向了濃霧堡的廣場。

閃閃發光的那個物體從自己的身體中灑出了很多發光的微粒。那些發光的微粒掉到了水面上,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並開始一個一個地變成了變換著奇妙形狀的巨大水珠,同時傳來了又粗又柔和的聲音。

「去展示你們的水攻吧,快點去吧」

那些巨大的水珠變成了黏稠的形態,開始灑著透明的水珠,慢慢地移動。它們很像透明的凝膠,那些黏稠的水珠開始踏著水面,形態也在一點一點地變化。

其中最巨大的一個黏稠物,開始變成凝膠似的三面巨獸(具有鹿、獅子、老鷹等動物模樣特征的、傳說中的禽獸)。剩下的一些黏稠水珠也開始變成不同形狀的禽獸,或是大蟒蛇、或是鳥類。等到身體完全變化完之後,三面巨獸開始用震天動地般的聲音叫喚著。

「嗚啊嗚」

大地上的其他禽獸們也開始大聲地叫喚著。這時湖面上開始濺起數萬個水珠,形成了長長的圓環。以三面巨獸為首,其他透明的禽獸們都開始沿著那道圓環一齊跑去和飛去。等它們的身體到了陸地之後,他們踩過去的地方都漸漸地變成了沼澤地。

「嗚啊嗚」

三面巨獸又開始大聲叫喚,透明的禽獸們站在它的旁邊,而後一同跑向司瓦特飛去的方向。

盧博爾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天空,所有的鳥都在到處亂飛。盧博爾開口說︰「那些鳥和動物們為什麼那麼驚慌呢?難道暴風雨要來了嗎?以前也是……動物們應該能預感吧。」

盧博爾的表情突然變得很陰沉,他慌忙地跑向叢林。寬跟在盧博爾的後面,大聲叫喚著。

「盧博爾,團長不是說過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嗎。」

盧博爾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呆呆地看著寬。寬看到盧博爾的臉時,吃了一驚。盧博爾真的與普通人有所不同。他具有驚人的成長速度,而且有的時候,突然提出的問題和所說的話都很是意味深長。那一次他不是也很肯定地跟寬說過,他會舉起浩天的塔爾里克絲劍。令人驚嘆的是,寬真的奇跡般地舉起了浩天的劍。

寬看著盧博爾跑過去的方向,他早已經消失在了叢林中。寬趕緊跟著盧博爾跑去。

「盧博爾,等等我」

寬在叢林中到處尋找,但是沒有找到盧博爾。他大聲地呼喚著盧博爾的名字,卻只能听到風聲,其他什麼聲音都听不見。

就在這時,寬看見有數百只的鳥飛向天空。寬慌忙地向那邊跑去。

「盧博爾,你在那里嗎?」

但是叢林中一片寂靜,沒有任何的回音,寬覺得很奇怪。在越來越靠近這個地方時,空氣就變得越來越涼。雖然寬一直跑來跑去,但還是冷得不斷地打顫。寬把綁在腰上的披巾圍在了肩膀上。風越來越猛烈地吹著,寬一邊跑,一邊感覺到了心髒的狂跳。他心想︰「好像感覺有點不妙,因為我個人的私欲,還把盧博爾給牽扯進來。我……」

寬逼近那個地方的時候,有不好的感覺。天空也下起了雨。

「盧博爾……」

寬在那里見到了極其可怕的場面,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在很深的夜晚,下著暴風雨的濃霧堡……

在漆黑的夜晚,只有偶爾打雷的時候,才能在黑暗中看到四周。浩天一個人在淋著雨。

伴隨著震耳欲聾般巨大的雷聲,雨點落下的聲音更加無情地擊打著浩天那已經冷漠了的內心。

在出現了幾道仿佛要吃掉這個世界般的長長閃電後,緊接著,響起了搖動天地般巨大的雷聲。浩天正想回到宿舍,突然在一道閃電的照射下,浩天看到了一個人正往這邊跑來。

「寬?」

「浩天,你在那里嗎?」

「我在這里,寬」

浩天怕寬听不見自己的聲音,故意大聲地向那個人回答。寬的聲音很急促,而且抖得很厲害。

「盧博爾,他……」

寬的聲音越來越近,終于,浩天看到了寬。浩天向寬伸出手。他帶著手套都能感覺得到寬的手異常的冰涼。浩天趕緊月兌下了手套,抓住了寬的手。寬的手比冰塊兒還要涼。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浩天……」

