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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屋高立,白牆青瓦朱門。

花崗石鋪就的寬闊主街,路面平整卻不打滑,可容得五輛大馬車並行,輔街和小道,則是青石板鋪就,清新怡人。

街邊商鋪酒樓相鄰,旗幡隨風高高揚起,街上人流不息,衣著多是考究,男子錦袍加深冠發高束于頭頂,女子亦可大大方方地行走在街上,簪花敷粉舉止得體,縱然並非富貴人家,衣著打扮多也是整潔干淨,賞心悅目。

此處便是祈陽,青國京都。

三日前,葉六郎一行人隨著徐折清初來此地,頓覺自己灰頭土臉,與這環境格格不入。

這里與白頭山,顯是天壤之別。

葉六郎許是因為在這里出生的緣故,頭一個適應了過來。

大人還好,蟲蟲卻是看到什麼新鮮的玩意兒都會亢奮好大一陣,經他的感染,眾人因背井離鄉而產生的情愫漸漸地消散不少。

徐折清思慮很周全,並未急著讓落銀進茶莊,而是給了她半個月的時間來適應。

這所宅子本是徐折清要送與他們住的,卻被葉六郎和落銀婉拒了,認為麻煩他的地方實在太多,在父女二人的百般堅持下,最後徐折清只得妥協,按照京城這邊的宅屋價格,收了他們一千兩銀子。

這宅子不算多大,但也分三間內院兒,正偏兩廳。

主院自然是給了葉六郎和月娘領著蟲蟲住著,偏院則是住著李方氏和南風母子倆。而主院後頭的最小的一間內院,便留給了落銀單獨住。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落銀便整頓起了花草來。

跟在白頭山一樣,她在院中搭了一個花架,移來了紫藤花。

南風知道她愛擺弄花草,將自己院兒里的一盆盆花全部搬到了落銀院子里來。

院子本來也就不大,如此一來,除了留著走路的小道兒之外。兩側可謂是擺滿了各種花草。

午時過後,徐折清過來的時候,徐盛竟也抱了盆草過來。

落銀有些哭笑不得,「徐大哥,我這院子里已經沒處兒放了……」

徐折清搖了頭,「這不是花,是艾草。你這院中放這麼多花草,夏日里定然會招來許多蚊蟲,種些艾草可以驅蚊。」

「對啊。葉姑娘,這是艾草。」徐盛笑著說。

落銀聞听探目瞧去,果見是盆兒艾草。不由就失笑。「果然還是徐大哥心細,我竟還沒想到。」

徐折清笑了笑,讓徐盛找了位置將艾草放置。

落銀將他請入外間里頭,剛要去泡茶,卻听徐折清道︰「不必了,我坐坐便走了。茶莊里還有些事情等我去處理。」

這麼說,是特意抽了時間來看落銀的。

「這宅子住的可還習慣?」徐折清邊問她,邊環顧著四周的陳設,顯然是落銀自己改動過的,許多用來裝飾的花瓶。壁畫等都撤去了不少,一下子便覺得清爽利落的很多。

落銀含笑點頭。「覺著很好,有勞徐大哥費心了。」

前前後後的,若不是徐折清幫襯著,也沒法兒這麼快便安定下來。

「同我這麼客氣干什麼。」徐折清半是開玩笑的口氣,說道︰「日後徐家茶莊,可是得指望你多幫忙才行。」

落銀自是滿口應下。

不說別的,就說幫他們洗月兌身份這一點,便是太大的恩惠了,她一定會好好報答徐折清這個大忙。

又閑聊了幾句,徐折清便帶著徐盛回茶莊了,並說改日再來看落銀。

落銀將徐折清送出了大門兒之後,折身回來的時候,去了月娘的院子里。

李方氏也在,二人正坐在院子里的井旁洗著菜。

「二娘,李嬸兒。」

「銀兒來了。」

落銀笑著走近,看了一圈兒,才問道︰「我爹和蟲蟲,還有南風呢?」

「蟲蟲在房里睡覺,你爹和南風出去了。」月娘答道。

出去了?

