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輕見到于莎曼的時候,著實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于莎曼的用意,朝她招招手,指了指旁邊的真皮沙發,「請坐…岑」
于莎曼嘴角微微彎了彎,帶上門,大搖大擺的坐在秦輕對面的沙發上,「秦輕,我來的目的,不用再重復了吧?」
她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潔白縴細的小腿瑩瑩如玉。
秦輕沒有給她倒茶,安靜的坐在辦公桌前,輕輕叩了叩桌子,「孩子的事你只說了一半,而且我不能確定真假…」
「比我想像中的要聰明那麼一點點…」于莎曼笑了笑,緩緩從包里掏出那份協議書,放在茶幾上,「孩子到今天仍舊活著,不信的話,你可以到獄/警醫務室里找人問一問…」
「至于孩子的下落,目前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一定告訴你!歡」
秦輕坐在辦公桌前,茫然的望著于莎曼,坦白說,于莎曼是個很妖艷的女人,通常男人在看到這樣的女人時,第一反應就是雄性荷爾蒙上升,接著,就會找出無數種理由靠近她。
于莎曼身材很好,標準的s型,絕對有讓男人們為她瘋狂的資本,宋遼遠那樣的男人,偏生最愛的就是這一款,所以,在看到他們之間有一腿的時候,秦輕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宋遼遠很早以前就說過︰我喜歡身材xing感火/辣長相妖媚的美女。
那個時候,秦輕還傻的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
秦輕走過來,拿出簽字筆,干脆利落的在文件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最後一筆,力透紙背。
這個時候,她的心在滴血,可是,她卻只能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碎了一地,卻不能彎下腰去把它拾起來再拼成一塊。
于莎曼笑笑,又遞過一份離婚協議書給她,「還有這個…」
秦輕深呼一口氣,毫不猶豫的簽上自己的名字,「宋遼遠那里,我希望你能心甘情願的讓他簽字,不要再來糾纏我!」
于莎曼抿著嘴格格笑,把文件放回到自己包包里,朝秦輕笑的燦爛無比,「秦輕啊秦輕,你永遠都不是我的對手…」
秦輕拉住她的手,「告訴我孩子的下落!」
于莎曼得意的挑了挑眉,「你只需要知道孩子還活著就可以了,其他的,無可奉告…」
「不過,做為你贈送這30%股份給我的回禮,我會讓宋遼遠乖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另外,再奉送你一個消息,六年前在名都酒店里,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六年前?
秦輕下意識的去回想那一幕。
她只記得宋遼遠打電/話叫她來名都酒店,她一進名都酒店的大門,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之後發生的事她一點也記不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赤著身子躺在宋遼遠的懷里,男人眉心緊皺,「秦輕,你不是第一次?」
「你已經不干淨了?」
男人利落起身,有條不紊的扣著鈕扣,眸底深處盡是無邊的冷漠,生生要把她凍死。
于莎曼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于莎曼趁機掙月兌了她的手,搖了搖手中的文件,「秦輕,你現在已經一無所有,我勸你最好還是快點離開這個城市,否則的話,也許…」
「也許什麼?」秦輕一慌。
于莎曼笑笑,拿好自己的抱,起身,笑魘如花的看著她,「秦輕,我該怎麼說你好呢?」
「一個蠢到家的女人,注定是一無所有的…」
秦輕站在那里,怔怔的望著于莎曼的背影,若有所思。
于莎曼到底想說什麼?
整個上午,秦輕都心神不安的,考慮再三,她向顧徑凡請了假,匆匆朝當年服刑的女子監獄而去。
宋遼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看她神情恍惚,拿起外套,在她身後悄悄跟著。
秦輕打听了好久,才終于打听到那個給她接生的醫生在哪里,她急切切的拍開那個醫生的門,手足無措。
「夏大夫,我是秦
tang輕啊,五年前,你曾經替我接生過…」
她情緒有些失控,兩只眼楮紅紅的,緊緊盯著那個年過半百的女人。
「夏大夫,請您告訴我,當時那個孩子是不是死胎?」
夏大夫推了推老花鏡,從身後的書櫃中模索出一份病歷來,打開,細細的念著,「秦輕,女,十九歲,已婚,順產產下一子,母子平安…」
後面她又說了些什麼,秦輕一句也沒有听進去。
那個時候,如果她細心一些,如果她再清醒一些,她的孩子就不會被「死亡」!