浩天抱住了寬。寬的身體與他的手一樣冰涼。

「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情?」

寬一直發抖說不出話來,最後終于開了口。寬的身體正在劇烈地發抖。

「盧博爾……在那片叢林,盧博爾他……」

浩天慌忙地看著寬所指的第五道出口處。又打了一次閃,浩天看見了濃霧堡廣場後的波盧地叢林。平時,那里總是出現三極以上的怪物,只有在濃霧堡已經成為正式的勇士以後,這人才能有資格進入到那個叢林中。

「你說盧博爾在那個叢林里?」

「浩天,你一定要幫助他……求求你……」

「寬,你再說一遍。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寬申吟著暈了過去。浩天背著寬跑到了自己的武器庫,看看自己的劍。不知什麼時候,在這六把劍的保管箱上面都覆蓋著薄薄的膜。浩天也不知道到底哪把劍放在哪個箱子里。當浩天想向那些保管箱伸出手時,突然猶豫了一下。他看到了在膜上面明顯地印著濃霧堡族長的封印。

「以後你不要再拿劍。」

這是族長的叮囑。

「盧博爾……盧……博爾……」

寬在昏迷的情況下還一直叫著盧博爾的名字。浩天把寬放下來之後,毫不猶豫地用拳頭猛擊覆蓋著保管箱的棕色薄膜,但是它依然完好無損。因為那個膜是由格拉赤樹的最有彈力,而且最堅固的樹根的皮做成的。即使是用丕端(在濃霧堡家族十二個分類等級體系中的中等以上的等級)以上的劍也劃不破。

如果這個時候與浩天親如兄弟的莫爾克在身邊,還能助浩天一臂之力。可是莫爾克已經遠行,擔當參加雷德烏波拉大賽的幾名少年的助教,都去捕捉低級怪物了。

「真是的」

浩天拼命地扯著保管箱上面的膜,他的指甲都快要月兌落了,但是膜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浩天的拳頭上流著鮮紅的血。他跑到外面,抱起和自己身體一樣大的石頭,用力地砸向了保護膜。但是也是無濟于事。

無奈之下,浩天抱著寬跑進他的宿舍。本來已經冰涼的寬的身體,現在又開始發燒,燙得像火球一樣。

浩天弄濕了毛巾,放到了寬的額頭上,然後燒起了回生草。房間里彌漫著綠色的濃煙。浩天揉捏著寬的胳膊和腿。寬開始漸漸地恢復了意識。

「寬你醒了嗎?寬……」

浩天使勁地呼喚著寬。寬的額頭上出現了冷汗。他動了幾下干干的嘴唇。

「盧……盧博爾呢?」

「寬,你醒醒。」

但是寬只是閉著眼,一直叫著盧博爾的名字。在窗外又打起了響雷,在閃電中,浩天看到了遠處的湖邊。他忽然想起︰以前在那里盧博爾曾經揮動著塔爾里克絲劍。

浩天急忙向那邊跑去。在一片漆黑的雨中,塔爾里克絲劍正插在地上。浩天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拔出了那把劍。他的全身都感覺到了塔爾里克絲劍的重量。浩天立即跑向去往波盧地叢林的第五道口。

就在同時,在離浩天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黑影正帶著有夜視(在黑暗中可以看到物體的玻璃似的東西)的圓形頭盔站在那里。他就是佳力。他的嘴邊有一絲陰險的笑容。

「看來事情正往我所希望的方向發展。浩天,你要記住︰有了過多的好奇心,反而會害了自己。呵呵……」

「刷刷刷……」

在黑暗中,正猛烈地下著暴風雨。在這種天氣里,就算是拿著倍拉光芒也無濟于事。真要是拿著倍拉光芒,反而會暴露自己的行蹤,對自己不利。

浩天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走進了波盧地叢林中。從塔爾里克絲劍的劍頭上流下來的雨水經過了浩天的手腕滑落到地上。忽然,在那里幻覺般听到了盧博爾的聲音。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

