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遼遠看到于莎曼來,心中一陣煩躁,可是現在,他的生意越做越不好,再這樣下去,只怕早晚被顧徑凡踢出董事會,哪怕是秦輕再沒有消息,他也只能忍著。
城東的那塊地,如今掉價掉的厲害,再找不到合作對象的話,他就只能把它賣掉了。
這個案子是顧徑凡特意交待他負責的,如果丟掉的話,也許,他在秦氏真的就呆不下去了,顧徑凡的手段他還是知道一二的。
也許顧徑凡沒有明說,但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這是在較勁,顧徑凡刻意在為難他,萬原因很簡單,他是為了秦輕。
一想到秦輕,忽然覺得對面的于莎曼礙眼起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徹底和于莎曼斷了,至于寶寶,他相信秦輕一定會善待這個孩子的。
這個念頭一起,連宋遼遠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
無論如何,于莎曼跟了自己八年,八年的時光里,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默默的在他背後付出,卻很少要求回報,即便是要求回報,也不過是一個尋常女人對尋常男人的要求櫓。
結婚和成家,于女人來說,永遠是最重要的兩件事。
所以,他沒有絲毫怪于莎曼的意思,即便是她做錯過些什麼,但她的出發點全是因為自己。
于莎曼對于他現在的境況了解的清清楚楚,不緊不慢的在他對面坐下來,笑嘻嘻的看著他,「阿遠,你現在的日子不太好過吧?」
宋遼遠眸子沉了沉,「你監視我?」
于莎曼朝他擠擠眼楮,「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嘛…」
隨即她又朝他笑笑,「我知道你現在的日子不好過,不如…跟我領了結婚證再來一起面對?」
她好看的紅唇微抿,像是篤定宋遼遠會答應她的條件一般,清亮亮的眸子緊緊盯著他,連他眨眼的細小動作不放過。
對于宋遼遠這個男人,她越來越無法掌控他,很多時間,她覺得他愛自己,可很多時候,她又覺得他不愛自己,以前在秦輕沒有出現的時候,他總是圍著她團團轉,那個時候,陽光明媚,天氣晴朗,就連心也跟著天空中的白雲一起飛向遠處。
宋遼遠盯著她的眼看了一會兒,推開桌案上的文件,「我考慮…」
于莎曼走到他身旁,在他大腿上坐下來,「阿遠,我的耐心在限,最多一個禮拜,如果你還不願意和我領結婚證的話,我就不會再等你了…」
「我把女人最好的時光都用在了你身上,到現在,我累了,想找個可以依靠的港灣,如果你不是我的最終的港灣,我寧可重新再建一個港灣…」
宋遼遠沒有說話,只是無聲的望著她。
那樣的眼神,他在秦輕眼楮里看到過無數次,失望過後,便是徹底的遺忘了吧?
曼曼,如果…我負了你,希望你不要恨我…
姜景美跳車的時候,胳膊受了傷,脖子也扭了一下,這會兒脖子上套著保護套兒,右臂上打著石膏,正坐在病床/上看報紙。
宋遼遠推門進來,放下果籃,輕輕在病床邊上坐下來,「今天感覺好些了沒有?」
姜景美見是他,兩只眼楮立刻笑的彎彎的,「阿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的…」
宋遼遠笑笑,攬住她的肩膀,「小美,你總是這麼不听話…」
姜景美見到他,眼眶微微有些發紅,靠在他肩頭,深深吸了吸鼻子,「阿遠,如果我不听話,你還會像以前那樣愛我嗎?」
男人遲疑了一下,攬著她肩膀的手松了松,卻被她一把抓過去,緊緊捂在胸口,「阿遠,這六年來我一直想著你,我好怕你不要我…」
「我承認,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該一走了之,可是,那個時候,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我爸爸以死相逼,為了姜家,我不得不嫁給顧徑凡,不得不遠離這個城市…」
說著說著,她失聲便哭了出來,「听說你和秦輕結婚的時候,我好想從美國飛回來,好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可是,我不敢…」
「我怕你真的生我的氣,怕你真的說不愛我,那個時候,我好怕好怕…」