秦輕緊緊捏著夏大夫的胳膊,「夏大夫,麻煩您告訴我,我的孩子去哪里了?」
夏大夫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只是無聲的嘆息,「那個時候不比現在,沒有那麼多的存檔,你的生產記錄,也只有我這一份,還是我自己偷偷記下來的,如果你真的要找你的孩子,我這里實在想不出辦法來…」
眼前的女孩兒念子心切,她有心幫忙,卻也無能為力,這世上,總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秦輕離開的時候,恰好看到顧徑凡。
他坐在車里,線條優美骨骼雅致的手伸在車窗外,隔著擋風玻璃,正定定的望著她。
初夏的風吹過,揚起她黑色的裙,他有那麼一瞬間的怔忡。
從那次相遇,一直到現在,他從未見她穿過鮮亮的衣色,無非就是黑白灰三種顏色,我的輕輕,六年的牢獄生涯,讓你的世界徹底變得沒有了顏色嗎?
手握得格格作響,俊容仍舊一成不變,似一潭雋永的清水一般,處處透著風致。
他下車,來到秦輕跟前,不說話,只是那樣靜靜的望著她。
他的輕輕,似乎有些不好…
臉色蒼白,雙眼紅腫,唇上是深深的咬痕。
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叫她,「輕輕,你怎麼了?」
溫暖而干燥的手包裹著她冰涼的手,似有一縷溫情蜿蜒而上,不偏不倚,正砸在她的眼楮上,眼淚立刻就蹦了出來。
之前所有偽裝出來的堅強,在見到顧徑凡溫潤眉眼的那一刻,統統化成了煙塵,遍地黃沙滾滾,她的心上一片荒蕪,早已是潰不成軍。
她的世界一片兵荒馬亂,而就在這亂世之中,滾滾萬丈紅塵之上,有那麼一個男人橫空出世,輕飄飄落在她跟前,握著她的手,穿越層層硝煙,帶著她到達安寧的彼岸。
那個人就是顧徑凡!
盡管她一現忽略他對自己的好,盡管她一再告誡自己遠離這個男人,在這個時刻,真真切切的見到這個男人滿身風雨的站在她跟前,她只能撲進他的懷里。
之前還是一片浩瀚龜裂的土地,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有甘冽的清泉從地底下涌出來,一點點就潤澤了她的心田。
「輕輕別哭,有我在…」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說著安撫的話,替她順氣,仿佛是親密無間的戀人一般。
這一刻,所有的偽裝與堅強悉數化成眼淚,奔涌在他的胸前。
陽光耀眼,卻不及那人眉眼半分。
秦輕哭的累了,最後睡著在顧徑凡的懷里,男人輕柔的把她抱進車廂時,像是呵護著什麼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放在後排座位上,月兌下外套替她蓋上,連關車門的動作都是輕到不能再輕。
他並沒有急著坐回車里,而是在遠處抽了一支煙,等到身上的煙味散干淨,他才拔出電/話,「查一查秦輕入獄後到底發生過什麼!」
顧徑凡站在車窗外,望著車里沉睡的小女人,心尖尖上一片疼痛。
他的輕輕啊,到底吃了多少苦?