「好冷,真的好冷。好悶……快要喘不過氣了。」

浩天小心翼翼地換了個姿勢握住劍,放低了身體。在紛亂的雨聲中,浩天正豎著耳朵注意著「另外的聲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听力和自己的直覺了。浩天在心中默默地提醒自己︰「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楮。如果你只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最後將會被敵人打敗。特別是在黑暗中,很容易陷入到陷阱中,不要相信視覺。」

越走到波盧地叢林的深處,就越感受到了冰冷的氣息。到現在為止,在艾高尼都沒有過寒冷的冬天。所以浩天很不習慣這種刀割般的寒冷。

「快點出現吧」浩天在心里喊著。

但是與他的心情不一樣,浩天的手指正漸漸地失去知覺。這使他更加握緊了劍柄。

地面變得越來越泥濘。一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的浩天,突然身體一歪,他的心里一驚。浩天的身體陷入到了一棵被雷劈過的樹木的殘骸後面的泥塘中。那里已經積著半克侖以上深的冰冷的雨水。

浩天的直覺是正確的,沒過多久,在雨聲中也能確切地分辨出「另外」的水聲。在浩天緊張地喘氣聲中,那個水聲已經越發逼近浩天。浩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往那個水聲走去。

「嗚啊嗚」

突然,在叢林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聲音。那個聲音就在咫尺之間。浩天已經沒有時間去判斷那個家伙到底跟盧博爾有沒有關系。浩天在身體陷入泥塘的情況下,原地起跳,揮動了塔爾里克絲劍。他感覺到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被割開。他繼續向那看不到的物體以S形軌跡揮動著劍。突然,他感覺好像進入到了一個很深的湖里,他的整個身體和他的劍都好像一起通過了什麼東西。與此同時,有某種銳利的東西狠狠地劃破了浩天的身體。

「刷」

浩天的腋下有一種熾熱的感覺。在極其危險的時刻,浩天用塔爾里克絲劍頭抵著一個硬硬的石頭,進行了一個跳躍,滾出了叢林。遠處不斷傳來水的聲音。浩天進一步彎下了他的腰。

「啊……」他申吟著。

心跳的聲音、呼吸的聲音和連綿不斷地傳來的疼痛,讓浩天更加蜷縮了身體。他用自己的手指模了一下腰間。雖然手指的感覺已經變得很遲鈍,但是他還是能感覺得到在冰冷的雨水中混著某種熱熱的液體。

浩天感覺到了很大的疼痛。雖然他具有普通人兩倍的身軀,但是因傷口巨大,也讓浩天很難站住身。他咬著牙把自己的食指放進了傷口里面。他的手指尖能感覺到軟軟的、暖暖的內髒。他申吟著,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浩天模索著找到了一根樹枝,咬在了嘴里,然後用塔爾里克絲劍切斷了盔甲的腰帶。

「啊」

被盔甲勒住的肉放松了,顯現出裂開的傷口。冰冷的雨水觸踫到傷口,使他無比痛苦。那種快要發瘋般的疼痛讓他申吟著。他的額頭滲出了很多冷汗,他堅強地忍住疼痛,平靜地從口袋中拿出了某種動物的細細的骨頭和消毒水。

浩天把消毒水灑到了傷口上。在他的口中發出了激昂的申吟聲,咬在嘴上的樹枝也粉碎了。浩天實在是忍不住劇烈的疼痛,他把塔爾里克絲劍的劍柄塞到了嘴巴里。

「啊……盧博爾,等……你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會……」

浩天忍住劇烈的疼痛,用力地咬住塔爾里克絲劍的劍柄,把從口袋中拿出來的骨頭的尖頭插入到了內髒的受傷部位上。雖然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而且不斷地想嘔吐,但是浩天還是堅強地忍了下來。

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在到處亂竄,那個聲音與水聲一起響起。

就在浩天快要縫完自己傷口時,傳來了一陣聲音。

「嗚啊嗚」

浩天至今還沒有听到過這種奇怪的叫聲。忽然有什麼東西就像蛇一樣盤繞上他的腳脖子。正在治療傷口、全身毫無力氣的浩天摔倒在了地上。這個家伙繼續在他的腿上盤旋上升。浩天用盡了全力使塔爾里克絲劍劃過了旁邊的石頭,好摩擦起火花。在火花閃起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很罕見的一幕。

