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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出人意表的名額

上元節過後,次日午時,徐家茶莊里貼出了通告。

是有關今年參與晉茶會的名額。

因為去年多了一位一等制茶師葉落銀,使得原本一直由白芷和胡琴參加的晉茶會,一下子失衡起來,本來兩個人剛剛好,現在三個人怎麼分的均呢?

于是一過年回來,眾人都在暗下討論這三位一等制茶師哪個會去不了。

甚至一些好事兒的男茶徒和男制茶師們,私底下還設了賭局,當然,十個人有九個人賭的是西攀院的葉師傅一準兒不得入選。

剩下一個人便是賭的胡琴去不了,原因很簡單,因為她的資歷沒有白芷老,為人也不夠穩重,前兩年的晉茶會甚至還當場與其它茶莊的茶師大罵出口。

所以也就是說,所有的人都一致認為不管葉落銀與胡琴怎樣爭個你死我活,但白芷是鐵定要參加的,這一點毫無疑問。

半個時辰前,南拂院。

胡琴听著杏兒從外面听來的消息,簡直是要把手中的帕子給絞碎了,「哼,竟然拿我跟那個臭丫頭作比較!她算是哪棵蔥?」

「師傅說的是,葉落銀根本沒有能力與師傅您相提並論,師傅您手握紫筍茶秘技,她葉落銀會什麼呀?」杏兒拍馬屁的功夫是一流的。

胡琴瞥了她一眼,冷笑了一聲,臉色雖然未有得到太多的緩解,但不得不說杏兒這番話說的讓她覺得心里倍兒舒坦。

「待會兒該到公布的時候了,你先去議事園門口兒候著,一有了消息就回來告訴我。」

杏兒恭謹地應下來。領命出了南拂院。

胡琴心里卻有些不安寧,其實她是典型的色厲內荏,有時候面上大吼大叫實則是為了掩飾內心的驚慌,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葉落銀不可能能搶走原本屬于她的名額。但心里說不擔心是假的。

這半個時辰里,她忐忑的坐立不安。

若是這個也輸給了葉落銀,她在這茶莊里真的沒有立足之地了,葉落銀剛進茶莊的時候。可謂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下馬威,咳,雖然這是她自找的。

千萬不能……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在茶房外的廳堂內踱來踱去,半刻不得消停。

差不多半個時辰過去,忽然听到院內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胡琴忙地踏出了門檻兒走了出去,探目瞧去果然見是杏兒小跑著回來了。

見她這麼著急的樣子,胡琴心里咯 一下子。一時間。她幾乎不敢問了。

直到杏兒跑到她跟前來。胡琴才鼓起勇氣開口問道︰「怎麼樣?名額放出來了嗎?」

杏兒撫著胸口點頭道︰「放。放出來了……」因為太累的緣故氣喘吁吁地,一口兒氣也只能說這麼幾個字。

「上頭有沒有葉落銀的名字!」胡琴幾乎是顫抖著聲音問出來這句話的。

就生怕听到那一個字。

「有……有的!」杏兒定定地點頭。

什麼!

有?!

胡琴覺得生生挨了一道晴天霹靂!

她上前一把握住杏兒的肩膀,近乎質問地道︰「有葉落銀的名字?你確定你沒有看錯嗎!」

杏兒的雙肩被她攥的發疼。卻又不敢反抗,只得盡量快速地回答道︰「我真的沒有看錯。上頭清清楚楚地寫著葉落銀仨字兒呢!師傅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看一看!」

胡琴的身形倏然地一僵,將杏兒放開了。

她怎麼能去!

她過去等著被人笑話議論不成!

這下完了,這下全都完了……她的一切都要被葉落銀給搶走了……

「這一回,只怕白師傅再好的氣量也要將葉落銀給恨上了呢,如此一來葉落銀又多了一力敵,對師傅您可是大有好處啊!」杏兒一順過氣兒來,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討好。

胡琴的表情一時間復雜的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葉落銀得罪了白芷?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你說清楚!」她喝道。

杏兒這才恍然,方才被胡琴幾問幾不問的,只顧著回答她的問題竟然把大事給忘了!

「師傅,這次參加晉茶會的名額,一個是葉落銀,一個是師傅您!沒有白師傅呢!」

「什麼……」胡琴驚愕的張大了嘴巴。

一時間,失而復得的喜悅、得知白芷被落銀擠下去的驚異交錯在一起,使得簡單的大腦一時間承受不過來,表情呆木的厲害。

「師傅?」杏兒見她神色呆滯,試探地出聲喚道。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胡琴不可置信,這件事情可是要比葉落銀將她擠兌下去了更不可置信!

那可是白芷,在茶莊里的地位誰能動搖的了?

