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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活著,這對管靈來說,並不代表著上帝有多眷顧她。

住院一個月整,她再次回到了曾經的家。

郁宅外面,又站著身穿黑色西服打扮的保鏢,她知道,以後想讓楚子風講解功課是不能了。

家里多了個女佣人,初次見面就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午餐。

餐廳的燈光柔和,餐桌很大,從她和母親住進郁家以來,這個餐廳從來沒有坐全過一家人。此時,餐桌主座上,郁杰一身黑色休閑打扮,他的姿態一向隨意灑月兌,全身散著高貴疏離的氣息。

管靈坐在他的對面顯得有些恍惚,這是第一次和他同桌吃飯,小時候,郁杰從來不進餐廳的,廚師會把做好的飯菜端進他的房間,其實他回家吃飯的時間也是極少的。這一年多父母過世了,也是他一個人用餐,她和他的關系,以說是這個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桌炖品和精美小菜做的極其講究,見這次的廚娘並非一般,奇怪的是,只給她盛了一碗飯,炖品和菜也全部放在她的面前。

廚娘泡了杯黑咖啡放在他的面前。今天他看上去十分閑散,右手拿著勺子輕輕攪著咖啡,動作優雅,左手拿著一份報紙翻看,畫面很美。雖然依然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但是她感覺今天的郁杰似乎有些不一樣。能跟她同一個餐桌,已經非常不思議了。這讓她有些錯愕,所以表情就顯得有些呆傻。

「還不快吃?需要我喂你?」郁杰輕抿一口咖啡,突然出聲,眼眸始終沒有離開手中的報紙。

管靈手一抖,差點掉了手中的筷子,立馬端起飯碗,低頭小口小口的扒起飯來。

約十秒鐘後,她的動作沒停,他便放下了咖啡杯,從報紙中抬起頭來,凌厲的眸子半眯著,眼神落在她的胸口位置,再次出聲︰「蠢丫頭,別光吃飯,略顯青澀,應該還能育一下。」

管靈沒太懂他意思,抬頭正好看見他的眼神盯在她的胸部。一瞬間,整個臉部連同耳朵都紅了起來。尷尬的閃躲開水汪汪的大眼楮,低頭繼續吃飯。

她的面部表情和小動作盡收他眼底,郁杰往椅背上一靠,對那份財經報紙失去了興趣,微微偏頭,饒有興致的欣賞了她一番。

似乎沒想到她會害羞到這種程度,如今這個時代,外面的那些女人,哪個見到他不是猴急的想把他主動撲到的?逢場作戲,勾心斗角,還真沒幾個含糊的。

不過,這個臭丫頭的這副德行還挺……

想了半天腦中閃現一個詞兒——愛。

當‘愛’這個詞兒在腦中閃現時,郁杰的面部表情驟然變得有些僵冷,瞳仁中也起了一層冷色。

管小慧的這張臉怎麼會愛?tmd見鬼……

一秒鐘一個神色的郁杰,變臉比翻書還快。明明前一秒眼里似乎有一絲笑意,後一秒就變成了冰冷。

管靈一直不敢抬頭,胡亂的扒著飯,桌上的菜只動了幾筷子,她真的覺得非常的不自在,雖然同一個餐桌,但他並沒吃飯,不知道這算不算陪她用餐?

「把菜也要吃完。」郁杰突然再次出聲,這次冷了好幾個調調,很顯然,耐心用完了。

她這副嬌柔的就像一根經不起折騰的牙簽模樣,他還真怕哪天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她給折斷了。那這輩子獨自痛苦的活著就沒什麼意思了,他是這麼認為的。

「咳咳……咳咳……」管靈這次被嚇得直接噎住了,放下碗筷,捂住嘴巴猛烈的咳嗽起來。

「真是個蠢東西。」郁杰淡淡的勾了下唇角,又是那種又冷又譏諷的淺笑,沒了喝咖啡的興致,起身來到她旁邊,突然彎腰一把抱起她,然後坐在了她的座位上,把她放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端上湯碗,舀起一勺就給咳嗽的她喂去,由于沒有伺候人的經驗,所以沒有想過湯燙不燙的問題。

