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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花樓後面的一處庭園,有一幢小樓隱隱約約矗立其中,華麗高雅的房間里,有一名男子斜倚在榻上,姿勢極為優雅。燈火明明滅滅,映照著男子忽明忽暗的面容,隱約可見其俊美的輪廓。他一頭長長的墨發仿若瀑布般流瀉而下,眉目清淡,濯而不妖,一身青衣雲霧繚繞仿佛置身于江南煙雨中,說不出的意境高遠。

在他的身前站著一名女子,身姿聘聘婷婷,姿容艷麗,只是那女子神態謙卑恭敬,望著榻上的男子眼楮里有著仰慕之情,女子正是剛剛從安然住處出來的清泠。

「有什麼事,說吧。」躺在榻上的齊曄看著朦朧的燈火,淡淡的開口。

那女子抬頭看了她一眼,眉眼間是無限嬌羞,輕道,「公子,屬下今晚遇到一個奇怪的客人,那人長得極是俊俏,說話間自成一股斯文含蓄之禮,他什麼也沒說就讓我在房間里坐了一個時辰,臨走前還說讓我以後每晚這個時候都去他房間一趟。」

「嗯」齊曄淡淡應了聲,眉目被燈火映照,越發的清晰。

「不僅如此,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名男子長得驚為天人,周身被雲霧籠罩,好似超月兌紅塵世俗之外,竟不像凡人。」那名女子繼續道,想起剛剛那不經意的一瞥,心底還是忍不住唏噓,有如此絕世風采的男子還是第一次見到,但不管如何在她心里公子永遠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齊曄淡淡的道,燈火搖曳中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那名女子應聲道,恭敬的退離了房間。

待她走後,躺在榻上的男子眉目一片清明,他微微坐起身,身姿極為閑適淡然,腦海中卻不由得閃過在去楚京的路上,寺廟中遇到的那一男一女,兩人都是風采極為出眾,讓他一眼難忘,這次說的那兩人會是他們嗎?

一陣晚風吹進了房間,帶起絲絲涼意,他抬頭看了看,只見窗外一輪弦月高掛夜幕,月暈柔和,不由得笑了。

與此同時,二樓房間里躺在床上的安然也是聊無睡意,索性穿好衣服出了房間。

雖然已經很晚了,但萬花樓卻傳來一片嘈雜之聲,安然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穿過了前庭,隱隱約約那嘈雜之聲漸漸消失。

不知不覺走到後面的一處庭院,夜涼如水,安寧靜謐,偶有清風吹來,一輪弦月高掛夜幕,月暈柔和,風拂,星星眨著眼,或明或暗,夜色極好。

月色下,一名青衣男子立于如水的月光中,垂在肩頭的墨發如錦緞一般飄飛而起,清淡如蓮,無數的光華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他淺淺的笑了,帶著笑意的眸光深邃黝黑,神光離合,醉人如酒。

安然看著前方男子的身影,不僅深深吸了口氣,不僅為他那一身氣質而驚嘆,更讓她感到震驚的是那人竟然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北齊天子齊曄。

昨晚還在皇宮里見過面,沒想到今天又給踫上了,安然有些糾結,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是宮里的美人不夠好,跑到這里尋歡作樂來了?如今人見著了還打了個面對面,總不能裝著沒看到吧,安然想了想還是過去打了聲招呼,「這位公子,如此良辰美景可真是好興致啊。」

齊曄笑了笑,溫潤的聲音道,「睡不著,便出來走走。」

「這一處庭園倒也安靜雅致,賞月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安然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看著身前的齊曄笑著道。

「看來你我是同道中人。」齊曄慢悠悠的道,壯似無意的話卻讓安然心里一驚。

「我就是個粗人,無意間走到這里來的,打擾了公子的雅興,還望不要見怪。」安然一掀衣袍,坐在不遠處的青石凳上,她行為舉止間本就俊逸非凡,此番動作更是多了一番男兒氣概。

「走到一起,便是有緣。」齊曄淡淡的道,清淡如蓮的面容浮現出一層霧氣,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安然看了看他,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言語,自己現在這身打扮可是男兒身,萬萬不可讓她發現自己是女子的身份,雖然僅僅只有過兩面之緣,但面前的男子不是別人,而是年紀輕輕便執掌北齊的帝王。

安然看著前方男子的背影,但見他身姿挺拔如松,在如水的月光下繚繞朦朧,兩人一時無話,氣氛竟有些尷尬起來,她不僅輕咳了兩聲,「那個,在這里多久了。」

「差不多一個時辰。」齊曄道。

「你常來這萬花樓?」安然眼楮看向別處,壯似漫不經心的道。

「算是吧。」

「為什麼住在這里,怎麼我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安然看向不遠處隱匿在樹影里的一幢小樓,忍不住在心里嘆息,這處庭園景色宜人,日可觀景,夜可賞月,遠離前院萬花樓的嘈雜,清靜閑適,是塊難得的好地方。