「阿遠,如果我沒有離開這個城市,你還會和秦輕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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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起臉,怯生生的望著越發俊朗的男子,細細的指尖伸出來,顫抖著撫/模他皺起的眉。
「算了,你還是不要說了,萬一結果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怕我會承受不住…」
宋遼遠一直靜靜的听著,偶爾伸出手來,拍一下她的後背,像是哄孩子一般的哄著她,「小美,其實這六年來,我過的很不好,有時候我會很想你,有時候我又會恨你,我游戲在眾多女人之間,跟她們上/床喝酒聊天,但是,我沒有踫過秦輕…」
「你說讓我不要踫她,我一下也沒有踫過她…」
「可是,讓我想不到的是,于莎曼竟然懷了我的孩子,等我知道的時候,孩子已經生下來子…」
姜景美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小臉兒越發的蒼白,「阿遠,你是說…你是說…你要娶于莎曼,是嗎?」
「你不願意等我了,是嗎?」
宋遼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她,眼神平平。
姜景美的哭聲又重了些,她不顧右臂上還打著石膏,用沒受傷的那只手緊緊摟著宋遼遠的脖子,「阿遠,不要這樣對我…」
「你不能這樣對我,六年前,我也曾經懷過一個你的孩子…」
她哭的不能自已,靠在宋遼遠懷里顫抖著,「離開z市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當時我父親把我關在美國的家里,有一天我想你想到不行,就從二樓的窗戶里爬下來,準備回來找你…」
「可是…我下樓的時候,摔了一跤,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孩子…就這麼沒了…」
她越哭越傷心,用力往宋遼遠的懷里湊過去,眼淚鼻涕一起沾在他的襯衫上,「阿遠,我也好恨我自己沒有保護好孩子,可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我爸爸那樣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知道我懷了孩子,就把我關起來,除了給我送飯的保姆,我誰都見不到,更不用說來找你了…」
她軟綿綿的身子在他懷里顫抖不已,臉上的淚痕更是讓人覺得心疼不已,宋遼遠緊緊抱住她,「小美,是我不好,那個時候,如果我有錢…我就可以救姜家…」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我連二十萬都拿不出來,在這個城市里,我連一套房子都買不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一道捷徑,盡快讓自己強大起來…」
「所以,我娶了秦輕,得到了秦輕的經營權,可是秦輕的父親是個老狐狸,他只給了我秦氏5%的股份,等我有錢可以救姜家的時候,你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提及往事,宋遼遠更多的是傷感,那個時候,如果他有能力,姜景美就不用遠赴美國,兩個人也不會因此而分開。
姜景美剛離開的時候,他無法適應,于莎曼主動勾/引了他,那個時候,他迫切的需要一根浮木,撐住楚楚可憐的自己,所以,發生關系以後,他默不作聲,並沒有對于莎曼說清楚,只是把她當作一個暫時的依靠。
再後來,他遇上秦輕…
秦輕和于莎曼是不一樣的,她不僅高貴漂亮,家世更是優異,為了得到她的注目,他開始一步步安排和秦輕的邂逅相遇。
十七歲的天真少女,情竇初開的年紀,哪里懂得什麼是愛情,一頭就扎進了他所布置的情網里。
攬著姜景美聳動的肩膀,宋遼遠不由得也紅了眼眶,「小美,當年的事,就這麼過去吧…」
「你既然和顧徑凡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吧…」
