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遍地的金黃,一股悲涼,唱響了寂靜的森林。
大概那個時候,自己就無可救藥了。
不去相信,五年,自己在她的世界,一片空白。
「你記得以前,你的主治醫生,是誰麼?」他曾小心翼翼地詢問,然後看到她茫然的眼里,慢慢變得空洞洞的。
「是……」
「是——」
她思索了許久,才說。
「是賀子!」她想起什麼,急忙說道,臉上,帶著異樣的潮紅,額跡染上薄汗,眼里卻依舊亮晶晶的,「是賀子,我一直都看見他!」
他沉默,涼涼秋風掃去心存的一丁點緊張帶來的燥熱,涼到指尖都帶上一抹寒意。
她似乎看出了他的異樣,有些慌張。
「我,不是,就是,只是,做夢,的。」
她害怕他們不讓她想賀子規,所以她慌張,無措,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還是不能控制地去逼她。
她怎麼能,這麼狼心狗肺呢?
「阿豈阿豈,你知道不知道,以前賀子……」她頓了一頓,有些彷徨,滴溜著大眼,開始改口,「以前那個醫生吶,他很厲害很厲害的,有一次我們那個地方,有個武術小子,他厲害極了!他說會打武術,他爬上樹上,說你們扔石頭,是砸不中我的……」
「……然後我們都去砸他石頭,我很厲害的,我一下就砸中了!」
他停下腳步,看她興奮地有些氣喘的樣子,拉著她在一旁的木藤椅上坐下。
她撿起地上的小石頭,看向樹上的枝杈,一把丟了過去,一下子就丟了進去。
洋洋得意地眯縫著眼,忽然一下子變得有些悲劇,憤憤不平地攥著小拳頭,「可是那個武術小子就因為我砸中了他,氣的他下樹要來打我,你說,他賴不賴皮!」
見莊豈沒有說話,她更加激動,開始侃侃而談那個武術小子如何如何厲害,她如何如何害怕,然後眼里忽然變得迷茫,像是沉思,又像是迷戀。
這個目光他熟悉極了,莊豈看著她,眼里不可遏制地開始無神起來。
「我就跑到賀子家里,我拍開了門,賀子看見我亂七八糟的樣子,嚇了好大一跳呢!」她笑了起來,屬于她回憶時才有的純粹的笑。
那一刻的嫉妒已經變得糜爛,掩蓋在了渙散的著迷中。
「然後我就說,賀子賀子,救我救我,有人要殺我……然後我躲到了他的房間里面,還鎖上了門……我那時候真的怕極了,什麼都想不到。」
「……然後我就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看見賀子坐在旁邊,很認真地在做作業……」
「……所以,我一直知道我和賀子的區別。」
「可是我還是出神了,看到那麼美好的賀子,看到賀子生氣了,瞪著我,可是,還是那麼美好……」
「我是不是很笨呢?」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時發生了什麼事!」
「賀子是怎麼樣把那個小惡霸給制服的?」
「賀子——」
「該吃飯了!」他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看到她轉頭茫然地看著他,眼里,是誰都說不出的惆悵和悲傷。
為什麼她總是那麼悲傷?
因為沒有了賀子。
所以,想到賀子,她是那麼地美,美到他心髒都開始疼痛。
不願意承認,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