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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白骨無收

鮮艷的血猶如一朵朵罌粟花,在這轟鳴中,罪惡的開放。舒愨鵡

「錢二!」

周癩兒一刀砍短了爬上來的秦兵,撲向錢二,歇斯底里的呼喊,眼中一片血紅,「你他娘的給老子挺住了!」

錢二半個臉頰已經被砍裂,肉皮翻滾,不斷地涌出鮮血,觸目慟心。他手指顫顫的想要抹掉周癩兒臉上的血和淚,卻好似墜了千金一般沉重,「我……還沒、模過……女人呢!沒娶……」

周癩兒扯過錢二的手捂在自己胸口,悲傷地哽咽︰「模吧,就當你娶了個小媳婦。」

錢二笑了,鮮血噴涌,也不知看見了什麼美好的景象,他低聲期期的喚道︰「媳婦……」

「哎。」周癩兒胡亂應著,經歷了許多生死的他此刻卻心如刀割,剖肝泣血。

他懷中的錢二笑的越發燦爛,身體漸漸冷去,安詳的面目竟然一點都不像死于非命之人。耳邊死吼聲不斷,兵刃交戈,他怔怔地看著錢二,仿佛懷中不是一句慘死的尸體,而是一個珍寶。

「周……大人,現在怎麼辦?」

周癩兒呆呆的沒有說話,一個漢子瞧著這不是回事啊,在這麼下去只怕所有人都會死。有了生病威脅,他膽子大了大。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

周癩兒被這一巴掌打回了神,他無喜無怒的望著打他的男人。

那人被看得後背發麻,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大人,情況緊急,在這麼下去,只怕連你兄弟的尸體都背不回去。」

周癩兒心中一緊,下意識摟緊了錢二,男人看在眼里,恨其不爭的說道︰「大人,死人死了,活人還得活啊!」

男人指著城牆邊,長槍挺立,握在一句尸體手中。他著急又難過的喊道︰「大人,死的可不光你兄弟一人啊!咱們都是拋頭顱灑熱血的,如今沈大人已經下去了,您想想辦法啊!咱們不能等死啊!我家里還有娘子孩子等我回去呢!」

士兵們雖然奮力的拼搏著,可沒有指揮人,錯誤的方式讓年輕的軀體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他們雙眼之中閃著不干和痛苦之色。周癩兒看在眼里,一個冷顫。

他還記得當有人問商參將,如何在戰場上處于不敗之地之時,商參將是這麼比劃著這麼回答的。

戰場之上,我無情無欲。

他深深地看了眼懷中人,撿起一把刀緩緩起身。

「啊!」

驚天長吼之後,他一刀刀下去,血花四濺,鮮血織染周癩兒的盔甲,他仿若不覺。

鐵城撲紅路,白骨穿金戈。

「挺住。」

王玨炎的聲帶因為嘶吼而嘶啞,連續幾個時辰的督戰讓他精疲憊不堪。在這般猛烈的炮火之下,若是其他人還能離開,那麼作為指揮全局的他,注意力必須放在全局,時刻緊張著。

「報告將軍,敵人發生紛亂。」

王玨炎也注意到了,他盯著外邊好一會後,興奮的喊道︰「我們的援軍來了。」

「殺——」

震天的叫喊聲從遠處傳來,灰塵退下之後露出了魏軍的服飾,為首之人手握方天畫戟,駕馬沖刺,方天畫戟掄了個半圓,直刺秦兵,還沒反應過來的秦兵直接被貫穿。他手臂一挑,頓時把秦兵甩了出去,之後仰頭大笑︰「哈哈!王玨炎,老子來救你了!」

王玨炎死死的捏著城牆,大聲喊道︰「援軍來了,快,備軍,殺敵!」

「援軍來了!」

「我們挺過來了!」

「開門,殺敵!」

「殺死這幫王八蛋!」

士兵們炸了窩,氣勢蹭蹭的升起,一掃悶氣與疲憊。

王玨炎松了口氣,秦軍說是看著有十萬大軍,可經過今日拼死之戰,王玨炎發現不過是六七萬,而自己手下最起碼還有五千,常州是攻守要地,最起碼有八萬士兵常駐,那麼……等等。

常州與洛陽間隔不近,一個

來回就算不眠不休也要七天左右,在算上整備軍隊的時間,怎麼也要八日左右啊!自己都已經做好了城破人亡的打算了。

王玨炎仔細的凝望在戰場上殺敵的越天賜,他心中越發疑惑,是他啊!