盤繞在浩天身上的、冰冷的東西原來是巨大的水塊。浩天還無法確定那是真的水,還是看起來像水的東西,他確實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形容它。浩天從腿上拔出了短刀,刺向了那個東西。但是他一次都沒有命中。那個家伙盤繞著浩天的身體,正在奪去他的體溫。

就在那個家伙快要爬到浩天的腰際時,浩天的身體已經像錐子一樣被釘在了兩個樹枝的縫隙里。他的身體又被樹枝刮得傷痕累累。

那個家伙好像很難從到處都是樹枝的地方集中它的身體,發出了奇怪的聲音。當浩天在樹枝間扭動著身體時,那個家伙好像漸漸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天空中又出現了幾道巨大的閃電,浩天借著閃光看到了周圍的景象。在那里有很多與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東西差不多模樣、形態各異的數十只怪物,它們正在瞪著眼楮看著浩天。

「 」

隨著一聲巨響,接著連續傳來了幾次雷聲,然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怪物,而且,在那巨大的怪物的透明的胸部里還有一個東西在搖動著。

「盧……盧博爾?」

皮膚都已經變成綠色的盧博爾閉著眼楮,好像被淹在水里一樣,漂浮在這只巨大怪物的透明的胸部里。

「好冷,真的好冷……」

盧博爾的聲音又一次進入到了浩天的耳膜。

「水」怪物發著奇怪的叫聲,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浩天。浩天後退了幾步,握緊了塔爾里克絲劍。

「你敢把人類……」

雖然浩天已經很明白,對它們來說,劍不起什麼樣的作用。但是他還是高高地舉起了巨大的塔爾里克絲劍。他沖上去用旋轉的方式揮動著劍。接著又快速地以反方向揮動著劍。

在黑暗中浩天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塔爾里克絲劍連一次的失誤都沒有,依次切掉了怪物們的腰部和頭部。可是那些怪物們仍然若無其事地更加逼近了浩天。

焦急的浩天騰空跳起,用盡全力地向關著盧博爾的怪物砍了下去。「噗」的一聲,浩天的全身都感覺到了劍頭的震動。

「嗚啊嗚」

那個家伙的叫聲回蕩在整個叢林中。和預料中一樣,浩天的必殺技也是無濟于事。那個家伙一步一步地逼近了他。

已經用盡力氣的浩天,盡管連動一動手指的力量都沒有了。可他還是緊緊地握著塔爾里克絲劍。

浩天成為正式的勇士已經有九年時間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恐懼。可同時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寬和盧博爾那天真的笑容。

「嗚啊嗚」

過了一會兒,浩天的身體浮在空中被吸到了一個沒有空氣流通的地方。那里非常的冰涼,而且也不能呼吸,但是浩天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痛苦。甚至連受傷的部位的疼痛也開始漸漸地消失。浩天輕微地動了一下手指。在他手的旁邊感覺到了黏黏的東西,而且輕微地泛起了水的波紋。

「盧博爾」

浩天也與盧博爾一樣,被關在巨大的「水」怪物的身體里,他像標本般浮在了怪物身體的中心部位。

「一定要逃出去。至少盧博爾也一定要逃出去」

用堅強的精神維持著意識的浩天,在天亮之際,終于看清楚了也被關在「水」怪物里面的盧博爾的樣子。他看起來好像是在沉睡中,緊閉著雙眼。浩天的身體也像已經凝固般一動也不能動。就在這個時候,「浩天,盧博爾……」在怪物的面前傳來了很耳熟的聲音。那個聲音一直焦急地呼喚著浩天和盧博爾的名字。浩天的心開始忐忑不安,因為那分明就是寬的聲音。

「寬怎麼會來這里……」

浩天是多麼的想對寬喊︰「不要來這邊,快走」但是他一點聲音都叫不出來,只能在心里焦急地呼喊著。

「嗚啊嗚」

好像是那個家伙發現了寬。那些怪物們瞬間撲向了他。浩天難過地閉上了眼楮。但是令人驚訝的是,怪物們的身體竟然被寬的劍給砍得暴裂了。

「寬……」

寬的全身都已經傷痕累累。盡管他身體上有無數個地方都在流血,可他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疼痛,還是要向前攻擊怪物。浩天雖然給他點燃了回生草,可是就在幾個小時前,寬不是還在昏迷當中嗎?而且,他手中拿著的也只是浩天在他小時候送給他的劍。浩天用驚訝的表情看著寬。

