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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陸擎蒼,我們離婚,你和她好好過

——「還有誰啊!當然是裴小姐!」

趙昭的聲音大得連隔壁病房的耳聾大爺都要听見了。

可那一瞬,陸擎蒼的大腦卻是空白的。

因為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裴詩會親自出現在醫院。

自己對她說了那麼過分的話,按她的性子,絕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踫兩次釘子旖。

所以陸擎蒼才會下意識地認為趙昭口中所說的,是個男人。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人?真的是裴詩?燠」

陸擎蒼明明緊張得不行,卻還要佯裝鎮定的模樣顯得有些可笑。

男人逼近趙昭一步,眼神犀利而筆直地刺過去,像是想在他身上鑽出個孔來。

趙昭抓抓頭,臉上表情特別無辜,恨不得向陸擎蒼發一百二十個誓,「哪能啊,是裴小姐叫住了我。她還和我聊了會天,打听了一下裴畫小姐的情況——她應該是來探病的……」

說完這話,趙昭還小心翼翼地瞥了裴畫一眼,就見女人形狀姣美的瓜子臉上,宛若白瓷般的精致五官一動也不動,堆不起半分情緒。

她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平靜過了頭。

既不深惡痛絕,也沒有過分期待……

不過趙昭並沒有多想,因為四年前的事,陸擎蒼已經向裴畫解釋清楚了,對裴詩,她應該也沒什麼可怨恨的了。

趙昭老實轉過視線,陸擎蒼又問,「那她人到哪兒了?」

「在買水果,不過,應該很快的……總裁,你做什麼?!」

趙昭看著陸擎蒼利落地扯開了吊起來的繃帶,左手即刻軟趴趴地垂在了身側,聲音一下子高了七八度。

陸擎蒼沒空搭理滿臉震驚的趙昭,而是理所當然指示他道,「你去把我的外套取過來,我要換衣服——快點!」

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趙昭一個激靈,趕緊轉身沖出病房。

陸擎蒼模了模下巴,胡渣扎得他指尖隱隱地疼。

忽然想到之前在窗戶上映出的那張可以嚇壞小朋友的臉,男人登時如臨大敵般地出了一身冷汗,扶住額頭,有些月兌力地往洗手間走去。

不行!

絕對不可以被她看到自己這副鬼樣子!

陸擎蒼用最快的速度拾掇好自己,折騰出一個比較能見人的模樣。

想到要和裴詩見面,人也精神了不少,臉上漸漸有了久違的笑意。

他就像是一個遠足前夜的小學生,心情激動得完全停不下來。

穿上正裝的男人在鏡子前洋洋灑灑地扣著紐扣,完事後側過臉,微微抬起下頜,指尖揩過清爽的雙頰,整張面孔,都煥發著容光。

趙昭走過去,硬著頭皮給陸擎蒼系領帶,聲音有些擔心,「總裁,這樣真的好麼?你受傷住院的事,就算讓裴小姐知道了,也沒什麼要緊的啊……」

陸擎蒼就連腦袋上纏著的繃帶都拆掉了,結了薄薄一層痂的傷口正好被濃密的劉海擋住,就算湊近看,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男人西裝筆挺,眉目俊朗,和他那天滿頭滿臉都是血的駭人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陸擎蒼淡漠地翻了個白眼,不想和趙昭廢話,那些破事讓裴詩知道了,很光彩麼?

自己最終沒能去見她,這是事實,沒什麼理由可推月兌。

頂著一臉倦容,纏著一身繃帶去見裴詩,總覺得帶了幾分博同情的意思在,她的性子冷硬,不見得會原諒自己。

誠心實意地和裴詩道歉,或許還會有一絲轉機……

陸擎蒼扯正領帶,朝上方吹了口氣,然後他轉過身,昂首挺.胸走出洗手間。

趙昭踫了個冷釘子,很識趣的沒有再多話,而是自覺地跟了上去。

拐過轉角,卻發現裴詩已經到了。

她今日穿著一條水藍色的雪紡過膝長裙,配上白色的腰帶,很顯身材,且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清爽感。

裴詩孤零零地站在病房外,仰面,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幅名人畫像,出神。

她右手提著一籃子水果,輕一點的花束捧在懷里,拿左手微微攬住,不讓它掉下來。

听到腳步聲,裴詩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陸擎蒼高大挺拔的身子第一個擠.進她的視線里,瞬間就佔得滿滿的。

然而女子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起伏,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還未等男人開口,裴詩已經歪過頭,率先問出一句,「我可以進去麼?」

陸擎蒼看著她,眼底有半秒的怔愣,他不知道,裴詩在門口等了多久了……

只是他又不免去想,如果自己一直不出現呢?她是不是,就準備繼續這麼傻傻地等下去?

