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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世錦的堅持下,落銀陪著他一同用罷了午膳才回去。

剛隨著白福走出秋霜院,迎面就見一名女子正朝此處走來,丫鬟在一側為她撐傘,印著白蘭花的藍底油紙傘擋去了女子半張面容,只見是一身淺粉衣衫,身姿曼妙。

落銀不知此人是誰,白福卻是忙地行禮,「老奴見過孫小姐。」

孫小姐?

落銀即刻就知道了這少女的身份,白景亭沒有子嗣,只這一位領養的女兒,自幼養在國公府里。

為了周全個禮數,落銀躬身微一行禮。

「她是誰?」

少女理會也沒理會落銀,徑直就朝著白福問道,口氣有些不佳。

其實她大約已經知道,眼前這與自己年紀相當的少女,定是之前等在門外的那個,方才她欲冒雨去見一見,卻听下人說,那女子已經被祖父召來了秋霜院,好像還留下了用午膳。她這才急著趕了過來。

想一想自己,三歲便來到國公府,可都沒有進過秋霜院,單獨陪白世錦吃過飯。

而這個身份陌生的女子,怎會有這個榮幸?

「回孫小姐,這位姑娘乃是老爺的客人。」白福答道。

「客人?」白瑾瑜略有些不屑的打量了一番落銀,最後目光觸及到她被手中的傘遮擋住的半張臉龐的時候,卻是微微一愣,遂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一皺道︰「將傘抬高一些——」

這口氣,頗有些命令的意味。

這蠻橫甚至有些無禮的態度,讓白福不禁都微微有些不能接受,畢竟落銀真實的身份,不比白瑾瑜低分毫,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落銀才算是真正的白家人。

正欲打圓場的時候,卻見落銀將自己手中的傘抬高了些。望著面對面而站的白瑾瑜,面色無異地問道︰「白小姐有話請說便是。」

白瑾瑜听著這道比身側的雨珠落地還要清凌上幾分的聲音,眉頭皺的更緊了,然而一雙眼楮卻是膠在了落銀的臉上。細細的打量著。

眼前衣著簡單素雅的女子,有一張白皙如玉的瓜子臉,雙瞳剪水烏亮,瓊鼻菱唇,眉眼間蕩漾著一股說不出的淡然。

「你叫什麼名字?」白瑾瑜眼中的疑惑更重了。

「民女葉落銀。」

「葉落銀……」白瑾瑜低聲重復了一句,她分明不認得這個人,但听起來卻為何有些耳熟,而且她這張臉……

「白小姐若無其他事情,民女先行告辭了。」落銀說罷這句,便側身從白瑾瑜身邊走了過去。

白福見狀。忙去送人。

白瑾瑜卻仍舊是站在原地,不得回神,好大一會兒才皺眉朝身邊的丫鬟問道︰「小福,你覺不覺得這個葉落銀看起來十分面善?」

喚作小福的丫鬟忙道︰「小姐,葉落銀這個名字近來在咱們京中。可是十分響亮的!」

所以她方才听到落銀自報了姓名,才會那麼驚訝。

「哦?」白瑾瑜示意她說下去。

「小姐,前些日子不是百儒宴上出了一道名叫‘黃金翎’的好茶嗎?格外的受人追捧,而這道茶就是出自這位葉姑娘之手,而且據說這葉姑娘,很得風老先生的喜愛呢。」小福說著頓了頓,猜測著道︰「老爺近年來唯獨喜茶。說不準只是讓她來探討茶理罷。」

白瑾瑜听罷點了點頭。

她在京中的上流貴女圈中,乃是出了名的心高氣傲,鮮少與人相交,故便失去了許多消息的來源,也對茶從無興趣可言。

「可我並非是單單是覺得這個名字耳熟。」白瑾瑜微微皺眉,聲音低了許多。「我覺得她看起來很面善,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而且……不止一次。」

小福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道︰「這不應該呀,小姐平素出門不外乎是與幾位公主一起。按理說應該是不曾見過這葉姑娘的。」

這一點白瑾瑜也知道,可她就是覺得十分眼熟,而且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故才覺得納悶。

「先去看看祖父吧。」白瑾瑜搖搖頭,妄圖撇去這團疑雲,但無論如何就是沒辦法做到,眼前總是閃過落銀的臉龐。

到底在哪里見過?

白瑾瑜一邊進了秋霜院,一邊暗暗想著。

繞過幾條相接的甬道,直到快近了白世錦的主屋前的時候,白瑾瑜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小福沒有防備,走前了一步,白瑾瑜失去了紙傘的遮擋,立刻就有雨珠砸在了身上,小福驚呼了一聲,連忙去為她撐傘,生怕受到責罰,然而怯怯地一抬頭,卻見白瑾瑜滿臉的錯愕和不可置信。

她想起來了!

