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元月十五日,我提著自制的小冰雕——更確切地說是小冰磚——去上學,那天是期末考試公布成績暨寒假開始的日子。
我為何要拎個小冰雕上學呢?緣于當年金山小學搞了個冰雕展,劉老師希望四班同學也能夠積極踴躍參與該活動。然而同學們心中都自有小算盤,可謂響應寥寥。記得客歲冰城搞文明城市活動,需要大量花卉來吸引中央領導們的眼球,市委便責成教委向各大中小學攤派,要奇花異草來敷衍應付。我這個少不更事的傻瓜蛋兒,以為交了花盆,既能得好評,還能還回來,便向老姨父借他的滴水觀音一用。好說歹說,老姨父才忍痛割愛將這盆大葉植物借與我,我便把它交于劉老師處,劉老師還表揚了我。可是這盆花從此泥牛入海,一去不復返了。我從而知道了,有關部門和學校也是會說話不算數、翻臉不認人的。職是之故,我也不會再弄什麼像樣的冰雕給學校了,索性在一個裝滿水的小塑料杯里放了一張彩紙、一串線繩,把它放到俺家涼台凍了一宿。翌日,一塊光怪陸離、色彩斑斕、晶瑩剔透的小冰磚應「凍」而生了。于是,我就把這塊不消再回敝宅作客的小冰磚當作第一件寒假作業上交,擺在眾多千奇百怪的冰雕作品跟前。老王賣瓜,自賣自夸︰妙手天成,小巧玲瓏,別有姿色,韻味無窮。
爾後,我走入班中,大家都用異樣而驚奇的眼神看著我。
「恭喜你呀!」小四眼兒沈濤握著我的手對我說。
「喜從何來?」
「你考了咱們全學年唯一一個雙百分!要請我吃冰棍喲!」沈濤笑曰。
瞬息後,全班成績公布,我的確打了雙百。有一道題,其他同學全都作錯了,而我卻蒙對了。劉老師讓我釋題。我哪會呀,胡謅八扯了一番。正所謂︰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這生平惟一一次雙百分並沒有什麼可讓我沾沾自喜的,只是想因之由感而發些牢騷罷了。這個國家年年都在強調素質教育,動轍還會搬孔子的「因材施教」、「有教無類」等理論來糊弄人,可是結果卻是年年在實行唯分數論的應試教育,培養出了無數的考試型人才及高考狀元,不過這無數的狀元們卻沒有一個為這個國家、為這個民族作出過一星半點兒貢獻。說了也是白說,嗚呼哀哉!
當晚,我把這個喜訊告訴了媽媽,媽媽再欣喜地告訴全家人。大家都在恭喜我這個雙料冠軍,猶如我已拿到諾貝爾獎金一般歡樂。只有老姨父未曾恭喜我,想來是娜娜未曾考到九十五分以上,吃不著葡萄的酸澀心理在作祟,或者是還在為滴水觀音的有去無回而耿耿于懷吧。
雙百分給我帶來了另外一件快事,便是我有幸獲得了參加當年學校舉行的江上冬令營資格,因而才有了下一章的故事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