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非要她在沈燁和秦越峰之間選一個,尹曼青當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但也不願意見到秦越峰受到傷害。
「阿峰,請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和沈燁之間不應該這樣的……」
原本就沒有深仇大恨的人,竟然非要斗個你死我活,這很不應該。
「這個問題,你該問他,事情不是我挑起的。」一句事情不是他挑起的,秦越峰把所有的責任推給了沈燁。
「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沈燁他應該不會針對你的。」尹曼青想不清楚其中的緣由,由始至終沈燁和秦越峰都不應有大的沖突,可惜偏偏他們之間的沖突還不小。
原本心下不安的尹曼青,因為秦越峰的一席話越發心神不寧了,直到秦越峰離開了很久,她還是愣愣的定在原處,仿佛剛才秦越峰所說的每一個字都不是真的,沒辦法去相信。
但若是真的,沈燁此時等于是月復背受敵,他的處境很危險……
思量至此,尹曼青恍如終于回神了,起身離開的剎那,卻瞅見沈燁正風塵僕僕朝她走來,待她還沒反應,臂彎間的力道來勢凶猛,緊張的檢查,「沒事嗎?」
他的言行舉止間盡是擔心和焦急,尹曼青一一落入眼下。
尹曼青很意外沈燁竟然突兀的闖入了自己的視線,他怎麼來了,在昨天她任性的和他起爭執後,依然還是關心她的。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我在附近辦事。」又是同樣的爛理由,每一次的「有備而來」在沈燁口中卻都變成了很意外的相遇。
「別騙我了,你一定在跟蹤我了。」尹曼青目光很認真,心里話在醞釀,有太多的害怕迫使她不得不開口說,「我見過阿峰了,他說你和他之間又要開始爭斗了嗎?為什麼?你告訴我,你和阿峰其實沒有什麼怨恨的,為什麼非要弄成這樣!如果是因為我,我不是在你身邊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若是同時與爺爺,阿峰為敵,你斗不過他們的……」
其實當peter跟他匯報尹曼青和秦越峰在一起時,沈燁便能預料到秦越峰已經知道了一些端倪。
沈燁卻拖起了她的手,「沒吃飯吧,陪你一起去……」
「沈燁,你認為這個時候我還能吃得下什麼!難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沒心沒肺,對你的事情漠不關心的人嗎?還是,你從頭至尾從來沒有信任過我,你的生活,你的計劃里完全沒有把我算在里面,繼而你做任何事情都不告訴我,那我算什麼?既然如此,我們要如何才能走到最後!」
尹曼青生氣了,面龐上浮現出的潮紅,是壓抑不住的火氣。
這一刻,他們的未來,所有的憧憬似乎全部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一切只不過是想象罷了。
沈燁听了尹曼青的指責,心下不好受,尹曼青越焦躁不安,他的心也不听使喚的慌亂,原本那天在葡萄園里沖動去見她,他們的和好,其實是令沈燁搖擺不定的。
他現在仇人纏身,尹曼青和他在一起,不可能平安無事,哪怕自己有三頭六臂,也未必見得能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
「沈燁,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是你最親近的人啊,為什麼所有事情都不能讓我知道。為什麼每一次你的事情,我想知道的事情全部是從別人口中得知,而不是你親口說。我在你心里,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人?是你相伴一生的人,還是你想要報復的對象?你回答我。」
尹曼青的雙眼里在說話時,有發怒的殷紅,更藏著深濃的悲痛,她竭盡全力想要靠近他,想要了解他,可越是如此,沈燁反而離她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沈燁臉色凝重,「別听秦越峰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如果沒有事,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你現在在做些什麼?」
「小曼。」見尹曼青情緒極為的不穩定,沈燁不由自主揚高了分貝。
「不說沒關系,我和你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口口聲聲相愛,愛彼此,可我們連最基本的思想和行為都不能跟彼此交換,不能讓對方知道,我們真的相愛過嗎?」