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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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這麼像……不應該啊!

而且,祖父還見了她……怎麼會這麼巧合!

「小福,去找我娘!」白瑾瑜失神了片刻之後,突然就轉了身,不明狀況的小福滿心的不解,怎麼都來到門口了又要突然回夫人那里?但見白瑾瑜已然疾步而去,她只得舉著傘匆匆跟了上去。

……

「娘!」

一踏進了白景亭夫婦的主院,白瑾瑜就沖著主屋的方向喊了一聲。

白景亭的正妻況氏正坐在內室跟管家吩咐著細瑣的事宜,她自打進門便操持著國公府的中饋,府里的事情一應大小,她必然都得過問。

「娘!」白瑾瑜剛來到外間,便又急急忙忙的喊了一句。

況氏這才听見女兒的聲音,探目一瞧,已見白瑾瑜撩開簾子走了進來,鬢邊的幾縷發絲濕透貼在臉上。

「怎麼給小姐打的傘!」況氏見狀便朝緊跟進來的小福呵斥道。

「夫人……奴婢知錯了。」小福怯怯地低下了頭,心里卻道這哪里是她的錯,分明是白瑾瑜走的實在太急,她已經盡力的顧著白瑾瑜了,自己渾身哪一處不是全部濕透。可作為一個丫鬟,這些話她只能咽回肚子里。

「娘,我剛才,我剛才看到了——」

況氏看出了白瑾瑜的不對勁,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先別說,自己則是對身側的丫鬟們吩咐道︰「你們都先退下。」

「是……」丫鬟們應下,紛紛退了下去,管家也極有眼色地說道︰「夫人,那賬目的事情改日再報與您听。」

「嗯,有勞管家多操心些。」況氏說著,對管家揮了揮手,示意他也一並退下吧。

直到房間里沒有了第三個人,況氏才皺眉對白瑾瑜訓斥道︰「同你說了多少遍,不管遇見什麼事情萬不能失了態,你瞧瞧你方才的模樣,豈不是讓下人們笑話嗎,你可莫要忘了你是國公府的千金!」

「娘,女兒知道錯了。」白瑾瑜隨口沒什麼誠意的認了句錯,就忙道︰「娘,我方才去祖父那里,撞見了一個與我年紀相當的女子,我覺著她……」

白世錦院子里怎會有跟白瑾瑜年紀相當的女子?

「如何?」況氏正色問道。

「我覺著她很像祖父書房里掛著的那副畫里的人!」白瑾瑜越想越覺得像,那幅畫她見了無數次,所以方才一看到落銀,才會覺得那麼眼熟。

「哪幅畫?」

「就是姑姑那幅!」白瑾瑜忙又道︰「就是十六年前離家出走的那位姑姑!」

「什麼!」況氏聞听,立即從椅上站了起來。

白鶯歌?

怎麼可能!

「真的……我一眼就覺得她像!而且祖父還見了她!」

「你姑姑僅比你爹小一歲。」況氏想到了這一點,發覺自己真的是大驚小怪了,竟然因為孩子的一句話亂了分寸。

白鶯歌走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消息,哪里可能回來,而且白瑾瑜方才說,與她自己年紀相當。

「但我想,會不會是姑姑的女兒!」白瑾瑜就是有這種自覺。

……

況氏愣了愣。

這倒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白鶯歌走的時候,的確是有了身孕的,算一算,如果孩子生了下來,是該跟白瑾瑜差不多大小。

難道是白鶯歌回來了不成!

「而且祖父既然已經見了她,肯定是知道的了,連我都看得出來她長相與姑姑神似,那祖父定也看得出來!」白瑾瑜在國公府里霸著所有人的寵愛已經成了習慣,現在想到若是姑姑的女兒突然回來,肯定是要跟她搶的,便覺得非常不安心。

沒錯……若真是白鶯歌的女兒,想必老爺已經該知道了。況氏心里的陰雲越來越大,然而她擔心的卻是國公府的財產問題,這麼多年來她雖然把持著國公府的中饋,但她也一直都知道,白世錦並沒將全部都托付給他,他自己那邊,有專門的人料理他手下的產業和積蓄。

這一點,一直都是況氏心里的刺。

白世錦對白鶯歌的疼愛她哪里不知道,所以她也知道,白世錦這是在防著萬一那一日白鶯歌回來,討不到好處。

眼見著白世錦年紀漸漸大了,白鶯歌卻還沒有回來,況氏這才一點點的放心了下來。

可是現在……

不行,她要去問問!

況氏倏然朝外室走去,想要去白世錦那里探探口風,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白鶯歌已經回來了。

可剛走到外室,就听門外傳來了白景亭貼身小廝的聲音。

白景亭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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