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怪阿芷,都是我不好,叫阿芷一個人被擄了去,還差點被壞人欺負,我沒有保護好阿芷,你要怪的話就怪我好了,不關阿芷的事。」非川雪適時的站在藍芷面前,伸出手,將藍芷護在身後。
「我放心的將藍芷留在雪頂,便是相信你會保護她,你竟然帶她下山來,難道你不知道這很危險?如今藍芷妖性未除,害了人性命,殺人償命,這命,你來償麼?」流岸眉頭緊緊的糾結在一起,聲音冷得就像是昆侖雪頂千年不化的冰,藍芷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我會來償!」非川雪妖孽的臉瞬間也陰沉了下來︰「這件事情都怪我,若是我沒有將阿芷帶下山來,也就沒有這樣的事。」非川雪說著,抓起藍芷的手,一臉嚴肅的看著流岸。
流岸瞄了一眼非川雪,將目光重新放在藍芷身上,那似利劍一般的目光直直盯著藍芷的臉,藍芷一時慌亂,眼神開始飄忽起來,就好像那兩個人真的是被她的鞭子抽死一般。
「師父,我真的沒有殺人,真的沒有??????」半響,藍芷才道,眼里卻滾下淚水來︰「你不能錯怪了我,也不能怪小川子。」
「是我的錯。」非川雪又喊道,直引得周圍的人看,川流不息的街上之上,三個人劍拔弩張,冷氣隨即發出來,行人雖然指指點點的好奇,卻也繞開去,有些好事的還議論道︰「肯定是與晴朗私奔,被家里的捉住了。」
流岸道︰「我心里清楚,至于你,回你的長白山去罷。藍芷,跟我回去。」流岸拂袖,就欲離開。
良久卻不見藍芷動,「這麼快就背叛師門了?」流岸眉頭一挑道。
藍芷眼淚 里啪啦的掉落下來,她微微抬手,非川雪卻依舊緊緊拽著籃芷的手,指尖都發了白,眼里是一派藍芷說不清楚的神色。
「小川子,你放開我罷!」藍芷抽著鼻子道,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她這一次掙月兌開非川雪,百年乃至千年以後,她還會一樣的放開。
「阿芷。」非川雪依舊不為所動,盯著藍芷那蘇昂眼淚浸紅的雙眼,良久,才緩緩放開。
眯眼瞧藍芷跟著流岸的背影,他抬起手來,望著那泛白的手掌,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即彎腰撿起地上的糖人,放到眼前細細的看。
「阿芷??????」我還會來尋你的。
藍芷隨流岸出了咸陽城,彼時太陽已經沉下去了,一抹橘紅將一片曠野染了色,在她的裙角上,幾只巨大的蒼耳粘著,走了一會兒,她的影子變得虛浮起來,腳步的放慢了很多。
「師父。」藍芷輕聲喊了一聲︰「我真的沒有殺人。」
流岸頓了頓,晚風灌進那月白的寬袖子,玉一般的公子蹙著眉,與非川雪的妖孽不同,流岸一言一行,卻總能讓藍芷生出距離來,如同她的師父是人世間最最神聖的人物一般。
「殺兩個人雖然不是你殺的,卻是因著你打了他們,使他們敵不過惡人的陷害,這一樁事,也有你的一份。」流岸道︰「你跟我回昆侖山悔過。」
短短的一句話,藍芷身上僅存的一絲反駁的想法便已經悄悄的遁了去。
兩人一前一後,一紅一白,在天地的蒼茫之間,往日落的方向行去。
「師父,我錯了!」
「知錯便好。」
「那我日後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怎麼辦呢?」
「我會殺了你。」
??????
