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刺眼,在蘇心溏的視線里落下白花花的一片。她幾乎看不到腳下的路,完全是憑著記憶力走到車站。
公交車上的移動電視還在播放著k國娛樂圈的重磅新聞,小天王edn演唱會告白緋聞女友,並且攜手浪漫「出逃」,引起一票女粉絲花痴尖叫,並且一夜之間在網絡上有數萬留言,挺edn的敢愛敢當。
總之,在媒體筆下,這就是一場王子和灰姑娘轟轟烈烈相愛的美好童話,所有人都在贊美和祝福王子,卻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個灰姑娘的意願。
蘇心溏回到家就鎖上臥室門,把自己放倒在床上,一天沒出來,急得白嘟嘟跟阮綿雅在門外團團轉。
「你說,她到底是在煩心傅雲曦的事情,還是在煩惱edn這件事情呢?」
「最可怕的是,兩件事加在一起,感覺什麼都不順。」
「糖糖也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啦。還是等她自己先靜一靜,走一步算一步吧。」
兩個人在門外議論一陣,搖搖頭走了。
臥室里面,蘇心溏一個人趴在床上,將頭埋在胳膊彎里面,抑制著哭聲,直到听見嘟嘟和阿雅離開了房門前,她才允許自己抽泣了幾聲,噴涌而出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流得滿臉都是,把枕頭打濕了,貼著鬢發,有些難受。安靜的房間里,她低啞隱忍的嗚咽聲,只有自己能夠听見。還有窗外的海風,不咸不淡地吹著,直搖晃得六月的綠葉簌簌地響,那些斑駁的光影從樹縫間漏下來,灑落在窗台上,卻沒有絲毫的溫暖從窗戶漫進來。
這一天一夜,猶如籠罩在寒冷深夜,讓蘇心溏止不住地顫抖,好像天永遠不會亮,太陽再不會升起。
但這個世界永遠是這樣,不會因為缺少了誰或者誰太悲傷而停止時間的流逝。
第二天仍然艷陽高照,光斑在玻璃窗上閃爍著,好像盛開了一朵朵的花兒。
蘇心溏轉過臉,用紅腫的眼楮看著窗戶,透過玻璃,她看見視野與盲區的夾角之間那一片蔚藍的天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她腦海中流轉。
臥室門外,閣樓的門鈴響了。
「木河,你這麼早?」阮綿雅打開門,露出一臉驚訝的神情。
門外,木河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閑服,卻仍舊襯出流暢的身體曲線。他亮晶晶的眼楮里面閃動著光輝,笑著說︰「不是說好了今天要陪我去釣魚的嗎?當然要早點出發,找個好位置,魚兒才會上鉤啊。」
「釣魚?」阮綿雅愣了一下,好像完全忘了有這回事。好半晌之後,她才終于反應過來,這個幾天前的約定。因為蘇心溏的事情,她居然給望到九霄雲外去了!低頭看看自己一身邋遢的家居服,阮綿雅簡直要糗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你果然是忘了!」木河撇著嘴,懲罰似的刮了一下阮綿雅的鼻子。「還不快去準備?」
「哦……誒,那個,木河,我今天……可能不能陪你去了,我……」阮綿雅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有點難為情。
白嘟嘟看到阮綿雅這個樣子,湊過來調笑著說︰「好了,你就放心去約會吧,糖糖就交給我好了。你倆現在是‘蜜月期’,哪敢耽誤你們約會呀?」
「死丫頭,再胡說!」阮綿雅笑著給了嘟嘟的胳膊一拳,卻還是放不下蘇心溏,面上又露出淡淡的憂慮的神情。
木河見狀,模了模她的頭,說︰「好了,不如咱們現在去超市買點東西回來,中午在家做一桌好吃的,讓你盡情地宅一天,好不好?」
「木河……」阮綿雅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木河,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為自己改變一天的計劃。
「其實享受一下‘家’的感覺,好像也蠻不錯的樣子。」木河笑著,拉上發愣的阮綿雅就出門了。
「嘖嘖嘖,秀恩愛,沒良心的!」白嘟嘟在後面撅著嘴嘀咕,卻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關上門往廚房去。誰知她一轉過身,就看到後面不遠站著個人,嚇得叫了一聲「媽呀」,差點整個人貼到牆上去。可是仔細一看,發現原來是蘇心溏。但白嘟嘟還是花了好長時間,才確定眼前的人真是蘇心溏。然後她就更加疑惑了。
「干嘛這麼看著我?我知道臉上很髒啦,正好去洗漱來著……」蘇心溏不以為意地撇了下嘴,模著自己的臉對白嘟嘟說道。臉上的皮膚因為哭過太久而有點粘粘的,很不舒服。
白嘟嘟卻拉住她,轉了三圈,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用很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穿得這麼職業是要去干嘛?應聘啊?其實你也不用這麼著急的,晚兩天找工作……」
「我為什麼要找工作?我現在就是去工作呀。」蘇心溏一臉奇怪地看著白嘟嘟。
「你、你的工作……可你跟傅雲曦……」白嘟嘟結結巴巴地,竟然說不出話來了,看著蘇心溏的眼神就好像看怪物一樣。
「我跟傅雲曦的私人關系怎麼樣,對我的工作好像沒什麼影響吧?從接受這份工作以來,我都請了多少次假、遲到過多少次了,再這樣下去,就會讓他們有正當理由辭退我,連補貼都不給的。我才不要做這樣的‘虧本生意’呢。」蘇心溏說這些的時候,好像心情完全沒受到傅雲曦的影響似的,完完全全是一個要去正式工作的小白領。
「可是你……」白嘟嘟還是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丫的轉變也太快了點吧?還是說,她蘇心溏真是打不死的小強?雖然白嘟嘟不知道蘇心溏跟傅雲曦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看蘇心溏這兩天的表現也能猜到,問題很嚴重,可都這樣了,她還是要去傅雲曦的公司上班……
蘇心溏的思維卻好像根本不和嘟嘟在一條線上,拉著白嘟嘟問東問西,諸如「我的臉有沒有水腫」、「膚色有沒有很暗淡」之類的問題,最後好像想起來什麼,驚叫起來︰「呀!我的眼楮一定很腫對不對?不行,不行!」她自顧自念叨著,跑到冰箱前面,從冷凍室里面抓出來兩塊冰敷在眼袋上,然後就急匆匆地出門了。「等到公司的時候,應該就會好多了。」臨走時她還不忘照了照鏡子,看著滿面憔悴的自己,強打精神。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頗有幾分被阮綿雅影響了的味道。不,白嘟嘟覺得,這簡直就是阮綿雅上身!
這丫頭,該不會真被什麼東西……上身了吧?白嘟嘟想著,忽然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