「難道寬真的領悟到了‘劈開水’的那個技能?」

寬向巨大的怪物撲上去。

「呀」

寬在剎那間劈了一下怪物的脖頸子。連浩天都听到了「 嚓」的聲音。可他卻被怪物的腿給掃了出去。

不管有沒有領悟到那個技能,寬還是身材太小,而且劍術也很粗糙,並且用那種小劍挑戰龐大的怪物的寬,從一開始就處在劣勢。

無可奈何的浩天難過得心都要碎了。現在連寬都開始要被怪物吸進去了。寬被那個怪物的腿拋到了空中。浩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快要被吸進去的寬。

可能是身體剛剛受傷的那個部位很痛,寬捂住了胸口,但是他的眼中有烈火在熊熊地燃燒。浩天注視著寬的眼楮。

「寬……你……」

「哈,哈」蘭茜苦澀地笑道,「你還沒听我說完呢。她余下的六十遍嘮叨是來源于你和肖恩的。」

肖恩頗有興趣地問︰「我有什麼值得你學的?」蘭茜的語言和腔調一瞬間又變成了自己的母親︰「你瞧人家肖恩的家里,條件多麼好啊,你去他家玩兒的時候就不能激發一點兒上進心嗎……」「等等。」肖恩伸出手來打斷蘭茜的話,「你媽媽這麼說不是諷刺我嗎?我家的條件好又不是我創造出來的,這都歸功于我的父母呀。」

蘭茜無奈地盯著肖恩說︰「遺憾的是,她要我學習的就是你的父母。」

「噢,這可真有點兒讓人受不了了。」肖恩皺起眉頭。柯頓眨了眨眼楮,問道︰「那我就真有點不明白了我的學習成績不好,家庭條件也很一般你媽媽又能在我身上找到什麼東西來教育你?」

蘭茜嘆息道︰「大概不幸的就是我們倆既是高中同學,又是小學同學。這讓我媽早在你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就久仰你的大名了。當時學校里誰不知道呢?在那次全校一起進行的智商測試中,你得出了一個驚人的分數,是全校最高的數值。那個數值高得令負責測試智商的老師連‘測試分數不得公開’這一規定都忘了,抓著你的測試卷就跳了起來,並將那個數值大聲驚呼了出來這件事當時全校傳得沸沸揚揚,你忘了嗎,柯頓?蘭茜的這番話令肖恩和陸華驚訝地張大了嘴,他們一齊瞪大眼楮望著柯頓︰「有這回事?你以前怎麼從來都沒跟我們說起過?」

「沒什麼好說的,我是瞎貓踫見死耗子,恰好全蒙對的。」柯頓撓著腦袋,輕描淡寫地說。「什麼你全做對了」陸華顯然也做過那套題,他的額頭在開著20度冷氣的空調房間里居然沁出一層蒙蒙汗珠,「這麼說,你的智商數值是……」

「我都說了,那是運氣好,蒙對的。」「可我不認為你能把非選擇題都‘蒙華盯著柯頓。

「嗨,別說這個了」柯頓對蘭茜說,「你真是的,把這些陳年舊事翻出來講什麼。」「我只是想讓你們了解我悲慘的處境現在你們明白了吧,我在暑假里為什麼每天都要想方設法地逃出家來。不過說實在的,我也只有聲稱是來肖恩家和你們共同學習才能令我媽放我出來,否則,我看我只能天天被我媽關在家里背書和做題,直至有一天我割破手腕,從八樓窗戶上跳下來。」

陸華晃了晃腦袋︰「你是說,你每天都跟你媽媽說上肖恩家來是和我們一起學習但事實上卻是在這兒度假?」

「啊,這……是啊……」蘭茜張開嘴,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陸華板著臉說,「我不能成為你們合伙欺騙的一分子。」

「那你準備怎麼辦?」蘭茜心中的惶恐愈發加深了。

陸華想了想,像抓住什麼有利武器似的說︰「你有兩個選擇。第一,跟我一起到圖書館去看書、學習;第二,由我告訴你媽媽,你每天到‘度假勝地’來‘學習’的真相。」「拜托,陸華你不是來真的吧?」蘭茜大聲呼喊道,「請看在我們這麼多年……」

