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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琴惡狠狠地瞪了落銀一眼,將手大力地抽了回來,冷哼了一聲氣呼呼地甩袖離去。

見狀,白芷不由地嘆了口氣。

落銀看向白芷,口氣不明地道︰「多謝白師傅,不然胡師傅這一巴掌我鐵定是得受著了。這世間難道真沒什麼道理好講了嗎,她此般設計害我,倒過來還不許我說上一言半語。」

白芷聞听,不置可否地一笑,「葉師傅還是趁早回去歇息吧。」

落銀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從白芷臉上掠過,後道︰「那我回茶院收拾收拾,先行一步了。」

「葉師傅慢走。」

※※※※※※

落銀心思繁重的回了家。

月娘有些驚訝︰「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不是還沒到放工的時辰嗎?」又見她臉色有些病態,忙又問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落銀不答反問,「二娘,你可有听過傷明草?」

月娘被她這甕聲甕氣的給嚇了一跳,一听這聲音就知道是傷風了,又听她問起傷明草,更是驚訝不已,「難道你是誤食了傷明草不成!」

落銀一听這話,就知道月娘不僅知道傷明草,還對它的毒性很熟悉,一時間不由生出了些希望,「是不小心誤食了。二娘你可知道這毒何解?」

「你,你這孩子怎麼如此不小心啊!」月娘埋怨道,遂又道︰「這哪里有解,只有用些驅寒的藥養一養,跟傷寒一樣至少得需要幾日才能調養的好。」

這跟薛大夫的話是一模一樣。

落銀的眼神黯淡了許多,如果這癥狀真的需要幾日才能好,那明日的晉茶會可如何是好?

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它就這麼從眼前溜走。

月娘見她臉色,這才想起了晉茶會的事情來。那日拾香過來曾跟他們提起過,她和李方氏這幾日在外頭也有風聞,雖然還不是太清楚。但隱約也知道,是十分重要的比賽。對于一個大茶師來說,其重要性更是不容置喙的。

于此,不禁有些擔憂地問道︰「這傷寒,可是會影響到你明日的頭場比賽?」

落銀點了點頭。

月娘不禁皺眉,想也知道,一個茶師沒了嗅覺和味覺,那可怎麼行呢?

蟲蟲不明所以。但見落銀提前回來,自是欣喜萬分,樂顛顛兒地跑了過來,嘴里喊「姐姐」。來福也跟在他身後奔跑了過來,圓滾滾的身子隨著跑動的速度一顫一顫的,十分滑稽。

落銀見狀,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眼楮驀然一亮。轉臉看向月娘。

月娘看她這表情,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樣,臉色一沉,道︰「絕對不行,你不要往那方面打主意!」

蟲蟲有些驚愕地抬頭看向月娘。是從來沒有見過娘親用這種口氣對姐姐說話。可一轉臉,卻見姐姐臉上都是笑,連烏黑發亮的眼楮都在笑。

「二娘,就這一次,我保證……」

「可是!」月娘皺眉嘆氣,「這怎麼行呢,你的身子這幾年好不容易才調養的好了一些,平時生個小病兒我跟你爹都擔心的要死……不行,說什麼都不行!」

落銀走上前去,挽起了月娘的一只手臂,聲音因過于朦朧的緣故,乍一听平添了好幾分委屈,「二娘,咱們進去……我跟您慢慢說。」

※※※※※※

子夜,徐府玉瓊院。

徐折清端坐在書房內,仍未有入睡的心思。

徐朗之方才過來大肆埋怨了一通,最後怒火發泄完畢,才甩袖離去。

連續輸了兩年的晉茶會,只怕第三年也無例外了。

再這樣下去,徐家遲早有一天要被鳳家的光芒給蓋下去,悉數兩家進貢的御茶,他徐家總共有五道,而鳳家則是以四道緊跟其後。

若非不是落銀的那道蓮心茶,再加上她培育出來的金奉天,只怕徐家真的比不了近年來風速崛起的鳳家了……

徐折清長長地嘆了口氣。

落銀已經幫了徐家太多了,而這次的晉茶會,或許是老天爺也不想眷顧他徐家……

思緒間,忽听得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徐折清揚聲說道,須臾便見書房的門被從外面推開,進來的人正是一身深灰色長衫的徐盛,身上似乎沾染了些深夜的涼意。

「少爺。」他走到正中間行禮。

「起來吧,事情查的怎麼樣了?」徐折清問道。

「據柳管事和茶莊里人回過來的消息,問題的確是出在了今日的午食上,應該是誰刻意在飯食中摻了傷明草……」徐盛說到這兒,抬起頭來看向座上的徐折清道︰「少爺,我也覺得胡師傅的嫌疑最大,共茶院和其它的茶奴也就罷了,可她是跟落銀還有白師傅一個小灶的,白師傅和葉師傅都誤食了,她卻沒事,這真的說不過去。」

