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的回憶里,充滿著花香。時光帶走了我們的歡樂,卻只給我們留下了悲傷
——by浩宇
嫣然坐在飛往中國的航班上,看著舷窗外漂浮的,大朵大朵的雲,卻不知道等待他們的,究竟是什麼。
十二個小時,穿越了半個地球,她終于還是回來了。周圍的黃色的面孔,讓嫣然在心里嘆息,她終于回家了。
禹寒在她的身邊微笑︰「好久沒回來了,終于,還是回來了。」
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禹寒輕輕的牽著嫣然的手。嫣然沖著他微微的笑著,卻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向他們走來。
那個男孩子就這樣走過來,步伐輕穩,帶著光芒,他的身影在明亮的光線里一如十八歲的模樣,和嫣然的回憶里的身影重疊著,又分開著。他漸漸走近,嫣然的呼吸和心跳在一霎那間狂跳著,又被她硬生生的壓下。她鎮定的笑著,對浩宇,也對他身邊的韓韻笑著。兩個人走到她和禹寒的身邊,一時之間,相對無言。
嫣然只是輕輕的微笑著,過了許久,韓韻率先打破了沉默︰」好久不見,嫣然。」
嫣然綻放出了從容的笑容︰」好久不見,韓小姐。禹寒,我給你介紹一下,陸浩宇,韓韻韓小姐。這位是周禹寒。」
浩宇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向禹寒伸出了手︰」你好,周先生。」
禹寒握住了浩宇的手,笑道︰」你好,陸先生。我听嫣然提到過兩位。」
韓韻笑了,露出了曖昧的表情︰」哦?嫣然,你和周先生?」
嫣然看著禹寒微笑,禹寒看著她的笑容︰」我是嫣然的男朋友。」
韓韻笑著看了一眼浩宇,浩宇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好了,嫣然,媽在家等你。「
嫣然終于看向他的研眼楮,他的目光里,有關系,也有喜悅,那是一個完全合格的兄長似的目光。嫣然又笑了,只是這個笑容里有什麼,她自己都不清楚。禹寒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嫣然,我得回家一趟,你先回家吧,我安排好了去找你。」
機場里走過來另外一個人,看見禹寒,恭敬的說道︰「少爺,我來接您回去,老先生已經在家等您了。」
禹寒一邊點頭示意,一邊對著韓韻和浩宇微笑︰「那麼,改日再正式登門拜訪,再見。」
浩宇點了點頭,那人提著禹寒的行李,兩個人腳步匆匆的離開。韓韻笑道︰「坐了那麼久的飛機,嫣然也應該累了吧。浩宇,你快帶嫣然回去吧。」
浩宇轉向她,只是問︰「那你呢?」
「既然已經看到了嫣然,我也就放心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回去就好了。伯母還在家等你們,別讓她等急了,你們快回去吧。」
嫣然對著韓韻微微點頭微笑︰「謝謝你來接我,路上小心。」
韓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麼,嫣然,再見了。」
她精致的臉上浮出了笑容,轉身也離開,只剩下了嫣然和浩宇兩個人。浩宇走到她的身邊,拉過她的行李箱,低聲的說︰「走吧。」
嫣然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點頭,跟著他走出機場大廳。坐上車,嫣然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機場外的路旁,是連片的粉色與白色的夾竹桃。這里的以一切,和紐約是何等的相似,只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浩宇也沒有說話,致只是專心的開著車,一路無言,車直拐進了熟悉的車道,一幢幢屋子在兩邊飛快的倒退。路邊的花園盛開著杜鵑和鳶尾。那一幢最熟悉的建築,已經出現在眼前。浩宇的車速緩緩的減了下來,嫣然以為他要停車了,浩宇的車卻在陸家的門口轉了彎,繼續行駛出去。
「你……」嫣然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麼長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他變了,她也變了。車再次停下來,嫣然看向他,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嫣然看著他,他的渾身上下,散發著清冷的氣息。一時之間,他在她的眼里,竟變得這樣的陌生。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直到浩宇轉過頭,淡淡的看向她。嫣然避開了他的視線,任憑尷尬的氣氛在他們的身邊蔓延。沉默,漫長的沉默。
終于,嫣然輕輕的扯起嘴角,首先開了口︰「三年不見,過得還好嗎?」
程序化的問句,連她自己,都有些訝異她的平靜。她不應該是心情復雜,心跳加速嗎?可是為什麼,她的心中,沒有人任何的漣漪?這一瞬間,她是真的不懂自己了。
「其實,沒有三年。」
浩宇淡淡的開口,風從車窗外吹了進來,拂在他們的臉上,身上。嫣然的嘴角往上翹起,勾起了一個美麗的弧度,雖是笑容,卻沒有任何感情。打開車門,嫣然走下了車。暖暖的春風吹在她的身上,青絲飛揚。嫣然看向路邊的紫色的鳶尾花,突然想起了學校里開的絢爛,張揚,帶著攝人心魄的,美麗的紫藤花。還有那在風中搖擺的,紫色的風信子……
浩宇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春風雖暖,依舊微涼。原來,身體里掩藏著太多的情緒的時候,臉上留下的,只剩下了漠然。
浩宇靜靜的看著嫣然,她就在他的面前,他卻幾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的言語,她的笑容,就像她在風中拂動的衣角一樣,沒有溫度。浩宇早就明白,自己是沒有等待的資格的。他想象過無數種他們重逢時的情景,卻沒有一種能和她站在風中,身影幾乎消融在陽光里的這一幕重疊。她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他卻覺得,她比在地球另一端時還要遙遠。
浩宇站在她的身後,慢慢的伸出了雙手,他想要去觸模她,證明她是真的,活生生的站在他的眼前。又一陣風肆意的吹過,嫣然的長發輕快的飛起,飄揚的發絲拂過他的手指,他還未來得及抓住,它們已經輕輕的落了下去,留下他徒勞的,空空如也的掌心。原來咫尺天涯,不過如此。」這里的一切,和記憶中的好像差不多,這些花兒,開的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美。」
嫣然輕輕的開口。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轉身,她看向浩宇︰」你和韓小姐,還好嗎?」
浩宇看著她,眼中的黯然一閃而過︰」還好。」
嫣然自嘲的笑了笑︰」我過得也不錯。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雲阿姨,應該等急了。」
浩宇沒有說話,嫣然看著他微微皺起的眉頭,眼神中的痛苦也越來越深。她的心,也忍不住跟著揪緊了。他的手忽然抬起,拂過她的長發,然後將她抱進了懷里︰」嫣然,你終于還是回來了……終于,還是回來了……」
偽裝的冷靜,終于還是決了堤。心中的痛苦,在兩具年輕的身體里泛濫。浩宇忽然用力的,緊緊的抱著她,良久,漸漸松開︰」我們,回去吧……」
他沒有再回頭,嫣然站在原地,看他上了車,努力的壓抑下悲傷,臉上,已經恢復了面無表情般的鎮定。她想,她應該安安靜靜的上車,然後,回到她原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