「我正是看在我們這麼多年朋友的份兒上,才決定對你負責任的。」陸華嚴肅地說。蘭茜哀求道︰「你如果真想為我好,就讓我度過一個愉快的暑假吧」

陸華說︰「這種暫時的快樂所換來的代價就是以後整個人生的不快樂。想想看吧,在就業形式日益嚴峻的今天……」

「好了。」蘭茜伸出手往前方一比,「我選擇第一個選項。」

「那就好。」陸華微笑著說,「我們現在就到圖書館去吧。」

「什麼?現在」三個人幾乎是一齊叫了出來。柯頓說,「不是吧,陸華?你都不給蘭茜一點兒準備的時間嗎?」

陸華斜眼瞟向他︰「去圖書館學習要做什麼準備?你不會是想要悠閑地喝完下午茶後,再踏著夕陽的余暉漫步到圖書館,向管理員道聲再見後,便直接回家吧?」

柯頓沖蘭茜吐吐舌頭,表示他為她所做的最後一絲努力也白費了。陸華從沙發上站起來,對柯頓和肖恩說︰「怎麼樣?你們要一起去嗎?」

柯頓扭頭望肖恩,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見。肖恩說︰「一起去吧,我也正好趁這機會去查閱一下資料,把那幾篇歷史作業做了。」

柯頓聳了聳肩膀,表示少數服從多數。

陸華滿意地說︰「你們找到了有意義的事做,我真為你們高興。」蘭茜沮喪地說︰「我真為交了你們這樣的好朋友而悲哀有時我真的不明白,我為什麼和同齡的女孩沒那麼要好,卻和你們三個男生成為死黨?」

「一種解釋是,你喜歡上了我們三個中的一個。」柯頓沖她眨眨眼楮,「做個選擇吧,蘭茜學者,混血富少和普通人,你選誰?」

「我選普通人。」蘭茜沖柯頓報以甜蜜的微笑。同時,右手一記拳頭揮到柯頓的臉上。「這表白你喜歡嗎,柯頓?」

盡管四個人是乘坐市內公交車到圖書館的,但蘭茜仍然為從公交車站步行到圖書館這一不到五分鐘的路途準備了一把遮陽傘。這種略顯矯情的行為遭到了三個男孩的訕笑和譏諷。特別是當柯頓把蘭茜比喻為見不得天日的蝙蝠時,蘭茜又揮著拳頭撲了過去。兩個人就這樣打打鬧鬧地跟著來到圖書館門口。陸華將食指比在嘴前說了聲「噓」,示意他們該安靜下來了。

柯頓剛要伸手推開玻璃大門時,厚重的玻璃門從里面被拉開了走出來一個和他們年齡相仿的男孩。四個人和那男孩一起愣了一下這個男孩是他們班的同學,叫文野,中等個子,相貌也沒什麼明顯特征。

「嗨,文野,這麼巧?」陸華高興地招呼他,像找到了同類一樣。「你也是來圖書館查資料的?

野點點頭,「為了完成那幾篇歷史和政治的小論文。」「我也是。」肖恩腦袋朝里面揚了一下,「圖書館里還有我們班的同學嗎?」

「沒有了。起碼我沒有看到。好了,我先走了,再見。」文野沖四個同學揮揮手,朝圖書館外面走去。

蘭茜望著文野離開的背影,小聲地對陸華說︰「還好你能叫出他的名字,如果是我單獨一個人踫到他,恐怕連他姓什麼都喊不出來。」

「不會吧?」陸華顯出驚訝的樣子,「大家做了一年的同學,你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這不能怪我是他在班上的存在感太弱了。長相一點兒特點都沒有也就算了,平常根本連話都听不到他說幾句。喏,就像剛才,談話不超過三句就匆匆離開了。」蘭茜撇著嘴說。柯頓也望著文野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他的性格是挺孤僻的,上學期他坐我後面,我整一學期大概沒听他說超過二十句話。平常叫他打球什麼的也一概拒絕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听說他的父母都在一次車禍中死了,身世挺可憐的。」陸華嘆了一聲,「別管人家了,我們進去吧。」