徐折清沉吟片刻,道︰「你明日去伙房,將今日晌午三位大茶師的菜式羅列出來給我。」

徐盛稍稍一愣,明白了過來,忙地應下。

※※※※※※

不管徐家茶莊這幾日出了多少樁大事,晉茶會還是如期而至了。

在這風口浪尖兒上,自然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散布,幾乎所有大大小小的茶莊都得到了一些消息。

然而以訛傳訛之下,便很難還原事情的本來面目了,眾口之下,可謂是說什麼的都有。

晉茶會開辦已有數十年之久,得到了業內人士的大力追捧,外界的人也都愛來湊個熱鬧,都想來見一見各大茶莊的大茶師風貌,更遑論是這種能將出名的大茶師集聚一處的盛會了。

晉茶會之所以能這麼深入人心,不過是因為其公平公正公開,場地也不設禁,只要是在規定的時間之前過來,不管是什麼人什麼身份都不會被拒之門外。

晉茶會舉行期為三日。一日一試,而距離今日第一試的開始時間,僅只剩下了半個時辰不到。

此時。偌大的晉茶院中已經人滿為患。

晉茶院舍方正,足可容納千人圍觀。正中間設有九階高的晉茶大築台,供給茶師們比試之用,上方各種茶具應有盡有。

下方六階高台,稍次于晉茶台,置有四張半人高的茶案和四把寬大的黑檀木圈椅,是專門為那三位資深的品茶師和曲公公所設。

下方那呈半圓形的圍座,便是留給一些稍有名氣的品鑒師了。然而他們的決定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不過是來撐一撐場面罷了,誰都明白,真正的決定權是在那高座上的四人手中攥握著的。

晉茶台東西各有兩座三層朱紅高樓。飛檐斗拱,此時四面雕花大窗皆呈洞開之狀,乍地一看,猶如一朵競放的重瓣紅蓮,氣派不凡。

相比于院中的散座的擁擠。兩棟樓中相對顯得相對安靜許多,能進這兩棟朱樓中入座的,除了來參賽的茶莊東家之外,便是非富即貴之人。

此刻,不管是樓中還是樓下。十人中至少是有七人在討論著徐家茶莊近來發生的事情,不消多想,也知道多半沒有好話,各種奚落和藉此抹黑的言語不絕于耳,所謂同行無好友便是這個道理了。

「徐家沒人了吧,找個眾矢之的的大茶師來參加晉茶會。」

「而且你沒听說嗎?還被陷害染上了風寒呢,多新鮮吶,染了風寒還敢來參加晉茶會的大茶師,可是頭一個……」

「哈哈,知道什麼叫做自取其辱嗎,這就是!」

「沒錯兒,說不準今個兒咱們還能有幸瞧見,徐家史上頭一個連第一試都過不了的大茶師呢!」

落銀大概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還沒有露面呢,就已經淪為了眾人的笑柄。

「噓……人來了。」二樓上,一排排圍欄坐著的茶莊東家或好友們說著正歡呢,忽然听有人放低了聲音提醒道。

將頭探到窗外往樓下一瞧,果見有身著青玉色銷金暗紋直綴的高大男子步行在前,後頭跟著位長相精明兒的隨從。

不是徐家茶莊的東家又是哪個。

在場眾人但凡是瞧見了徐折清的,沒有不唏噓幾句的,撇開其它的不說,就說這長相英俊無雙、又這麼年輕就掌管這麼一個大茶莊的東家,在青國可都尋不出第二人來。

甭管方才徐折清沒來之前他們怎麼落井下石,以此作為談資笑柄,但如今人過來了,上前問候結交的卻還是數不勝數的。

畢竟,各人心里都明白,暫時先不管日後如何,至少短時間內,樹大根深的徐家茶莊佔據青國第一的位置還是無法動搖的。

「徐東家,說來咱們可是快一年不曾見過了!待今日比試完罷,可要痛飲一番才是!」

「來來來,徐公子這邊兒請坐,這位置可是專門給您留著的。」

面對著眾人的巴結討好,徐折清從容的應對著,臉上始終保持著適中的笑意,這副淡若清風處之不亂的形象,在一張張做作阿諛、諂媚的嘴臉之中,更顯得氣質非凡,非隨便那些小門小戶小茶莊的人可以相比的。

徐折清尋了位置落座之後,剛巧見二樓樓梯口處,行來了一位身材高瘦的男人,五十歲上下,梳理整齊光滑的雙鬢摻了幾縷銀白。

他著一襲玄色瓖邊寶藍緞面圓領袍子,雙手背在身後,臉型略微顯得尖利,顴骨突出,鼻梁高挺,長眉入鬢,唇上和下頜各蓄有一把黑色短須,神色較為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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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二更到,三更預計九點左右。應該可以趕在大家睡覺之前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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