于莎曼心情很好,她提前給宋遼遠去了電/話,讓他把寶寶帶回來,親自下廚,特意做了宋遼遠最愛吃的松子鮭魚,又做了寶寶最愛吃的玉米蝦仁,真的就是一個賢妻良母的形象。
宋遼遠本來不想回月牙湖的,听她的語氣,似乎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咬咬牙,還是把寶寶帶了回來。
一到家,于莎曼就熱情的招呼小家伙洗手,替他換上居家服,
又陪著小家伙聊了一會兒天,才坐到飯桌上。
宋遼遠被她這母性的光輝閃得眼楮發疼,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默默的吃著碗里的飯菜。
很快就吃完了飯,于莎曼讓佣人把寶寶帶到樓上去,她則是陪著院聊天。
她的笑是嫵媚的,風情萬千,身上幽幽的蔓陀羅香味在屋子里盤旋,像是張開了眼楮的暗夜精靈,她蛇一般的腰身躬起來,摟住宋遼遠的脖子,眼底盡是得意的笑容。
「阿遠,猜我今天拿到了什麼?」
宋遼遠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笑臉,腦海里浮現的,竟然是另一張清白素淨的小臉,那人眉眼璀璨,一如這九天銀河里的繁星一般閃亮,每當她彎起唇角微笑的時候,他的心跳就會莫名的加快。
像是情竇未開的毛頭小子一般,滿心滿眼的,只剩下她。
「拿到了什麼?」宋遼遠有些走神,直到指尖的煙燙了他的手指,他才驚覺著掐滅了手中的煙。
今夜,他似乎格外想念秦輕…
于莎曼靠近他,在他臉上重重親了一口,「你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宋遼遠頓時了然,看著眼前的女人,她晶亮的眸子里閃爍的早已不再是那纏/綿悱/惻的情意綿綿,也許早在他不經意間的時候,她眸底流露出來的,就已然是算計和心機了。
于莎曼笑的更加燦爛,兩只手勾上宋遼遠的脖子,「阿遠,我拿到了那30%的股份,還有秦輕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
她淡淡的說著,眸底的喜悅卻在一點點變淡。
因為他看到眼前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喜悅,只是愕然的望著她,仿佛她做了什麼不可理解的事一般。
「曼曼,我說過了,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不需要你出手!」
「不需要我出手?!」于莎曼冷笑,「你這是在給自己找借口呢吧?!」
「宋遼遠,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乎秦輕那個賤/人!你不想跟她離婚,你舍不得她,可是你又沒有辦法讓她再跟你好,所以,你就這樣拖著,妄想著有一天,她會念著你們的舊情,再給你一次機會!」
「宋遼遠啊宋遼遠,你當我是傻子麼?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麼?你一次又一次的說只要拿到那30%的股份,你就讓她身敗名裂,再也無法在z市生活下去,可是你舍不得…」
「你一次又一次的對她無法下手,而我又對你逼得太緊,你為了安撫我,也為了保護她,才一再的委曲求全…」
「要是你忘了,你忘了她已經不愛你了,你也忘了你給她的那些傷害是無法彌補的,宋遼遠,你睜開眼楮看看清楚,秦輕她不愛你了,永遠都不會再愛你了!」
「住口!」宋遼遠眸底猩紅一片,惡狠狠的看著于莎曼,恨不得要把她掐死。
「曼曼,我從來不動手打女人,你別逼我!」
他緊緊咬著牙根,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把拳頭朝著于莎曼揮出去。
現在的于莎曼,越來越尖銳了,她歇斯底里的讓宋遼遠覺得陌生,眼前這個女人,好陌生好陌生,陌生得讓他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臉。
于莎曼冷笑一聲,「怎麼?被我說中痛處,就急得跳腳了?」
「可是現在就算你跳腳也沒有用,秦輕她不愛你了,而且永遠也不會再愛你了…」
「你…」宋遼遠額際凸起的青筋突突直跳,昭示著此刻他的惱羞成怒,可是他還在壓抑著自己,「曼曼,別這樣,把股分給我,我保證和秦輕斷得干干淨淨…」
「你說的一點兒都不對,我一點兒也不喜歡秦輕,很不喜歡她,她又笨又傻,被我騙了那麼多年還蒙在鼓里,這樣的一個傻子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你不要被嫉妒嗆紅了眼,我討厭她,很討厭她,就像討厭大街上的蒼蠅一樣。」
于莎曼終于長舒了一口氣,「阿遠,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她,但是,我知道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沒有你,我也不活了!」
宋遼遠有那麼一秒鐘的愣神。
以前,那個叫秦輕的蠢女人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可是,到現在他和她還不是都好好的活著?可見,誓言都是騙人的!