這是一座頗有些歷史的舊圖書館,陸華不知道它在這座城市中存在了多少年,但他知道,在他還沒出生時,這座圖書館就已經坐落在這里了。相對于市里新建的那座五層樓高的、極具現代化特征的新圖書館,這里顯得又小又舊。但陸華不喜歡新圖書館,偏偏就喜歡這里。這里的吸引力不僅僅來自于書籍,那些淡淡的書墨味和濃重的歷史感都令陸華深深迷戀這是在新圖書館的電子閱覽室里聞不到的氣息。另外還有一點,就是他跟在這里工作了十五年之久的老圖書管理員已經熟絡地如同親人了。

此刻,正對圖書館大門而坐的老管理員正無精打采地半趴在桌子上,用手肘支撐木頭桌面,托起耷拉的腦袋。另一只手有氣無力地驅趕著蚊子和無聊。

「嗨,老羅。」陸華走上前去,熟絡地跟管理員打著招呼,另外三個人也跟著走了過去。

老管理員看到陸華後,稍微提起了些精神,他直起身子︰「嗨,小伙子們哦,還有位漂亮的姑娘。」

「你的精神狀況看起來可真糟糕,老羅。」陸華直言相告。

老羅搖晃著腦袋說︰「在這種地方工作就沒法有什麼好的精神狀況。」他抱怨道,「也不知道現在的人是都不上圖書館了呢,還是全去了新修的那座電子圖書館你瞧,整個一天來這兒的人連三十個都不到這里變得快比郊外的公墓還冷清了。唉,陸華,現在像你這樣愛好知識和學習的人可真少呀。陸華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向右側望去,發現閱覽室的門口多出來幾個書架,上面堆滿了各種圖書。他問道︰「這些書怎麼擺到閱覽室外面來了?」

老羅說︰「這些是館長清理出來處理的舊書,有的有點兒小破損、有的月兌落了一兩頁。不過依我看,大多數都是完好無缺的,只不過舊了點兒罷了。」

「這麼說,這些都是清出來要賣掉的?」陸華問,「多少錢一本?」「厚的那些三元一本,薄的一元。」

「這麼便宜」陸華的眼楮閃出光來。柯頓、蘭茜和肖恩對視一眼,他們知道陸華的收集癖又犯了。

「嘿……你們,听到了嗎?」陸華轉過身來面對他的三個同伴,「這些書才兩三元錢一本,我們快過去選吧」

柯頓提醒道︰「班長,我們這里為這種事情興奮的就只有你一個人。」陸華微微皺了下眉,沒有再答理他們,徑直走到那幾個書架前面選起書來。另外三個人找不到別的事做,也只有跟了過去。

陸華的手接觸到第一本書之後,就激動地差點兒叫了出來,他強制壓抑住內心的狂喜,低呼道︰「天哪,這本1979年出版的《浮士德》,居然只要……三元錢?」柯頓三人顯然沒能看出這本書的價值所在。蘭茜在一邊小聲地提醒道︰「你最好翻來看看這本書有沒有月兌頁。」

「不,你不明白,這本書的價值和意義已經遠遠超越了它的內容本身。」陸華紅光滿面地說,「它代表的是一個時代,是那個年代精神和文化的象征」

柯頓和蘭茜一起聳了聳肩膀,表示不能理解。幾個人散開看不同的書去了。「啊,1982年出版的《紅與黑》」「《巴斯克維爾的獵犬》……英文原版的感謝上帝」陸華不斷發現新大陸,重復著一次又一次的驚喜。他將這些選出來的書堆在書架的一端,不知不覺已經有好大一摞了。

柯頓翻到一本科幻小說集,覺得還不錯,倚著牆津津有味地看起來。而蘭茜在百無聊奈地翻閱中,竟然也找到了一本自己喜歡的書《100種小甜點的制作方法》。她一邊閱讀著蜂蜜小蛋糕的制作步驟,一邊慶幸陸華忘了他帶自己到這里來的初衷。幾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時,與他們隔著一個書架的肖恩說了一句︰「這是什麼?」

靠在牆邊的柯頓抬頭望去,發現肖恩一臉的疑惑,他走過去問道︰「你發現什麼了?」肖恩將手里一本破舊、泛黃的小冊子遞給柯頓︰「喏,你看看,這是本什麼書啊?」

寬的眼神已經與以前全然不同了。當他的身體落到了離浩天和盧博爾很近的距離時,寬舉起了右手。他的眼神好像在說些什麼。浩天已經看懂了他想說什麼。寬已經渾身是血,但是,他的全身正在爆發出至今以來浩天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巨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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