土嘍見藍芷狼狽的回來,一到雪頂就被流岸關了起來,說是面壁思過,土嘍嘴里餃著一串果子幸災樂禍的道︰「怎麼,小頑劣回來了?怎的不見你那白狐狸的哥哥?」
藍芷丟給他一個白眼,一句話也不說的便扭頭不去看他。
「放心,你那狐狸哥哥跟我講過,會帶信給你的,自然是在你師父不知道的情況下,誒,你莫要用那種眼神瞧我,我這是做好事。」土嘍繼續吼。
藍芷卻覺得土嘍那是最直接的鄙視與輕視。
難得下山一次,卻出了這般事情,流岸關了藍芷好幾年,雖然過得不知天地,但是藍芷卻不用在修煉,這也引來了土嘍日日的不滿與牢騷。
非川雪到真正的算是朋友,每年的六月都會叫腦袋上長了金毛的鴿子送信來,說他尋到了一處非常好的山谷,還起了個頗具藝術的名字,無聊的時候還搗鼓了一個酒窖,就等著改日藍芷下昆侖山來,去他哪里坐坐。
罰了幾年之後,流岸允了藍芷出來,但是卻不能離開雪頂五里以外,更不許跟其他雄性動物管他狐狸也好,豹子也罷有任何的來往,也不允許藍芷對任何小動物凶,那些迷了道的欽原也是,更不允許她成念叨那只白狐狸。
流岸苦口婆心的教導藍芷︰「切勿造殺孽,殺孽造太多會失去自我,會淪為魔。」
藍芷嚷道︰「師父,我沒有造殺孽。」
可是造孽這種說法,你一個人說了往往是不算的,
那個女子便是遠從大荒尋流岸而來的唯姬公主。
藍芷一開是對唯姬的到來是非常的不歡迎,土嘍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可別這麼給人家公主使眼色,人家可是你師父的未婚妻,日後過了門,你可得叫人家師母,哎,你又咬我!」藍芷咬完土嘍之後,哼了一聲︰「我才不喚她師母。」
「你該不會是想獨佔你師父罷?你可不能這樣啊。」土嘍沒有說完,手臂上又留下一排牙齒印。
為此,土嘍跟藍芷說話好長一段時間皆是避開唯姬的。
其實藍芷以後想起來,還是覺得,她跟在流岸身邊那幾百年其實算是最無法忘卻的日子了,可不是錢那種只能換蔥油餅的俗物可以衡量的。不過也就算是這幾百年,也抵不過後面滄海桑田的變換
真正的滄海田大概便是從流岸帶著藍芷及唯姬一齊下山的時候便埋下那巨變的種子。
那也是八月時分,人間真是豐收的時節,藍芷依了流岸的話上前探路,藍芷雖然不願意,卻在流岸百年如一日的眼神中悻悻的翻過幾座像是野牛角的山頭,然後便入了一個冒著炊煙的小村子。
藍芷坐在在村口的一株大樹上,看著男女老少們背著農具回來,關了門前的籬笆門,便劈柴,生火,做飯,藍芷看著竟不覺入了迷,神色里露出羨慕來,她覺得自己若是以後這樣也是不錯的,門前可以養一些花,種上一些沙棠樹,她可以釀酒的,師父最喜歡喝她釀的酒了。
想道流岸,藍芷先是面上一紅,接著想到唯姬,藍芷面上又是一白。
藍芷一直坐到日頭完全消失,青色蒙蒙的罩起來的時候,村子里的那些小動物都成群結伴的鑽進了籬笆內自己的窩里,方方正正的田里莊稼已經收好了,幾只鳥雀來回的跳著啄食這掉下的稻子。
知道繁星上天的時候,一只鳥雀不滿的啄藍芷的手臂,藍芷這才回過神來,她這回是來探路的,便從樹上躍下來,向最近的一家農戶走去。
敲開門,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的過來開門,一看到藍芷便是一陣驚訝︰「小姑娘這麼晚了,可是路過這里?」
藍芷點頭,甜甜道︰「是的女乃女乃,我與師父趕去中原,不慎迷了路,現在晚了,女乃女乃能不能行個方便呢?」
老婦人沉吟半響,點了頭,但是听到藍芷說要去接師父,而師父離這里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老婦人臉一沉,急急道︰「小姑娘,這段時間啊,村子里不太平,都有兩個人失蹤了,說是被妖精勾去了魂魄,我還是勸小姑娘不要去了罷,在這里等一等,興許你師父立刻就趕到的。」
「不成的女乃女乃,我師父脾氣不好,要是他知道我偷懶了,指不定會怎麼懲罰我呢!我很快回來的。」藍芷向老婦人擺擺手便快步的離開村子。
鬧妖精,她便是妖啊,妖是不怕妖的。
藍芷想著便繼續按原路回去,剛剛跳上那牛角一樣的山,便感覺後面一陣紅光傳來,藍芷背脊一陣發涼,會頭一瞧,之間火光沖天,那座她剛剛離開的小村子不知道什麼已經起了大火,紅彤彤的映亮了半座山。
藍芷來不及細想,抬起腳就急急的往村子里掠去。
藍芷在那株老樹上站定之後,驚訝于這場大火的速度,只是瞬間,村子里的屋子便被燒干淨了,卻不見一個活著的人逃出來,藍芷定楮看去,卻只見那些已經死去的人或者躺在自家門前,或者已經被燒焦,發著奇怪的氣味。
藍芷跳下去,匆匆趕到老婦人的屋子前,卻見到老婦人頭朝下的躺在屋子前,藍芷趕忙往前,將老婦人翻過來,從琵琶骨上渡了些修為,老婦人才緩緩的睜開眼楮來。
「老女乃女乃,發生什麼事情了?這火是怎麼回事?」藍芷一件老婦人醒過來,就問。
老婦人嚶嚀了一聲,指著藍芷身後︰「妖,妖精來了,妖精要毀村子了。」隨即瞳孔驟然放大,嘴里流出絲絲的血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