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天星是三十五年前逃難來到這里,因為茅山的兩派之爭,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吧?」茅三山沖著林含清淡淡的說著。
「是顯宗和密宗嗎?」林含清只是偶爾听師叔講起過,其他的細節是一概不知。
茅三山點點頭,「沒錯,就是顯宗和密宗。而他。」茅三山指向了成軒未,冷笑了一聲,「他便是茅山顯宗弟子,人稱鬼見愁。你的父親,當年就是被他追殺,才來到了這里。」茅三山的話很輕,但是每一個字都仿佛是一個轟雷,絕對有震撼力。
林含清看向了成軒未,見他緊閉著雙眼,沉默的樣子,好像承認了。隨後含清轉過了頭,繼續听茅三山講。
「當年,我修煉有成。他們二人雖都是茅山人,可是這鬼見愁,對天星卻是十分的毒辣。我看不過去,便出手救了天星。而那以後,我便和這鬼見愁結下了梁子,也與你父親有了過命的交情。」
「我和你父親走的很近,而我也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一樣對待。可是我的大女兒幽兒卻喜歡上了他,我用正邪不兩立的借口,阻止了她。而她,則一氣之下,就走了。這些年來,我也就再沒有見過她了。」茅三山神情很是傷感,眉毛也垂了下來,眼楮受傷了,所以哭不出來,要不然他一定會流淚的。
「其實我是有私心的。這樣便過了幾年,其中鬼見愁也來找過天星,二人也都冰釋前嫌了。可是我與他之間的關系卻是一點都沒有好轉,反而更加的惡劣了。每次相見,都是大打出手,不拼一個你死我活都不會輕易罷手的。而天星總會出來阻止,我們二人就好似害怕天星似的,便會住手了。」
茅三山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露出了笑容。而那邊的成軒未的冰冷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笑容,他的眼楮依舊沒有睜開。
「如此便過了十九年的時間。天星也因為義莊和給人看風水的緣故出了名氣,找他看風水的人便也多了起來。這本是好事,可就在十九年前的一月份左右,忽然來了一個大肚子女人,找到了天星,說肚子里面的是天星的孩子。可誰都知道,這茅山弟子不準進行婚配的,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呢?我不禁疑心,天星也很是懷疑。」
林含清疑惑的蹙起了雙眉,看向茅三山。
「那女子只是說天星酒後失德,做下了這錯事。而天星後來也確實想起,曾有人找他看風水,晚上喝醉了酒誤入了一女子的房中。次日醒來,才發現走錯了房間。而也就是那天晚上,那女子便懷孕了。」茅三山淡淡的說著,可是能听得出來,他很是傷感。
「那女子就是我的母親?!」林含清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父親一次酒後失德,才來到這世界上的。
「嗯。」茅三山輕輕的點頭,承認了這個「可笑」的結果。
「那後來呢?」林含清強忍著淚水沒有流出來,盡量平復著情緒問著。
「過了三個月,你就出生了。你是己卯年四月十八出生的。而你的母親,也因為難產死去了。」茅三山輕輕的說道。
林含清的淚水「刷」流淌了出來,緊緊的蹙著眉毛,沒有說話。「你出生的那天,清風道長也來了。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口角,後來打斗了起來。而天星急忙出來勸架,但我們二人卻都沒有消氣,反而打的更厲害了。」茅三山停頓了下來,輕輕的嘆息了一下。
「然後呢?」林含清喊著淚眼看向了茅三山。「然後我一個失誤,這拐杖便戳到了天星的心口。鮮血頓時流淌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衣服,後來,你便被清風道長帶走了。」茅三山淡淡的說著,頭也低下了。
「然後天星就死了。而茅三山便是罪魁禍首。」成軒未「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眼中滿是怒火,臉上的表情十分冰冷。手中緊緊的握著刀,臉上的刀痕都凶戾了起來。
「沒錯,天星是我殺死的。是我殺死的。」茅三山坐著淡淡的說著,聲音也弱了許多,好像已經絕望了。
「你要是想要報仇就報仇吧。」茅三山依然淡淡的說著,握著銀色拐杖的手也松了許多,只是單純的握著銀色拐杖,把它當成一個拐棍而已。
林含清並沒有說話,輕輕的看著茅三山,淚水在眼中打轉,「鬼見愁,你把含清當做天星,你是不可能會有幸福的。你還是放了他吧。」茅三山輕輕說著,慢慢的站起了身子,輕輕的向前面走了兩步,手向空中模去,終于模到了棺材。
林含清疑惑的看向了成軒未,茅三山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成軒未喜歡自己的父親?「您喜歡我父親?」林含清柔聲的問道,成軒未急忙轉過了臉,不敢去看林含清。
