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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浴火重生的狐狸(一)

「師父……」熊熊的大火里,藍芷輕輕喊了一聲,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時至今日,她已經在火里燒了整整九個日夜。

記憶伴著昆侖山的白雪呼呼的灌進腦子里,她腦子里浮出一絲清明,最後定格在那柄浮緒之劍上。

九月十五那日,她做了什麼來著?

好像是鬧了流岸的婚禮,喝了許多的酒,借著酒膽想殺掉唯姬,但卻沒有成功,反倒是被浮緒劍捅了個窟窿,小川子匆匆從蒼羅谷趕來了,她還想跟他道歉來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

她好像死去了!

被自己的師父,自己最愛的人,親手殺死。

這大約成了後來兩百年徹骨的烙印。

之後便是那戲文一樣的不爭氣十一世,世世都會非正常死去的十一世。

「殿下……」藍芷又輕輕的喃呢了一句,腦子里卻浮現出非川雪那一張妖孽卻有微微嘲笑的臉來,她只覺得心里又流一絲暖流,嘴角卻流下血來,滴到身上的鐵鏈子上,絲絲的冒出熱氣。

洞窟的石門發出沉悶的響聲,卻遲遲不見有人進來,藍芷微微抬眼,料想應當是桑楚楚來了。

每一日,桑楚楚都會來這地底下的煉獄瞧藍芷究竟被燒成了什麼模樣,可是藍芷卻總是叫她失望,活生生的九個日夜下來,藍芷都沒有如期的被挫骨揚灰。

「撲通」的一聲,從門口滾下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滿身是血的人。那人藍色的袍子上盡是被火燒出來的破洞,被血浸透了,銀色的長發被燒去大半,幾縷落在前面,和鮮血黏在一起,貼在臉上,最最觸目的莫過于胸口插著的那只羽箭,隨著那人的呼吸微微的顫動。

藍芷借著有些迷糊的眼色費勁看去,胸口不禁一緊,扯著嗓子喊道︰「小川子。」她覺得全身顫抖,惹得那些鐵鏈嘩啦啦的一陣響動。

雖然那叫聲幾近淹沒在烈火之中,但是非川雪還是緩緩爬起來,朝石台上的藍芷喊道︰「阿芷,我來救你了!」

說著微微的一笑,風華絕代。

隔著熔岩的河,藍芷瞧那狼狽至極的身影,眼眶有些濕熱,喉頭卻涌上來一股腥甜,隨即哇的一口吐出來。

「阿芷,你莫要怕,我這就過來救你。」非川雪緩緩走向通往石台的橋,嘴里不住的說︰「莫要怕,有我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往前走了幾步,身子卻有些不穩當,險些摔倒。

「小川子,你你別過來,這火會燒死你的,我現在沒有事,真的,我燒了這麼就都沒有事情。」藍芷見到非川雪的模樣,急急的大喊道。

非川雪那日一听到藍芷遇險的消息便急匆匆的趕過來,打昏了王宮里面的幾個人便滿世界的的去尋風之聞,哪曉得半天尋不到,卻遇見了帶著一群婢女的桑楚楚。

非川覺得自己好像是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冷艷的女子,不等他發問,桑楚楚便盈盈一笑︰「雪公子來魔域做客?怎麼的不叫人來通告呢!」

「我愛來就來,要跟瘋子講麼?」非川雪挑眉,隨即問道︰「瘋子在哪里?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你叫他出來見我。」

桑楚楚聳肩道︰「真是不大湊巧,我夫君前兩日留了書說是去凡界散心去了,說會要推掉所有的帖子呢,我家夫君也定是沒有想到雪公子沒有下帖子就來拜訪,公子若不嫌棄的便用些茶點再走罷!」

這是**luo的逐客令,非川雪眉頭挑得更高,問道︰「你是瘋子婆?」

桑楚楚還在域民過的時候,便听見過青丘雪公子向來與平常的神族瘋癲一些,但是她听到「瘋子婆」三個字的時候,臉色還是變了變。

「我是魔君的王妃。」桑楚楚道。

「我管你是誰呢!」非川雪道︰「我是來尋瘋子喝酒的,他最是覬覦我們青丘的好酒,我這次帶來了,他若是不出來,我便不走了。」說著向身邊的婢子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些帶我去休息,我可是貴客,你們若是怠慢了我,當心你們主子回來問罪。」

小丫鬟被非川雪這一吼,呆呆的看著桑楚楚,有些不知所措。見桑楚楚微微點頭之後,小丫鬟才伸手︰「請公子隨奴婢來。」說著跑在前頭。

非川雪跟小丫鬟去了待客的大殿,輕剛捧上一杯茶,便听到外邊一陣吵鬧,他,伸長了脖子問道︰「瘋子回來了?」

小丫鬟被非川雪這一問,先是愣了愣,然後支支吾吾道︰「奴婢也不知道,興許,興許是黎魔又來了。」

「黎魔?」非川雪被這個稱呼嚇了一跳,卻又覺得無比的有趣。

「黎魔是近百年來才出現在魔域的,我听其他的人說,黎魔靈力強大,連魔君也不放在眼里,時常來王宮里鬧,魔君竟然也隨她,近日來,卻鬧得更加頻繁。」

非川雪站起來,便想要出去看看,小丫鬟忙攔住她︰「公子,那黎魔甚是無禮,公子還是不要出去罷,王妃已經出去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平靜下來。」