他伸出手,攬住于莎曼的肩膀,「曼曼,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見秦輕了…」
「把股分給我,好嗎?」
于莎曼點點頭,「我去屋里拿。」
宋遼遠站在陽台上,俯看一地夜色,心里卻莫名的翻涌無常,又憶起那個女人素淨的小臉兒。
短短的發,圍著圍裙站在廚房里,認真的烹調著食物,僅僅是一個背影,他的心便快要融化掉。
那樣瘦小的背影,卻散發著那麼強大的力量,讓他一顆浮躁不安的心漸漸的就安寧了下來。
于莎曼去而復返,把協議書全部遞給宋遼遠。
看完協議書,宋遼遠怔了一下,「怎麼是這樣?」
于莎曼笑笑,「沒什麼,我只是以防萬一而已,只要你跟秦輕離婚,跟我結婚,這些股份我立刻轉到你名下!」
她笑意魘魘,像是伸出舌頭吐著芯子的美女蛇。
宋遼遠站在原地,遲疑了半晌才道︰「好…」
一個「好」字緩緩出口,牽扯出心上無數晦澀,失落、心酸、惶恐、懼怕許多種情愫一下子涌上來,堵在喉嚨管里,堵得他眼眶發漲。
夜色幽暗,他站在燈火通明的陽台上,看著那份秦輕已經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心上正一點點變暗。
顧徑凡從來沒想過秦輕會哭成這樣,看著在她蜷縮成一團睡在後排座位上,他的心突突的疼,像是凜冽的寒風夾著冰雪砸在心上,又冷又痛。
這些年來,她所遭遇過的那段黑暗歲月,是他不曾參與過的,如果可以,他寧可替她去承受這些。
車子緩緩匯入車河,在如魅一般的夜色里款款而行,後視鏡里倒映的,是顧徑凡比夜色更幽深的眸子。
秦輕的手/機響起來,趁她還沒有醒之前,顧徑凡接起了電話。
宋遼遠落魄而又暗啞的聲音從遙遠的另一端傳過來,「輕輕,對不起…」
「輕輕,離婚協議書我簽字了,可是我不想離婚,怎麼辦?」
「輕輕,你等著我,好不好?」
顧徑凡怔了有三秒鐘,朝著話筒森森一笑,「宋總,輕輕她睡著了…」
無言的對峙,兩個男人都沒有掛斷電話,回應他們的只有呼呼的風聲,沉默著。
宋遼遠的手背因為隱忍而暴起片片的青筋,他看著對面牆上鏡子里倒映出來的自己頹廢的面容,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那麼一絲厭惡。
砰…
手機狠狠砸在鏡面上,嘩啦啦碎成一片。
酒吧里的安保立刻上前,制住他,「先生,麻煩您賠償我們的損失!」
宋遼遠打個酒嗝,從口袋里掏出錢包,扔給他們,「拿去吧,都拿去…」
母親的生日,顧徑凡在z市最豪華的酒店里舉行一場壽宴,他很愛自己的母親,特意交待過助理慕宇,這次的生日宴要辦得有意義一些,慕宇也毫不含糊,把z市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請了過來。
開玩笑,長河國際在z市那可是只手遮天的人物,誰敢不給顧徑凡面子?
姜景美穿著淺紫色的露肩小禮服,一又白生生的腿引得人遐想無限,她小巧盈盈的站在顧徑凡身旁,挽著他的胳膊,笑的明艷動人。
她是顧徑凡的妻子,是婆婆眼里喜歡的好兒媳,這一刻,她笑的無比淒涼,卻又無比開心。
她知道顧徑凡邀請秦輕,所以,她特意偷偷的給宋遼遠遞個了口信,讓他帶上秦輕。
秦輕並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出席什麼重要活動,卻還是換上了晚禮服,在宋遼遠的挾迫下跟著他來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