管靈全身繃得僵直,隔著薄薄的布料,感覺臀部和他大腿上的體溫很快就融合了。

也不顧湯很燙口,不敢違抗他的命令,硬是喝進口中,瞬間感覺舌頭都快月兌皮了。她只能快速的咽了下去,口腔和喉嚨被燙的火辣辣的疼。

他一連給她喂了幾大勺烏雞湯,見她不咳嗽了,才停手。

此時,管靈連嘴唇都被生生的燙起了泡,更別說是口腔內了,她咬牙強忍著,眼眶內還是疼出了一圈兒霧花。

郁杰放下湯碗,端起飯碗,往里面夾了好多菜,堆得像小山一樣。掰過一點她的身子,準備給她喂食,他做這些很自然,就像對待小貓小狗的淡定表情。

夾起一筷子菜,準備往她的小嘴里塞時,瞟見她微微紅腫的嘴唇,上唇還有兩顆泡,意識到能是剛才湯的問題。

安靜的空間,突然「啪」的一聲瓷器摔碎的脆響。

他沒有給她繼續喂飯,只是突然把碗一扔,碗順著桌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然後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望進他陰鷙的眼眸里,很冷的語調卻很親密的問︰「傻丫頭,你是啞巴嗎?燙,你不會說嗎?」

也許是被他莫名其妙的折磨習慣了,她認為剛才他是故意燙傷的她。

隔得這麼近,此時他身上散的怒氣,讓她不敢做聲。就連口腔內火辣辣的疼痛都被壓回去了,似乎並沒那麼疼了。

他有恨,怎麼折騰都由著他。

郁杰看著她這副願意接受一切的柔弱模樣,呼吸有點堵,並不舒暢。這一年多對她的折磨,每次就像重拳擊在一團不堪一擊的棉花上一樣,她永遠一副還債的姿態,接受他給的一切,這讓他的內心莫名的窩火。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樣?他沒有欺負女人的嗜好,每當心堵的時候,他倒是希望她是一個能和他一比高下的男人。這段家族情仇,痛痛快快的來個你死我活,那樣才算痛快。

郁杰隱去不該有的情緒,對著餐廳外吩咐︰「胡子,進來。」

「老大,什麼吩咐?」胡子听見叫喚,進來的很迅速,在听見那聲摔破碗的聲音響起,其實他就站在了餐廳門口,不知道里面生了什麼事情?郁杰雖然對人心狠手辣,但他毒辣的非常高雅,摔東西不是他會做的事兒,加上剛才那聲,這個小女孩竟然讓他兩次失了高雅,摔了東西!

郁杰右手拇指摩擦著管靈上嘴唇被燙起來的水泡,面無表情,不咸不淡的吩咐︰「薪水給廚娘,重找。打電話叫醫生過來。」

順著他的動作,胡子皺眉瞄了一眼坐在他腿上的管靈。

這不剛剛出院嗎?又怎麼了?

看見小丫頭的上嘴唇紅腫,頓時就想歪了。

哇/靠!這個惡魔,真tmd生/猛啊!

郁杰見胡子呆,抬起眼簾,冷冷的一掃。

「好的,馬上去辦。」胡子厚實的唇微顫,憋不住的爆出一絲笑。立馬掩飾,邁開長腿跑了出去。

胡子出去後,郁杰掰過管靈的身子,再次勾起她的下巴,微微一抬,面無表情的看了她良久。

管靈一直半瞌著眸子,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眼中的水潤,大氣都不敢出。

半晌後,他突然出聲︰「疼嗎?」

雖然字面上是關心的詞句,他的語氣怎麼听都不是關心才這麼問的。

她輕輕側了下頭,不敢對著他俊美的臉呼氣,小心應對︰「不疼,只要哥哥覺得開心就好。」

她沒想到,一張口說話,燙傷的口腔會這麼的疼。她感覺到舌頭和口腔內壁都月兌皮了。

听言,郁杰感覺心口更加堵了,微微挑了下眉,這個動作讓他全身氣息更加陰冷了幾分,眸中隱隱有股戾氣旋轉。

他突然現,管靈雖然外表柔弱,但是有一顆非常倔強、強大的內心。這股子倔勁兒,恐怕一般的男人都比不上她。這不是他喜歡的,他突然來了點興致,想磨滅她的這股子倔勁兒。

勾她下巴的手,順著她的臉龐撫模上她的頭頂,不輕不重的拍了拍,近在咫尺的冷語調︰「是嗎?既然不疼,就把桌上的菜吃完,湯喝完,把身子骨養壯實點,哥哥用著舒服。」

這個命令對她來說,不算太傷人,看得出來,這桌子菜確實是他安排人特意給她準備的,要是沒有燙傷嘴巴,她會有點小小的感動,她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她很听話的拿起桌上的筷子,夾起菜,顫手往嘴里塞。

