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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告訴我和向風,奇門要活學活用,遇到一些緊急情況的時候,比如先前那些人,開車準備走,如果靠起局來卜測吉凶根本就來不及。這種情況下,可以隨機擇數,像車牌號尾數,車里的人數,都可以代表宮位。至于劫煞,師父說是一種無形的煞氣,那些人的車上既沾到了死氣又沾到了傷氣,兩者融合形成煞氣。他們是撞劫,而不是命里犯劫,所以還有的救。如果是命里犯劫的話,也就是說老天爺讓他們死,那麼,他們的車開起來的時候師父就覺察不到異樣了,用普通奇門局也休想卜測出來。

師父很少顯露本事,我跟向風都大開眼界,楊書軍和那馬老板則連連驚嘆。師父向來低調,臨走的時候,他囑咐馬老板不要把今晚的事說出去。這天晚上,楊書軍就住了下來。

安頓好楊書軍,我被師父給叫了出來。

「師父,什麼事?」來到院子里,我問道。

「你跟白小姐究竟怎麼回事?」師父問。

我伸了伸舌頭,心說,什麼事也休想瞞過師父,于是就一五一十的把我和白小姐的事告訴了師父。

听完以後,師父沉默片刻,嘆了口氣說,「她是個好姑娘。」

我心里一酸。

「既然她跟你說互不聯系,那就一切看天意吧。」師父說,「奇門可以卜測姻緣,但我不希望你用奇門來測,很多事情與其知道結果,倒不如不知道。」

「嗯,我沒測。」我低聲說。

「好孩子。」師父慈愛的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師父只希望你能幸福,無論你將來會和誰在一起,師父都會支持你…」

師父走後,我呆呆的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感覺鼻子一陣陣發酸,心里面有一種暖暖的東西在流動,月光灑下來,把我的身影拉的長長的…

第二天一大早,小晴老公就開車過來把楊書軍給接走了。楊書軍想讓我隨他去市里面玩幾天,被我婉拒了。

臨鎮有戶人家給自己的先祖過祭日,跑過來訂了不少紙物,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我和向風哪也沒去,宅著幫師父做紙活兒。全部做完那天,看著院子里擺的滿滿當當的紙人、紙馬、紙轎車、紙房子…頗有種成就感。中午剛吃過飯,那家人就派了兩輛車把東西全部拉走了。

看著空空的院子,我正感覺心里也發空時,只見師父打了一盆水,放在了院子的正中。

我心中一動,「師父,是不是要做什麼東西?」

師父微微一笑,擦了擦額頭的汗,點了點頭。

「師父,這次要做什麼符?」向風急忙從屋里出來,興奮的問。

「這次做的不是符。」師父說。

「不是符?」我和向風同時一愣。

「嗯。」師父點了點頭,「這一次,我們做一種令。」

奇門中的令牌令箭是起壇施法的時候用的,其它時候作用不大,制作起來也比較簡單。見師父鄭重其事的放了盆水在院中暴曬,我心說,這一次要做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令牌,然後我忽然想了起來,今天是農歷十五。

「冷兒,阿風,點一堆火在那里。」師父指了指院子的西北角。

我和向風很快就點起了一堆火,木柴‘ 啪’燃燒,煙氣升騰,裊裊彌漫。師父拿起一截竹筒,放進了火堆里,燒的差不多時,師父將竹筒挑出來,用水淋滅上面的火。然後,師父把燒成黑色的竹筒立起來,用刀輕輕一劈,竹筒就成了兩半。師父把兩半竹筒分別削成了大小差不多的竹條,浸泡在了水盆里。