尹曼青的疑惑滋生了,對他們之間愛的定義伴隨著那一通陌生女人的電話開始,這定義已變得十分的模糊不清。
她的忍耐極限似乎到此也結束了,她一直很想相信沈燁,可太多的事情證明,自己已經沒辦法對他百分百的信任……
直到重新返回沈燁目前的住處,尹曼青收拾了屬于她自己的私人用品,沈燁沒上前阻止,只是見她越來越生氣,趨前一步狠狠地奪走了她的行李,扔向一邊,「你干什麼!」
「我以為你回來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結果不是這樣的,一切只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對我們這一段感情,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左右不定,對于我這個你仇人的女兒,你愛也不是,不愛也不是……既然你還沒做好準備和我在一起,我們還是別湊合了。」
當尹曼青說出「湊合」兩個字眼時,為他們之間的這一段感情的定義增加了勉強的注解。
沈燁一路的隱忍終于也爆發了,「你說我們只是湊合?」
「難道不是嗎?我有說錯嗎!」尹曼青態度堅定,隨即又嘲諷拂過,「你能不報復我這個仇家的女兒,已經算是對我最大的仁慈了,我還奢望什麼呢。」
「如果我跟你在一起只是湊合,大可不必顧慮你的感受放過爺爺,放過沈氏,如果我真要報復沈家,沈家每一個人都不可能幸免。而我做的這些在你眼里卻是不值得一提,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肯定,但你也別說我們的感情是湊合,我愛你尹曼青,是認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為了她,可以放棄仇恨,不去報復。如果不是沈爺爺不給他生路,他被逼得沒辦法,沈燁當真不想去傷害尹曼青。
「對,你做了什麼,我看不到。我只知道沈氏因為你馬上就要倒了,沈家很快一無所有。」
沈燁听了尹曼青這一番話,心迅速的透涼。
她始終是沈家的人,不管他的做法是不是不得已為之,她認定了自己是傷害他們沈家的罪魁禍首。
可心再傷,沈燁還是不希望尹曼青離開這里,他們有小爭執,有吵吵鬧鬧,也很正常,兩個有著幾乎是血海深仇的人,怎麼會沒有矛盾?
即使他有幸在和秦越峰,和沈爺爺的斗爭中活下來,他和尹曼青即使最後還是在一起了,恐怕永遠也忘不了這些曾經發生的刻骨銘心之事。
尹曼青提起了行李,卻再次被沈燁給攔下了,「撒氣撒完了,把行李放回去。」牢牢扼住胳膊不肯尹曼青離開。
「放手。」
「听話。」沈燁不肯讓步。
尹曼青的掙扎加劇,「你有什麼理由讓我听話!你要搞清楚,我和你之間除了前夫前妻的關系外,現在你和我是無法逃避的仇人。你和秦越峰,和爺爺要斗,你們三人就去斗個徹底吧,不管你們誰發生了什麼事跟我沒有關系,我也不想再被牽扯進去了。」
「從我跟你結婚,踏進沈家的那一刻開始直到現在,我的生活被攪得一團亂,幾乎每天過著擔心受怕的日子,不希望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可結果傷得最深的人是我,是我,你知不知道!」
「以後,你們要死要活,是你們的事,我不會過問,更不可能關心了。」
她這些年全是在為別人而活,為沈燁活,為沈家和尹家活,為秦越峰而活,做任何事情的出發點是讓別人高興,不傷害他們,第一考慮的絕非是自己,她當了這麼多年聖母真是夠了!
尹曼青仿佛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當真做了很大的決定,其實某種程度上,她依然是沒辦法去面對他們三方中,有任何一方受到傷害……
既然阻止不了,又不能面對,尹曼青索性采取逃避的方式,她不要待在這里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斗個你死我活了。
然而,卻在尹曼青轉身的一刻,沈燁摟緊了她的腰,「不要走,我不想你走,也不放你走。盡管不能向你保證什麼,但我會用我的性命全心全意保護你,你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去管,開開心心和我過每一天,就當做是……末日來愛。」
他的生命終會有盡頭的,而且很肯定一定會走在尹曼青的前面,所以,沈燁想自私的向尹曼青要求最後一段美好的時光,即使他死了也沒有任何的遺憾。
「是我自私,明知現在月復背受敵的情況,卻還是希望你能留在身邊,像普通的夫妻一樣,結婚,生子,我們通通體驗一回,可以嗎?」
沈燁的唇瓣緊密的貼向尹曼青的耳際輕輕地呢喃,似懇求,也似妥協了。之前一直說不願意要孩子,屢次推托說不是時候,此時此刻,似乎沈燁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