那天,他讓她離裴畫遠一點,于是她一直記到了現在麼?

陸擎蒼頓時有些不好受,心髒就像是漏氣的皮球一般,一點點扁了下去。

但他最終點點頭,說「可以

tang」。

「謝謝。」

淡漠地應了兩個字,裴詩面無表情地擦過陸擎蒼,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鼻尖飄過一陣香風,沒過兩秒便盡數散去。

從頭到尾,裴詩都沒有拿正眼瞧過陸擎蒼一下。

他不是木頭,怎麼會覺察不到女子的冷意,陸擎蒼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被凍得跳不動了,他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一般,生生呆立在原地。

直到趙昭叫了陸擎蒼好幾聲,催他進去了,男人才回過神來。

病房里,裴畫正在閉目養神,听到人聲,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在見到裴詩的那一秒,她的眉目狠狠跳動了一下,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裴畫輕輕動了動唇,盡管虛弱,還是乖乖地叫了聲「姐」。

「嗯。」裴詩點點頭,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個字,她垂下眼瞼,睫毛掩住了她大半的視線,女子的聲音很輕,但異常真摯,「你醒過來就好了。這四年,苦了你了……」

裴畫听罷,雙耳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疼,只覺得又諷刺又悲涼,心里冷笑,面上卻紅了眼,楚楚可憐地吸了吸鼻子。

呵,我的好姐姐啊,你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給誰看呢?

我承受的痛苦,你怎麼會懂?你怎麼可能懂?!

少裝模作樣了行不行……

裴畫心中憤憤,覺得自己是這世上唯一的受害者,越發的有底氣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裴詩這四年,從沒比她好過到哪里去……

「花,放在哪里?」裴詩擱下水果籃子,揚了揚手中的香水百合,環顧一圈,卻沒有發現可以插花的瓶子。

她不禁疑惑,這麼冷冷清清,而且還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氣味的偌大病房,陸擎蒼竟然會粗心大意到,連一束裴畫最鐘愛的香水百合都忘記掉擺放麼?

趙昭見狀,連忙站出來,殷勤地伸手過去,「裴小姐,給我吧!我……我去把它裝起來!」

裴詩把花遞給趙昭,誰料他接了就跑,腳步飛快,沒兩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三人內心︰……

趙昭是跑出了病房還在叫苦不迭——那種儼然納粹集中營一般必死無疑的氛圍,絕對不是他這等凡人能夠待下去的!

總裁,你原諒我,如果你撐不住了,我一定會回來替你收尸的!

這時候,裴詩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是靳榮軒發來的短信,很簡單的一句話——「談得怎麼樣?」

裴詩淡淡地扯了扯唇角,沒有回他,重新將手機丟回了包里。

自己今天來這一趟是做什麼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陸擎蒼,你出來一下。」裴詩走到門邊,又往里頭夠了一眼,聲音四平八穩,「我有事要和你說。」

「好,我也有……」

陸擎蒼想接她的話茬,但是抬起頭,裴詩已經不見了,他只好心情苦澀地吞下後面的話,追了過去。

一直到走廊盡頭,裴詩才停下腳步。

她的身後是一扇巨.大的半圓形窗子,外面的陽光透過玻璃投射進來,將女子的影子拉得老長。

陸擎蒼離開她還有一點距離,卻有些不敢再靠近了。

手心止不住地出汗,男人狠狠甩了兩下,又舌忝了舌忝泛白的嘴唇,心髒狂跳,緊張得無以復加。

他輕輕地笑起來,迎著光,笑容里,帶著幾分傻氣。

陸擎蒼天真地以為,裴詩如此鄭重其事,是想親口告訴自己,她懷了寶寶。

裴畫蘇醒的那一天,她想和自己說的,應該就是這個消息。

只是到最後,陰差陽錯的,他沒有听到。

此刻的陸擎蒼,已經忍不住開始想象,等裴詩講完了,自己應該做什麼反應呢?

是要震驚、狂喜、手足無措,還是揉著她的頭發,無比溫柔地說一句「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之類的話,然後看看她臉上會有怎樣的表情?

裴詩自然不知道男人的腦中開了這麼多小劇場,她只是無比平靜地從包里掏出一張對折的紙,遞了過去。

陸擎蒼一挑眉,很順手地接了過來,同時覺得它非常眼熟。

驀地想到那一晚,自己不小心扯落了裴詩的包,在幫她撿東西的時候,好像也看到過這種樣式的一張紙。

當時她的表情慌里慌張的,盡管不太正常,但他也沒在意,但是現在想來,大概——是類似于檢驗單之類的東西麼?