食物一入口,才現比剛才開口說話要疼上百倍,疼得她額頭開始冒汗,隨著咀嚼的動作,這種疼痛幾乎難以忍受,此時,她的腦海中閃現那些被日本鬼子抓獲的革命先烈們來,什麼電刑,炮烙之刑,鞭打之後在傷口上潑辣椒水鹽水,等等等……

為了緩解疼痛,她邊粗略的咀嚼下咽,邊胡思亂想著,吃完菜喝湯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並不是她想哭,只是疼得忍不住眼淚打轉。

這一年多的折磨,她再也不怕打雷閃電了,疼痛似乎也習慣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真正的快起來,過正常人的生活,如今的郁宅已經不是家了,在外人眼里郁宅就是黑道,郁杰就是黑幫老大,除了那群凶神惡煞的男人圍著他轉悠,就只有她在他身邊了,住院這一個月她現,郁杰身邊沒有一個正常生活的人願意靠近他,雖然為他辦事的人很多,大家敬他的同時,更多的是怕他,遠離他,躲著他。

餐廳內很安靜,她吃飯的姿態很有教養,一小口一小口,雖然口腔疼,還是吃的舞姿優雅,瘦小的身子坐在他的懷里,看上去比例完美,他的體魄以完全包容她的瘦小,就像上帝精心塑造出來的一對兒,氣氛卻沒有一絲溫暖,不但冷,還有點淒涼。

他彎起右臂,胳膊肘撐在餐桌上,右手指節微微彎曲撐著俊臉。就這樣毫無溫度的盯著她蒼白冒汗的小臉。

管靈痛苦的吃完菜喝完湯,胡子也領著醫生進來了,這期間,她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不知道是疼痛讓她忘記了時間,還是被他這樣盯著忘記了時間。

胡子進餐廳,干咳了一聲,不卑不亢的匯報︰「老大,醫生來了。」

隨後跟進來的中年男醫生,肩頭上掛著出診箱,恭敬的語氣招呼︰「郁少。」

胡子干咳那聲,郁杰才從她臉上移開視線,從他的動作看,貌似剛才他了半天呆,這是胡子從未見過的。

郁杰捧著她的腰身,把她放下地,起身雙手往褲兜一插,對著醫生吩咐︰「最快的速度治好她。」

「呃……」醫生一听相當崩潰,至少要讓他先了解病人得的是什麼病吧,不過不敢有異議,急忙點頭答應︰「好的,郁少請放心,我一定盡力。」

醫生的話沒說完,他已經邁開腿出餐廳,走了兩步微微皺起了眉頭,此時才現,腿麻了,如此斷定,剛才他一動不動傻看了她吃飯至少半個小時。

瞳仁中閃過一抹冷色流影,背脊有些僵,還是保持著與平時差不多的瀟灑步伐,跨出了餐廳。

都是練家子,他的僵硬沒有躲過胡子那雙賊溜溜的眼楮,待他走出餐廳後,胡子嘿嘿賊笑了兩聲。

「…………」醫生和管靈不解的看向他。

胡子對著正在配合醫生看病的管靈一挑眉︰「管小姐,你有多重?應該沒有一百斤吧?看不出來份量還挺足!」

醫生和管靈皆無語,一個緊張的詢問情況,一個機械式的回答。

「管小姐,請問你哪里不舒服?月復部疼還是……」看她嘴唇上有泡狀,醫生推了推大框眼鏡︰「大小便正常嗎?有便秘現象嗎?」

管靈搖搖頭,回以禮貌的微笑︰「吃東西,不小心燙傷了嘴,不是什麼大問題。」

「燙傷?」醫生職業性的動作示意她張口,一看她口腔內的情況,不禁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怎麼燙這麼嚴重?口腔黏膜被破壞,全部月兌皮了。」

管靈垂著眸子,禮貌淺笑,不作答。

醫生打開出診箱,開始翻找︰「你的口腔黏膜被破壞了,記住不要吃辣、燙、酸性食物,舌頭不斷地刺激,會影響愈合,一周內不要再食用高于40度的食物……呃,記住保持口腔內清新,飯後用局部漱口水消毒消炎,我給你開點抗生素藥物。」

「謝謝,麻煩您了。」

听完醫生的一席話,胡子的眼神在餐桌上的空盤子和管靈的唇上來來回回流連,眼角有些抽搐,也許是有些于心不忍,出去前收了地板上摔碎的碗和狼藉,順手收了餐桌上的盤子。粗手粗腳的做這些,顯得有些笨拙。