「您真的喜歡我父親?」林含清在心中已經確定了,那種看自己的寵溺眼神,和師兄看自己的時候一模一樣,肯定是的。
「他已經承認了。」茅三山冷笑著說道。走到了茅阿九面前,右手輕輕的搭在棺材上面,左手拄著拐杖。
「您喜歡我父親,所以就把我也當成我父親。就是因為我和父親長得很像,您就要帶我走,對嗎?」林含清繼續問道。
「含清,你喜歡你師兄。那就來看看,他到底喜不喜歡你吧。」成軒未說這話,單手一抱,將林含清抱在了懷里面,向外面跑去。
而茅三山也不阻攔,輕輕的對著茅阿九說道︰「你命中有此劫難,這是天命。」
兩個小時後,茅阿九身上面的傷漸漸的全都好了。
而茅三山也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銀色拐杖被放在了一邊。他靜靜的說道︰「幽兒,你當年一氣之下,去了其他山峰修煉。我找尋了你這麼多年,沒有想到你竟然回來了。呵呵我很高興,很高興呀。」
「今晚子時這毒藥一發作,我便.走了。說起來,我也是對不住你,剛一回來便離開你。不過這都是天數,躲不了的。可是,你的妹妹道行尚淺,還需要你保護她。」茅三山靜靜的念叨著,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茅三山把茅阿九當成了他的女兒——幽兒。
又過了一個時辰,茅阿九猛然醒了過來,頭上面全都是冷汗,他大口的喘息著,眼中還存著淚水。
茅阿九看了看周圍,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場夢呀。
他夢見含清跟自己說要走了,要離開他了。自己極力的挽留,可是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體也動不了一下,只好靜靜的听含清說著,听他哭泣。
而那個場景,就是在這間屋子里面,什麼都沒有變。最後茅阿九痛苦的流出了兩行清淚。再到後來,含清便被一個陌生男子帶走了,說是永遠都不回來了。
這一下,茅阿九才猛然醒了過來。
「呼——」茅阿九又呼出了一口氣,看著自己可以動的身體,又看了看傷口。身體上面竟然一點傷口都沒有了,而且連疤痕都沒有留下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茅阿九雙手捂著腦袋,開始回憶「他很清楚的想起,昨天晚上鬼使神差的出手,幫助茅三山和狼妖爭斗。後茅三山帶著含清走了,而最後自己沒了體力,倒在了地上。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說不了話,听不見聲音了。接著,便有出現了一個男子,給自己的嘴里面放了一個藥丸,然後便睡著了。」
茅阿九趕緊向周圍看去,發現旁白只有一個皓首蒼顏的老人。而那老人便是茅三山,再看周圍,竟然沒有一點含清的身影,那白色拂塵靜靜的躺在地上。
「含清——」茅阿九大聲的叫了一聲,可是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他驚愕的瞪大了眼楮,繼續努力的說著話,但依然一個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茅阿九愣在了原地。
原來剛才的那個夢是真的,含清真的不見了,而自己也說不出話了。一切都是真的,可是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含清會離開自己。
「幽兒,你醒過來了!」茅三山听到了茅阿九的動靜,急忙站起身來,雙手在空中擺動著,找尋著自己的那根銀色拐杖,終于找到了,握在了手中,向茅阿九的方向慢慢的走去。
茅阿九在一旁看著他,流出了淚水,輕輕的張張嘴,自然的說著︰「原來你看不見了。」依然沒有了一個聲音發出來。
茅阿九輕笑了一聲,嘲笑自己,說不出話來了,還張嘴做什麼呀。
茅三山模到了棺材,一下子便準確的模到了茅阿九的手,臉上也出現了笑容,「幽兒,你終于醒過來了。父親很擔心你呀。」茅三山輕輕的模著茅阿九的手,臉上滿是關心的表情。
茅阿九卻十分的疑惑,自己哪里是他的什麼幽兒呀,急忙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面寫道,「我不是你的幽兒。」
茅阿九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找到含清,可是卻又不知道從哪里找起。一想到這里,茅阿九的淚水輕輕的流了出來。
茅三山笑著擺擺手,似乎是不相信,將銀色拐杖靠在一旁,雙手抓住了茅阿九的手,說道︰「你是幽兒,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你的眼楮,一只紅色,一只藍色。只有咱們家族的貓,眼楮才會是這兩種不同顏色的。你是不是在怪爹,沒能早些找到你呀。現在不怕了,爹找到你了。」
茅三山的模樣很是興奮和激動。
「您知道含清去哪里了嗎?」茅阿九急忙在他手心里面寫著,也不去管什麼幽兒不幽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