非川雪這下子便更要去看看了。

非川雪心里擔心著藍芷的安危,想著若是王宮的混亂多一些,不等瘋子回來,他也可以少打一些架尋得藍芷。

剛走出去,迎面就急急的飄來幾片樹葉子,非川雪揚手一檔,幾片葉子便飛將出去。

「小妖女,你長得這般丑,還這般欠抽,我這番是來做客的,你還要跟我打。」清脆的女子之音傳過來,非川雪臉色一變,也趕出去。

桑楚楚站在一座假山之上,手執彎弓,冷冷的看著坐在池塘邊穿著破舊衣裳的少女小黎,小黎手指輕繞,將周遭的樹葉子卷過來,在手中成了一個綠色的球,她將球放在手里掂了掂,朝桑楚楚吐了吐舌頭。

周邊魔族的侍衛躲了一堆,卻沒有一個人敢出去的。

桑楚楚道︰「你三天兩頭的來這里做什麼?我早就說過,這里沒有你想要的。」

小黎卻點點頭︰「有的有的,那日你打傷了那個神族的男人,我這會兒是替他來報仇的,還有啊,那個穿紅衣裳的姐姐還被你放在火里燒,這些日子,也不曉得燒焦了沒,我是過來看看的。」

非川雪听到「紅衣裳的姑娘」臉色更是發白。

「阿黎。」

非川雪往前走一步︰「你方才說什麼?誰的火里燒?可是一個穿紅衣裳的姑娘,叫藍芷的。」

小黎听到非川雪的聲音明顯一愣,突然間站起來,神色間有些慌亂,手里面綠色的球也咕嚕一聲掉進了池塘里。

待看到非川雪臉上帶著怒色出現過後,小黎將手放到破舊的袖子上擦了擦,隨即低下頭,鼓起雙頰,緩緩道︰「兄長。」

躲在暗處的魔族的守衛們齊齊傻掉了,平日里來王宮搗亂的,惡名滿魔域的黎魔竟然喚青丘公子為「兄長。」

這時許多人才想起來,百余年前,青丘那位蠻橫的小殿下出嫁,半道上跑了,還將迎親的一干人等打傷,當時也在大荒鬧得有些厲害,特別是指去的東海夫家,氣得揚言要跟青丘作對,青丘威信大減,而那位小殿下卻也沒有出現過。

沒想到卻到了魔域,還混出了名頭。

非川雪向小黎走去,沒了對藍芷的那股子小家子氣,反倒多了一些沉穩。

桑楚楚皺眉,拉起彎弓,對小黎的背影便放了箭。

「小心!」非川雪將小黎一推,卻是來不及避開射過來的羽箭,羽箭直直的刺進胸口。

「兄長!」小黎面色一變,扶住有些站不住的非川雪,隨即破口大罵︰「好不要臉的小妖女,你,你竟然傷我兄長,你不要命了。」說著掉下淚來︰「兄長,你沒有事情吧!都怪我,都怪我。」

非川雪搖搖頭︰「見到你,兄長高興還來不及呢!」

桑楚楚冷哼︰「果然是兄妹,說話的口氣竟然都是出奇的像。」

「我要跟你算賬!」小黎向前躍去,臉上露出了怒色,手一揚便是密密麻麻的一堆樹葉子,往桑楚楚飛去。

桑楚楚不過是能人異士,怎的敵得過這些神。

桑楚楚來不及避開,卻有一團火從不遠處飛過來,將那一堆葉子燒了個精光︰「你怎的又來了?」

風之聞緩緩將桑楚楚扶下來,問道,看到非川雪的時候,眼里劃過一絲驚異。

「你真是心疼她呀!」小黎喊道,將手指做決,有是一堆葉子,風之聞透出一絲凌厲,便迎了上去。

「阿黎,你莫要打架。」非川雪擔心小黎,也應將上去,一時間,四個人打到了一起。

非川雪本身打架也有自己的一套,卻因著救胞妹被刺了一箭,手法越發的凌亂,混亂里,小黎對他說︰「兄長快些去瞧瞧那個紅衣裳的姑娘罷,她被放在練火里燒,大約快沒命了,煉獄的入口在王宮正門往東三里的地方。」

非川雪一滯,卻有覺得身上多出了幾出傷,「那阿黎你呢?」

「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兄長你快去。」非川雪糾結之中,身上的藍袍子又裂了好幾處。

非川雪繼續糾結,一個他最疼愛的胞妹,一個是他喜歡的女子,這著實是一番抉擇。

而彼時,從牆頭跳下一個九尺的大漢來,火急火燎的加進了打架的行列,還對非川雪道︰「公子放心去救藍姑娘,小黎在下會保護的。」

非川雪點點頭,往一邊迅速的掠去,帶著滿身的上跌跌撞撞的尋到了藍芷所在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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