「你說什麼?!」姜景美瞪大了眼楮看著宋遼遠,「阿遠,不是這樣的,你怎麼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些年來,我一直不肯向我爸爸屈服,我為的就是能有這一天,可以和顧徑凡離婚跟你在一起,可是你,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宋遼遠抱著她,懷抱用力收縮,嗓音也帶了幾分淒絕,「小美,我一直以為我們會在一起的,可是後來,我看到你和顧徑凡在一起的時候,我一點兒也不傷心難過,反倒是我看到秦輕和顧徑凡在一起,我的心會無比的憤怒難過。」
「我想…我也許是愛上秦輕了…」
「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維持現狀比較好,當然,如果你有生理上的需要,顧徑凡無法滿足你的話,你還是可以來找我的…」
微薄而好看的唇瓣蠕動,說出來的
話卻是那樣令人傷心不安,姜景美甚至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模了模宋遼遠的眉心,「阿遠,你不知道,顧徑凡那個混蛋,早就做了婚前財產公證,他說他可以幫姜家度過危機,但是,姜家的贏利必須分他一半,他才肯出手相助,我和他雖然名義上是夫妻,私底下,卻是連陌生人也不如…」
「阿遠,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不能…」
宋遼遠有些不耐煩的推開她,「小美,我今天之所以來看你,就是想和你說清楚,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喜歡的人是秦…」
「以後,我們還是少見面吧…」
姜景美哭的渾身顫抖,死死揪住他的襯衫,不肯讓他離開,「阿遠,不要這樣對我,不要,我不能沒有你…」
宋遼遠一根一根掰開她捏著自己衣服的手指,「小美,我和你…再也回不去了…」
終于,他用力閉一閉眼楮,硬生生把姜景美的手掰開,仿佛把什麼不重要的東西從心底深處連根拔起一般。
毅然決然轉身,離開醫院。
姜景美從病床/上摔落下來,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一聲又一聲的叫著他的名字,卻終是沒有換回來那人回眸一眼。
秦輕這段時間過的很是悠閑,女乃女乃在鄉下有一間小小的木屋,木屋四周是空地,她歡天喜地的在空地上種下了各樣的蔬菜,每天悉心照料,澆水施肥捉蟲,細致無比。
上午的十點多鐘,太陽已經很燙,曬在皮膚上,微微發疼,秦輕細女敕的皮膚被曬的輕微的有些紅,可是她絲毫不介意,仍舊在她的菜地里忙活個不停。
栽下去的小苗兒已經長的有膝蓋高,她正在給西瓜藤搭架子,綠油油的空地上,一個靈動的少女一臉歡暢,對著那些隨風搖擺的植物微笑。
這樣的生活真是神仙般的日子,雖然沒有什麼錢,也沒有空調和柏油路,可是她卻覺得很快樂。
木屋雖然有些寒酸,可是她卻滿心歡喜,像是撿到了什麼寶貝一般。
打掃干淨房間,重新鋪上干淨的被褥,整個房間里滿滿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幸福是什麼?
幸福就是有秦輕和秦錚的地方,沒有煩惱沒有憂愁的生活。
秦輕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淺色的牛仔七分褲,粉色的板鞋,歡快的在田間勞作,秦錚學著她的模樣,給那些小小的綠苗兒澆水。
清亮亮的山泉滲入到干的發白的泥土中,漸漸變成巧克力色,滲入到地底下,然後綠綠的小苗兒就更加的綠了。
「輕輕,你看,小苗喝了好多的水,它長的更漂亮了…」
秦輕的頭發已經長過了耳根,她把頭發重新別回到耳後,朝著秦錚豎起大拇指,「我們小錚好棒哦,這樣下去,很快我們就有西瓜吃了…」
「喔,好棒!」秦錚放下澆水的水壺,拍著手在田野里大笑,「小錚要種出西瓜來嘍…」
姐弟倆高興的像是兩個孩子。
季允恩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
田間白拉拉的土地和他身上的高級名牌格格不入,就連那輛為了避開顧徑凡的人而特意新買的最普通的車子也融入不進這里,黑色的車身上一片白茫茫的灰塵,幾乎要將車子生生染成白灰色。
盛夏的天氣,到處是滾滾熱浪,他還穿著考察的西裝外套,一出車門,便急不可待的解開了扣子,「秦輕,我真不知道你喜歡這里什麼?熱死人了!」
秦輕急忙遞給他一把芭蕉扇,接過他的外套,引著他往院子里走去。