這讓管靈有點受*若驚了,幾次想出聲制止,奈何醫生沒給她機會。

******

醫生給管靈開了些燙傷的藥物,便離開了郁宅,那群手下也各自隱身了。

屋內又只剩下她和他二人了。

他靠坐在大廳的沙上,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煙搭在沙扶手上,他只是吸了一口把煙點燃,然後就沒有再抽第二口了,這似乎是他的習慣動作,曾經她偷偷給他這個習慣動作取了個名字,叫【抗拒*】,當他把一支煙從頭到尾抽完的時候,也就是他最憤怒的時候,一般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時候,只會點燃一支煙看著它在指間燃盡熄滅。也就是這個動作告訴了她,他每天都心情不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那晚被破壞殆盡的古董奢侈品,又回來了,還增添了不少新奇玩意兒。

她小心翼翼的站在足夠遠的地方,他沒話,她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站著,很乖巧的站姿,雙手交疊放在月復部位置,從小練習舞蹈,她的腿型很美,細長細長的站的筆直,微微頷首,垂著眉睫,大廳的燈光把她的睫毛映襯的又濃又長,在小臉上拉下兩道弧形影子。

「告訴我,那個小子是誰?」他手指間的煙頭終于燃盡了,他隨手把煙頭丟進了煙灰缸里。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讓管靈的神經高度緊繃,她知道那晚自己穿著男人的衣服回家,他是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是我的同學,我那天收拾屋子,肚子痛……就流血了,他剛好來家里做客,就送我去了醫院。」她的表情很誠實,雖然害怕,硬逼著自己抬頭挺胸,用動作告訴他,自己說的是實話。

沉默幾秒,他淡淡的問︰「為什麼不在電話里告訴我?」

「因為……哥哥很…很忙,所以就沒……沒說。」管靈低聲回答,交疊的雙手握得緊緊的。

當然,事實只有她自己知道,當時她痛的要死的時候,沒有力氣听完他傷人的話語,所以沒抱希望他會回家救自己。雖然如此,還是想給他最好的台階,把悲傷偷偷的藏在心里。

他拍了拍身側的沙,示意她過去。

她偷偷用舌尖舌忝了舌忝口腔內的傷,很疼,她故意弄疼自己,不是她有自虐傾向,而是想讓疼痛刺激自己強打起精神來,有時候疼痛並不是太壞的事情,會讓人沒那麼害怕,對她而言是這樣的,不管多痛多怕的事情都已經經歷過了,靠近他沒什麼怕的。

她步伐輕盈的走了過去,差不多三步遠的距離,他突然伸手一拉,她一個重心不穩,跌了下去,小臉撞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有些疼,滿鼻息都是他身上好聞的風信子的味道,她並沒有出驚呼聲,被他的所有突然動作貌似有了抵抗力。

他收了收胳膊,把她圈在了懷里,很溫馨的姿態,頭頂他說出的話,不免讓她打了個寒顫。

他說︰「丫頭,要是讓我現,你背叛了我,你覺得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我不會背叛哥哥的。」管靈緊繃著身子,不敢看他此時的眼楮。這是一雙凌厲的以透視一切的眼楮,似乎什麼人和事在他眼中都會無所遁形。也是一雙攝人心魂的眼楮,多看一會兒就會掉進去。

他似乎很滿意她的答復,勾起她的下巴,薄唇越靠越近。

管靈嚇得全身輕顫,緊閉雙眼,雖然以極力忍耐疼痛,但是並不代表她就不怕疼痛。

本來以為他會很暴力的,他只是輕輕的把薄唇貼在她擦了藥膏的唇上,沒有進一步動作,只稍稍停頓了一下,就退開了。磁性低沉的語調,魅惑的問︰「告訴我,你是誰的物品?」

她想挪開距離回答他的話,被他的大掌扣住了後腦勺,無法動彈,力度保持的剛好,這跟以往的他截然不同,姿勢有些溫柔,這讓她有些不安,不知道他生什麼事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為了郁豐集團和他的幫派,他得罪了不少人,自然結下了不少仇家。

她不敢過問他的事情,短暫的停頓了一下,急忙回答他的問題︰「你的物品。」答完後才覺得喉嚨里很苦澀。

她剛說完這四個字,按壓在後腦勺的大掌慢慢滑了下去,頭頂出他輕緩平穩的呼吸聲。

管靈伸手撐著沙,輕輕拉開距離,抬頭見他微皺著英氣的眉頭,閉眼睡著了,眉宇間露出絲絲疲憊的樣子。

她輕輕的從他身上下地,上二樓拿了一條薄毯給他蓋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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