「經常來,便在這里住下了。」齊曄溫潤的聲音道。

原來是這里的常客,便有了特別的優待,安然不僅在心里咂咂嘴,看向身前朝著自己走來的男子,笑著道,「原來如此。」她說這話時語氣帶了些曖昧的意味,是個男人都會懂,反正只要不讓他懷疑自己是個女子就成,雖然對于自己的男裝打扮很有信心,但難免會露出破綻。

齊曄笑了笑,在她身前坐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月亮隱入了雲層,安然這才起身準備回去。

「明晚再來吧,我在這等你。」臨走前,齊曄溫潤的聲音在耳畔想起。

「好。」她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第二日夜晚安然照常赴約,剛一踏進庭園,便見齊曄身姿極為悠閑的坐在青石凳上,如水的月光打在他俊美的側臉上,輪廓格外清晰,桌上擺了一壺酒和兩只杯子。

安然笑了笑,走上前道,「等很久了?」

齊曄抬起頭看著她,清俊雅致的臉上綻開一抹笑容,「剛來,想著賞月不能沒有美酒,便讓下人備了酒壺。」

安然走過去,在他身前坐下,笑著道,「如此美景,當然要配好酒了,就是不知道你這酒有沒有北齊的玉瓊露好喝。」

「你喝過玉瓊露?」齊曄的眸光帶上一抹笑意,笑著道。

「嗯,怕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了。」安然點點頭,不得不承認北齊的玉瓊露的確是聞名天下,當年清風從北齊回來,就帶了一壺玉瓊露,她喝了一口覺得天下美酒也不過如此,便硬要將剩下的那壺玉瓊露給搶過來,但清風那男人死活不給,說他好不容易才買到的,而且價位高得離譜,要留著他以後成親給新娘子喝,氣得安然牙癢癢的,不得不半夜從皇宮出來翻進丞相府,偷那瓶玉瓊露,然而那死男人竟然抱著一壺酒睡覺,她剛一踏進門他便醒了,看著她哈哈大笑,這才大發慈悲的將剩下的玉瓊露倒了半壺給她。

齊曄動作優雅的將兩個杯子都斟滿了酒,一瞬間酒香四散開來,他笑看著安然,將一只斟滿酒的杯子放在安然面前,笑著道,「喝喝看。」

安然也不客氣,端起面前的杯子就輕輕啜飲了一口,入喉處醇厚濃烈,不多時卻又淡雅芬芳,一股清香在喉間彌漫開來,好酒!安然忍不住在心里贊嘆,雖然比不得玉瓊露,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美酒。

「果然是好酒。」安然伸了伸大拇指,贊嘆道。

齊曄笑了笑,一雙黝黑的眸子映著點點笑意,偏頭看著她,「比起玉瓊露如何?」

安然又輕輕喝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放下酒杯,不緊不慢的道,「玉瓊露雖然聞名天下,但這酒也不差,先濃烈後淡雅,實屬酒中之極品。」

齊曄不置可否,只看著她笑道,「這酒還沒有名字,你想想看取個什麼名。」

安然愣了愣,取名?轉頭看著身旁的男子,但見他支著頭一副很認真的表情,忍不住心里一驚,問道,「這酒是你釀的?」

齊曄點點頭,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這酒是我十年前釀造的,在桃花樹下埋藏了十年,前幾日才開封,想著今日你要來,便備了一壺。」

十年前?安然不僅咂咂嘴,彼時也不過才十一二歲的年紀吧,竟然就會釀造出如此醇香的美酒,安然不僅在心里贊嘆,傳聞北齊曄帝仁厚禮賢,善用人才,在北齊是個人人稱贊的好皇帝,卻不知原來也釀得一手好酒。

突然腦海里靈光一閃,安然突然想到玉瓊露,清風當年帶回來的時候記得他說這酒極為難得,在北齊售價高得離譜,一般人都買不得到,他費了好大勁才買來一壺,听說這酒是一位高人十年前釀造的,至今流傳甚廣。

她偏頭看了看身前的男子,但見他唇角有著淡淡的笑意,在這朦朧的月色下忽明忽暗,竟是十分的好看,不僅想到同樣是十年前,同樣是如此美酒,那玉瓊露該不會是他釀的吧?不過轉念一想聞名天下的玉瓊露當年受到天下人追捧,世人都想找出這位高人,從此酒坊生意聲名大噪,卻不知這個人他們永遠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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