葉落銀才來茶莊半年,怎麼可能就將白芷給取代了呢?

她,她現在該不是在做夢吧!

「真的,議事園里由柳管事親自貼出來的通告,豈能有假啊,現在整個茶莊里都炸開鍋兒了,所以我才這麼急著回來告訴您吶!」杏兒繪聲繪色地道︰「白師傅身邊兒的月勤也過去看了,那臉色簡直跟刷牆似地,頓時就白完了!」

胡琴听到這里,總算是勉強地接受了。

東家竟然做出這麼一個決定……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胡琴十分的無法理解。

※※※※※※

不敢相信徐折清做出了這麼一個決定的,可不單單是胡琴一個人。

即使是柳共喜,當時也覺得是不是東家搞錯名字了,一而再地求證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只見徐折清掃了他一眼,然後站起身來。親自在通告上寫出了葉落銀和胡琴兩個人的名字——不容置喙。

如杏兒所言,此刻整個茶莊里是都炸開鍋兒了。

先前押注的人簡直是要哭死了。

誰也沒料到竟然是白芷被淘汰出局了,可沒一個人押白芷的!這下做東的那一位,只怕是要賺翻了。

月勤正提著裙子朝著東臨院小跑而去。神色慌張無比,此刻她再也顧不得白芷平日里教她的禮儀。

白芷正坐在廳中喝茶,跟往日里一樣的面無表情。

「師傅,師傅!」月勤還沒近她跟前。便開始喊叫了起來。

白芷微微蹙眉,朝著院內探目望去,正見月勤一臉驚惶的朝廳堂中跑來,見此她不由地沉聲訓斥道︰「我成日里是如何教導你的,處事不驚,臨危不亂,乃是一個大茶師最基本的修養。且看你慌慌張張,如此不顧體統讓人瞧見豈不是丟咱們東臨院的臉!」

白芷對手下的徒弟各方面的教導都很嚴格,大致也正因為如此。才教導出了顏安和其它幾位優秀的二等制茶師。

「師傅……」月勤搖著頭。完全顧不得去在意白芷的訓斥。「參加晉茶會的名額出來了,方才徒兒去看了一眼,才發現……才發現……」

看著白芷一張方正無波的臉。月勤一時間是真的說不出口來。

「說話吞吞吐吐,有何不敢說的不成!」白芷皺眉。

月勤這才猶猶豫豫地道︰「師傅……今年的晉茶會。您,您只怕……去不成了……」

說完她不敢看白芷的臉色,忙低下頭去,師傅這樣堅韌又好強的性子,若是知曉了自己被東家排除在晉茶會之外……月勤不敢再想下去,只覺得連自己都替師傅覺得委屈。

那胡琴、那葉落銀哪一個能比得上師傅?她們憑什麼可以去參加原本屬于師傅的晉茶會?

白芷只是稍稍滯了片刻,後晃過神來,垂眸對月勤道︰「我道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竟將向來還算沉穩的你嚇成這樣。好了,你下去做事吧。」

月勤微微一愣。

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卻見眼前的師傅依舊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就像是什麼事情都驚擾不了她一般。

月勤一時間有些自覺慚愧,她真的是錯了,竟然將她自己這種小肚雞腸的想法強加到師傅身上,師傅這樣的人,怎麼會為了這些虛名而大動肝火呢?

于是她不敢再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什麼,道了句「是」便退了出去。

白芷眼楮微微眯起著,將一直握著的茶盞子放下去,十指指尖卻有些發白。

※※※※※※

不管這件事情鬧的有多大,底下傳言有多少,但事情已經落定下來,這是誰也無法更改的。

茶莊里的人也從開始的驚愕不已,慢慢地開始接受了這個事實,茶莊里的一切都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大家都在各自準備著,因為春茶很快就要下來了,到時候可是有得忙了,哪兒還有閑心去操心別人的事情,白芷在這茶莊里的地位再如何,之于他們來說也只是別人罷了。

一晃眼,距離晉茶會開始還有三日不到。

午時,西攀院。

落銀在茶房里正檢查著三日前炒制好的蓮心茶,有沒有什麼問題,明日便到交茶的時間了,這些茶被柳共喜親自檢驗完,確定沒問題了之後,便會直接被送進宮中。

如今聖上可是對這道茶格外的喜愛,每日必得吃上兩盞才行,否則就覺得渾身不得勁兒,是比對金奉天還著迷呢。說是金奉天雖然是神茶,卻少了這道蓮心茶的清幽——這是掌管御茶的曲公公親口對徐折清說的。

去年進貢的蓮心茶沒到十一月里便被飲用完了,昭順帝還特意讓曲公公來徐家茶莊詢問可有存茶,結果就是撲了個空兒——

稍後還有一更,十一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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