「出去作何啊?」宅子里需要買的都買回來了,一切都置辦齊了,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們出去能干什麼呢。

李方氏笑了笑,道︰「他們說要出去找個活計做一做。」

說著,她轉頭看向落銀,道︰「總不能全靠你自個兒來養活我們這麼多人吧,南風也大了,總不好一直閑著,什麼都不做。」

以前在白頭山,是不方便,現在來到了這里,葉六郎和南風合計了兩日,便做出了這個決定來。

落銀倒沒有介意過這個問題,但找個活兒做,是比呆在家里強太多了,而且南風又是要強的人,自然不可能一輩子靠別人。

葉六郎大男人主義,更是不必說了。

「我和你李嬸兒也會找些繡活兒帶回家做。」月娘溫柔地一笑,道︰「咱們好好地過日子。」

落銀笑著點頭。

葉六郎和南風出去找活兒找了大半日,晚食的時候才回來,卻是沒找到什麼合適的活計。

畢竟剛來這里,又沒個人介紹,二人就似無頭蒼蠅一樣的亂撞,能找到人家願意收,又合自個兒心意的,的確不容易。

月娘和李方氏安慰著二人,說反正也不急于這一天,慢慢找就是了,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嘛。

葉六郎和南風也不灰心,第二日一早又出門兒接著找去了。

「不然待會子咱們也出去走走吧,來了這些天兒,還沒出過門呢?」李方氏邊打掃著院子,邊說道。

月娘一听也有興致,便轉頭去問落銀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想著左右呆在家里也無事可做,也的確沒好好見識見識這京都的樣貌和繁華,便欣喜地點了頭。

收拾完罷,仨人帶著蟲蟲便上街去了。

這座宅子並非處于鬧市,附近多是民宅,故平日里倒是很安靜的,但離正街並不太遠,走著也就兩盞茶的功夫,幾人說說笑笑著,很快便到了。

縱然那日跟著徐折清過來的時候,粗略地將祈陽城打量了一遍,但眼下細細看來,李方氏和月娘還是免不了一陣唏噓。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好看的樓。」李方氏望著前面不遠處一座四層高,飛檐重頂,四面兒帶窗的閣樓,感嘆了一句。

在到日後便要在這里扎根兒長住,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蟲蟲早上起的時候,鬧起床氣,便沒吃多少東西,現下到了外頭一高興,便吵著餓了。

落銀點了點他的額頭,正色問道︰「以後還鬧不鬧脾氣,不吃飯了?」

蟲蟲很懂得看她眼色,伸出一只小手兒來,保證道︰「再也不會了……」

落銀滿意一笑,就近找了個賣糕點的鋪子,給他買了幾塊桂花糕。

她拆將包著桂花糕的油紙剝開,彎腰遞給迫不及待要流口水的蟲蟲,交待道︰「小心著,莫要噎著。」

「知道啦。」蟲蟲笑嘻嘻地接過來,一只手被月娘牽著,一只手抓著桂花糕吃了起來。

落銀手中還有兩塊兒,便問月娘和李方氏吃不吃。

二人均搖頭,李方氏還笑著說︰「咱們雖然是從小地方來的,規矩懂得也不多,但也不能丟了這個人,又不是孩子,豈能堂而皇之地當街邊走邊吃東西哩?」

落銀不由失笑,卻也認同李方氏的觀點,便將那兩塊桂花糕收好。

「嬸子的意思是要入鄉隨俗吧,我看這京中的婦人,勿論富貴與否,都很懂得打扮自己,不如咱們也去脂粉鋪里瞧一瞧,給嬸子和二娘置辦些常用的?」

「這就不必了吧……」

「還是算了,那些東西抹在臉上應也不習慣,我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月娘也笑著搖頭。

二人一來是從沒用過這些東西,跟京中女子的觀念不同,她們覺得本本分分才是最好,打扮的太招眼是會令人恥笑的。

二來,二人是覺得沒有必要花這個銀子。

「老什麼啊,二娘和嬸子年輕著呢,你們看,她們哪個不比你們年紀大,我覺著你們打扮起來,定是比她們美的多。」

月娘皮膚底子很好,但因常年吹山風,又從不保養,故這兩年顯老了許多,落銀看在心底未免覺得心疼的慌。

月娘和李方氏順著落銀所看的方向望去,果見是幾位相攜而行的婦人,個個打扮的都精致無比,略施薄粉,其實也沒她們想象中的那麼「招眼」。

倒是她們這麼粗劣的打扮,粗糙的肌膚,往人群里一站,確實挺招眼的。

落銀又在二人耳邊吹了幾句耳旁風,月娘和李方氏便松了口。

女子都是愛美的,這跟年紀無關,她們之前是各種環境不允許,將愛美的心思緊緊壓制在了心底,久到她們自己都忘記了,而如今卻不同了,那些被壓制的愛美之心便漸漸蘇醒了過來。

幾人邊走邊看,沒過多久,便見有一家不小的胭脂鋪立在前方,店門上的招牌上寫著三個大字︰回春鋪。

「真是個好名字,二娘,嬸兒,咱們就去這家看看吧。」落銀笑著指向那間店鋪。

「好……」二人點著頭,對看一眼,卻見對方的表情似也有些緊張一樣,畢竟從來沒有去過這種地方,不知道等下進了里頭,該說什麼好,萬一出了丑可就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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