整個下午,我和向風都興奮不已。到了晚上,一輪又圓又大的月亮升了起來。我和向風坐在院子里,一邊賞月,一邊靜靜的等待著。

差不多十點鐘時,師父從屋里走了出來,「把那些竹條取出來吧,我們出去。」

我忽然發現,師父手里拿著一卷草紙。

「師父,出去哪里?」我問道。

「墳地。」師父說。

「墳地?」

「嗯,做這種陰陽令,要到墳地里。」

我點點頭,心說,原來,師父要做的這種令叫做陰陽令。

「師父,這種令有什麼用處?」我問道。

師父苦笑道,「你不是用孤虛神符把那死胎的靈魄給打散了麼?」

「嗯。」我點點頭。

「明天是那死胎的頭七,我們去它被流產下來的地方,我想辦法看能不能幫它把靈魄聚集起來,然後超度一下。」師父說。

「師父是說,去閆老板那工廠里?」

「嗯。」

「師父,打散了還能招集起來?」向風問。

師父說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法奇門‘通’字訣里有通陰陽的方法,師父做這種陰陽令的目的,就是看能不能貫通陰陽,把那死胎散掉的靈魄招集起來,送往它該去的地方。師父這樣做的目的,除了超度那嬰靈之外,還有就是為了我,知道打散的是一個嬰靈之後,我心里一直有負罪感,嬰靈雖然怨氣很重,但它們是一種非常可憐的東西。

我們跟隨師父來到鎮西的墳地,這塊墳地比鎮東那塊要大,老墳也比較多。月光照下來,墳地里到處都是墓碑和墳包的暗影。有風吹過,墳地四近玉米地里的玉米桿子‘沙沙啦啦’作響。

師父把那卷草紙分成兩份,交給我和向風,命我們分別往每座墳頭上壓了一張。師父自己則點燃三柱香,圍著墳地走了一圈,在墳地外圍的四角分別壓了一道四方神符以後,師父來到墳地正中,把香插在了土里,將那些竹條插在了香的外圍。隨後,師父捏訣步斗圍著那些竹條走了三圈,猛然頓住腳俯,用手掌把那些竹條挨個拍進了土里。然後,師父以逆時針方向捏訣步斗又走了三圈…

就這樣,師父逆走三圈,順走三圈,循環往復。在奇門里,‘順’代表陽,‘逆’代表陰。

我和向風也沒數,不知道師父總共走了多少圈,直到香燃盡師父頓住腳時,已經累的滿頭大汗。師父顧不得擦汗,迅速將那些竹條從土里面抽了出來。

回到住處以後,師父將那些竹條分別削成了令箭的形狀,並且刻了咒文在上面。

第二天下午,我在鎮上借來一輛破拖拉機,‘突突’的開到了師父家門口。

「冷大師,這就是你借來的車?」向風眉頭一皺。

「這車多高大上。」我拍了拍方向盤,笑道,「如果師父去借車肯定能借來輛轎車,我去借,能借來拖拉機已經很不容易了。」

師父笑了笑說,「算了,過段時間給你倆買輛二手車吧,不然出門太不方便。」

我要的就是師父這句話,急忙一豎大拇指說道,師父威武。

師父和向風坐在了拖拉機兩邊的副手上,我說了句坐穩了,一踩油門兒,‘突突’的朝閆老板那鎮子駛去。

今天鎮上那些摩的也不知去了哪里,找來找去只找到一輛,載不了我們三個人,我便自告奮勇去借車。以師父在我們鎮上的威望,再加上我是他的嫡傳徒弟,就算借不到小轎車,借輛面包車之類的不費吹灰之力。我故意借來這麼一輛破拖拉機,就是想讓師父看到我們出門的‘艱難’,同意買車。我早就想買輛車了,師父一直不肯,他比較節儉,而且不會開車,認為我和向風早晚要回廣東和四川,車買了沒用…

在路上開了沒一會兒,我就後悔了,因為那輛破拖拉機能把平整的馬路駛出土路的感覺來,又震又晃,而且還時不時熄火。當我們趕到閆老板那工廠時,已經是傍晚了,那拖拉機‘嗝嗝’兩聲熄火了,剛好橫在了廠門口。

「喂,你們干什麼的?」閆老板沒看清來人,牛逼兮兮的沖我們吼道,「開一邊去,開一邊去!」

我‘噗噗’地吹了吹衣服上的土,拍了拍方向盤,「瞎嚷嚷什麼呀?」

「哎呦,原來是冷大師啊,怎麼開了個這麼高端的玩意兒過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眼楮小,閆老板好一會兒才看清另外兩個人是師父和向風。

這時候,那些員工也下班了,不少人跟我打招呼,魏妞妞說,小大師怎麼又來了,是不是迷戀上姐姐我了?…突然間,所有人都不出聲了,因為向風來到了我旁邊。

那些女孩兒盯著向風看呆了,尤其小圖圖,口水都恨不得流下來。

「好啦,別看啦,丟不丟人你們,沒見過帥哥是吧?都回家都回家…」說完以後,閆老板道,「幾位大師過來有啥事兒,莫非是冷大師看中了我廠里哪個大閨女,托二位過來說媒的?」