所以,裴詩是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就拿白紙黑字給自己看麼?

她這是……害羞了?

連懷孕了這種天大的喜事都不敢當著老公的面說出口——這老婆,娶得有些純情了啊。不過,他喜歡!

陸擎蒼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看著裴詩,心里直樂,臉上的笑容一直閃現,藏都藏不住。

他深吸一口

氣,眉眼彎彎,很配合地將那張紙展開。

裴詩雙臂抱胸,就如同一株亭亭玉立的藍色妖姬,清冽而高貴,在時光的彼岸里生生地站成了永恆。

她今天沒有穿高跟鞋,望向陸擎蒼的時候,頭要抬得比以往高出許多。

裴詩看著男人唇角浮現的弧度,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他為什麼要笑呢?

他怎麼還笑得出來?

是什麼事,讓他這樣的開心?

然而下一秒,陸擎蒼的臉就像是被人用力撕開了一般,所有的從容和余裕瞬間粉碎得一干二淨。

裴詩看得真切,男人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他好容易才穩住自己亂晃的身形,抬起頭不可置信地對上她的眼眸,抖著嗓子問︰「這、這是什麼?」

裴詩眼波平淡,耐心得就像是在教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子,一字一頓地念給他听,「離婚協議書。」

那一瞬,心髒的位置好似被子彈橫穿而過,陸擎蒼目瞪口呆地扣住自己的脖子,覺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男人的頭痛得厲害,卻不敢抬手去踫,因為他怕,鮮血會狂涌而出,嚇壞了她。

「陸擎蒼,我們離婚。」裴詩大概是怕陸擎蒼听不清楚,刻意走近了兩步,語速放得很慢很慢,就像是電影里的長鏡頭,唯美到讓人心碎的地步,「字我已經簽了。今後,你和裴畫好好過吧……」

「裴詩……」

陸擎蒼的眼楮睜得大大的,猩紅的視線里,裴詩的模樣卻越來越模糊。

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的身子,對方卻沒頭沒腦地去翻自己的包,「是不是要筆?我帶了,你等我找一下。」

陸擎蒼低頭,看著離婚協議書上裴詩簽下的名字,秀美清雋,卻像是鋒利的刀片,一寸一寸地割著他的心。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自己滿心歡喜地等,最後等來的,卻是她說要離婚的噩耗?!

他是有錯——遇事不該對老婆有所隱瞞,不該誤會老婆,說重話傷人,更不該在老婆最需要他的時候,陪著另一個女人,讓老婆孤立無援……

可是,他已經知道錯了啊!

他正準備向她坦白,向她道歉的啊……

然而裴詩甚至連申辯的機會都不給他,就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對這段婚姻,徹底失去信心了?

「喏,給你。」

裴詩冷冷地將筆遞過去,陸擎蒼抓了幾下沒抓到,她便硬塞到他手心里。

男人額上青筋直跳,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將簽字筆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裴詩依舊心平氣和,「好吧,你先看看清楚,謹慎一點總是沒錯的。我不要你的房,也不要你的錢,我只想……」

「你覺得我會在乎這些東西嗎?!」陸擎蒼失控地低吼,裴詩被他逼到了牆角,男人整個人壓了上去,將她牢牢困在自己的懷里,嗓音喑啞,「裴詩,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裴詩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連連冷笑道,「陸擎蒼,我並沒有遵循你意願的必要!你怎麼想,是你的事,與我無關!總之這個婚,我離定了!」

陸擎蒼被她氣得腦袋一直在充血,裴詩面上的冷酷無情,讓他心寒。

兩人的距離這樣近,陸擎蒼想懲罰裴詩一下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天知道他花了多少的氣力,才忍住了這種沖動!

于是,陸擎蒼就把氣撒在了那張紙上,可是斷掉的手根本舉不起來,就算強撐著舉起,也沒有力氣將紙撕成碎片。

最後,陸擎蒼沒轍,只好當著裴詩的面,將那份離婚協議書揉成一團,丟在了地上,然後狠狠踩在腳下!

「你大可以試試看……」

他捏住她的下頜,最後吐出這麼一句。

裴詩掙開他的手,自顧自往下說,「協議離婚行不通,還有別的法子。你如果不怕事情鬧大的話,我可以單方面提出上訴。而且陸擎蒼,你別忘了,我們是隱婚,並且一直分居,只要繼續下去,不過兩年而已,就能離婚。我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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