鄉下的農村小院兒,到處透著鄉野氣息,就連枯朽的木頭也散發著濃郁的熱氣。
秦輕把他的外套掛起來,拿出一塊干淨的毛巾,放在新汲的淺水里,看著那毛巾漸漸濕透,然後擰一把,半濕半干的遞給他,「擦擦吧…」
季允恩熱得整個後背都是汗,汗透的衣服粘在他背上,露出他硬朗的肌里,兩條人魚線若隱若現。
接過毛巾抹起來,嘴里卻是不停的埋怨,「輕輕,我拜托你,搬回城里好不好?這種鬼地方,想見你一面都難!」
秦輕不說話,笑著走進屋里去,端出一杯水來遞給他,「喝口水吧…」
秦錚見到季允恩很是開心,瞪大了眼楮跟在他身後,「恩恩,你的衣服都髒了,好難看喔…」
他不這麼說還好,听他這麼一說,季允恩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忿忿的朝秦輕瞪了兩眼,「秦輕,再這麼下去,我遲早被你折磨死!」
秦輕接過他抹臉的毛巾,放進水盆里清洗,「允恩,你可以不用親自來的…」
季允恩怔了一下,就著她遞過來的杯子,狠狠吸了一口水。
他有些煩惱的扯了扯領帶,卷了卷袖子。
秦輕說的沒錯,沒有人要他親自過來,也沒有人要他天天來,可是,他就是止不住自己的念想。
從前的秦輕愛宋遼遠,他沒有任何機會,現在的秦輕,已經看透了宋遼遠的嘴臉,卻又對表哥動了心,可是,他還是忍不住。
忍不住想見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哪怕是遠遠的望她一眼,他也覺得滿足。
沒有人知道他喜歡了秦輕多少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遠處,遠遠的守護著她,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他一個依靠。
如果有一天,她連這個依靠都不需要了,他就會默默轉身,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離開她。
他訕訕的站在那里,看著秦輕忙碌。
雖然沒有話,雖然只有一個背影,心卻是暖暖的。
秦輕見他不說話,歪著頭問他,「你不是說要出差很長一段時間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垂了垂眼,復又抬起來,掩掉那一抹受傷,看向她,笑嘻嘻的朝她伸出手,去捏她的下巴,「小爺我這不是想你了麼…」
「我呸!」秦輕淬他一口,「季允恩,你丫再調/戲本姑娘,當心我咬死你!」
季允恩長身玉立,歪了歪身子,躲過她的口水,「好啊好啊,你想咬我哪里?統統給你咬…」
他故意做出一副嬌羞欲滴的模樣來。
秦輕看得哈哈笑,連秦錚都跟著笑起來,簡單而又單調的小屋里,傳出陣陣歡快的笑聲。
秦輕帶著季允恩參加她的菜地,「允恩,你看,這是茄子,這是辣椒,這是黃瓜,這是西紅,這是西瓜,你不覺得這些植物很可愛麼?」
季允恩跟在她身旁,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允恩,我在這里,沒有世人的偏見,沒有世俗的煩惱,也沒有宋遼遠來惡心我,遠離城市的灰塵和喧囂,我覺得,我過的很好。」
「這是我六年里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日子,謝謝你送我回來這里,給我這麼一份難得的寧靜和美好,我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說,讓我有這麼一方極樂淨土,好嗎?」
微熱的風揚起她的發,遠處是綠油油的稻田,鳥兒在林間歡快的歌唱,這樣的生活,秦輕真的很滿足。
滿足到,不想離開這里。
「秦媽媽,快來救我…」
空曠的田地上傳來小孩子的聲音,季允恩和秦輕都驚了一驚。
四處尋找,目標最後字在季允恩新車的後備廂里。
滾燙的車身,打開的時候微微燙手,可就是這麼高的溫度里,後備廂里躺著一個紅紅的小女圭女圭。
見到秦輕的那一刻,小女圭女圭笑起來,朝她張開胳膊,「秦媽媽,我好想你…」
見到寶寶的那一刻,秦輕又是驚喜又是心疼,急忙把小家伙抱出來,「你怎麼來的?」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田野里揚起漫漫黃塵,一輛熟悉的車正緩緩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