我吞了口唾沫,沒吭聲。小圖圖色迷迷的看著向風,臉紅紅的,看起來頗有些激動,用一種又細又綿的聲音問道,帥哥,你是謝霆鋒嗎?魏妞妞拍了她一下,別瞎說,謝霆鋒哪有這麼高?明明是古天樂好不好。旁邊一個女孩兒道,古天樂也沒這麼高好不好…

我領教過這些女孩兒的‘威力’,看了看向風,心里面暗暗有點幸災樂禍,同時我又有點疑惑,那小花花天天跟這些人在一起,怎麼會那麼純潔,連自己懷孕都不知道?向風面對這些女孩兒的狂轟濫炸,面不改色,也不吭聲,就好像既沒看到也沒听到一樣。

師父看了看眾人,對閆老板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到你廠里面去說吧。」

我們往廠院里走出很遠,那些女孩兒還在門口嘰嘰喳喳,幾個人一邊推搡小圖圖一邊笑,快點上啊,上啊,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了…

來到辦公室,師父稟明了來意,那閆老板差點一**坐到地上去。

「我滴娘哎,在我這廠里招…招鬼?」

「不是鬼。」師父說,「是嬰靈,一種靈體。」

「我走的時候讓你把那死胎埋到廠外面,你埋了沒?」我問閆老板道。

閆老板抹了抹汗,點點頭。

我讓閆老板幫我找來鏟子,然後讓他帶著我來到埋那死胎的地方。挖出來以後,只見那死胎還用紙巾包裹著,已經變臭了。我強忍著惡心,用鏟子挑著回到廠里。

按那小花花當初所說,她是中午趴在自己工位上休息時夢到有個人進來踢了自己一腳然後流產的,因此,師父命閆老板打開廠房的門,帶我們來到小花花的工位前。

夜晚的廠房里面陰森森的,一台台巨大的機器躲在燈影里,像是一個個冰冷的怪物。師父把所有施法需要用到的東西都帶來了,一件件從包里拿出來,依次擺在地上。

我們還沒吃晚飯,肚子都有點餓了,我跟閆老板拿過車鑰匙,開他的車跑到鎮上買了幾只燒雞,幾斤鹵肉回來,師父和向風已經起好了壇。壇桌是閆老板辦公室里的那只小茶幾,上面擺滿符紙,那死胎就在符紙的正中。至于那些陰陽令箭,則插在師父帶來的一個小竹筒里面。

我們在閆老板辦公室里吃過東西以後,靜靜的等待著,夜越來越深,初時遠近還有鎮上工廠機器的叮當聲傳來,到了十點鐘以後就什麼聲音也听不到了。透過窗口朝外面望出去,只見月光把廠院照的一片亮白。我和向風,師父三人都靜靜的喝著水。閆老板一想到‘招鬼’就坐立不安,不停的問東問西。

眼看已到子時,師父說,「走吧。」

那閆老板不敢一個人待在辦公室里,硬起頭皮和我們來到了廠房。閆老板伸手拉開電燈,被師父轉身給拉滅了。

「不能開燈。」師父說,「否則靈魄不敢進來的。」

空曠的廠房里,說一句話都好像有無數回音一樣,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當時那種氛圍,令我也不禁有些緊張了起來。

師父掐指推算出死門的方位,走過去打開一扇窗。

轉過身以後,師父帶我們來到廠房中的一處地方。

「你們就站在這里。」師父說。

「師父,不用我們幫你麼?」向風問。

「見機行事。」師父說,「我讓你們做什麼再做,如果我昨天做的這些陰陽令箭管用,我依靠它們施展法術真的能夠貫通陰陽的話,很有可能會發生不同尋常的事,或者出現不同尋常的東西,你們實在不行就閉上眼楮,不然的話記住,無論見到什麼,都要沉住氣,阿風,冷兒你們兩個,沒我的命令一定不能動…」

「我娘哎!」听師父這麼一說,閆老板急忙閉上了眼楮。

「師父,難道說會很危險?」我忐忑的問。

「就是因為不知道危不危險,心里沒底,所以我才這麼說。」師父道,「我也是頭一次施用這種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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