「將軍,開不開城門?」身邊的親衛兵問道。

王玨炎疑惑不定,其他士兵也察覺到了,漸漸的呼聲小了。王玨炎暗道不妙,不能讓士氣低落,他大喊道︰「開城迎敵!」

恐懼彌漫在秦軍中,「副將,我們被包抄了。」

「副將,袁將軍去哪了?」

「我們,被當做誘餌了。」看著秦軍被包抄,馮正露出了苦笑,只怕這回給自己收尸的人都沒了。

這話在秦軍中引起了騷動,馮正冷笑︰「別想著投敵,想想你們殺了多少魏軍?」

眾將士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頗為有地位的千夫長出來說道︰「副將,那我們?」

「兄弟們,想想你們的家人。」馮正語氣毫無波動的喊道,提醒他們的同時,何嘗不是在提醒自己。

秦兵都露出復雜的面色,馮正幽幽一嘆︰「為了我的家人,我必須拖下你們。」

「副將,後方來軍戰力極強,千夫長已經要抵擋不住了。」

馮正嘴里泛苦,若不是常州總兵將所有兵力調出,將軍怎麼會冒險抽兵攻打常州?如今造勢說有八萬人,可實際上不過是四萬步兵而已,剛才的攻城戰更是損失了不少人,根本就動搖不了常州總兵帶來的糧草充足的八萬人馬,更何況軍魂還在。他卻不能表露,舉起長槍,他大喊道︰「擋不住也要擋,只有拿下王玨炎,我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說著,他駕馬從中央沖向最前面,大呵道︰「王玨炎可敢與我一戰?!」

一瞬間,秦軍便凝聚起氣勢。

王玨炎驕傲的抬起下巴,沒了顧忌和失去生命的威脅,他笑的暢快淋灕,高昂的聲音如同不經雕琢的白玉,雖然有一絲沙啞,卻更添魅惑,「有何不敢。」

馮正挑起長槍,「那好,和我一戰!」

王玨炎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我不。」

馮正心中一慌,但稍縱即逝,他朗聲吸引過所有人的目光,「想不到堂堂王家人竟然是個膽小鬼,竟然不敢應戰!」

對于馮正的激將法,王玨炎只是報以輕笑,若是以前的王玨炎即便是知道其中有鬼,也會應戰,因為他是王家人,有著自骨子里就有的驕傲。

但現在……王玨炎長滿胡茬的下巴讓他充滿了男人味,陽光在他身上打下一層鍍金,那憔悴不堪的黑眼圈也變得格外有神。鎧甲金黃凜凜,披風一抖,威風堂堂,「當初我要應戰,你們卻避而不戰,如今想激我迎戰,得以喘息,做夢!」他高揚起利刃,指著身後的城牆,激動的喊道︰「我兄弟正在那城里看著我呢!他們的血就沾在我的身上,就算被扣上怯戰的罵名又如何?有什麼比殺兄之仇更大?」

場面一片寂靜,半響齊聲的喝彩聲捅破天!

「能跟將軍做兄弟,死也值啊!」

「殺啊!殺死這幫人,倒在城牆里的兄弟在天之靈看著咱們呢!他們沒能出來殺敵,咱們就幫他殺!」

「殺啊!」

馮正見場面激動,已經無力回天,只好無力的閉上雙眼。不愧是王家人,雖然早著時日听說這人驍勇好斗,但今日一見,已經蛻變,知曉收買人心,王家軍魂之名,怕是推不掉了。

不過可惜還是女敕了些,若是王老元帥在定然會招攬,以減少傷亡,還能防止哀兵必勝。

再睜開眼時,馮正目光平淡,比不過王老元帥,難道還勝不了一個王小將軍?他可不是張賀那樣靠著其他手段爬上來的,他是一點一點靠軍功上來的人,雖然被匆忙從營長提為了副將,但還是有真本事的。

「眾將士听令。」馮正沉聲道︰「殺!」

一場血腥的惡戰就這樣爆發了,殺聲震天,因為士兵都攙和到了一起,根本無法用重型武器,只是兩方**廝殺,卻慘烈異常。

萬刀之下有的被砍的血肉橫飛,卻沒有人退縮。

有的右手斷了,就用不熟練的左

手死命的砍。雙手斷了,就用牙咬狠狠下滿嘴的血腥。頭被砍飛了,就用那雙黑黝黝的眼楮死死的盯著敵人,用生命許下最惡毒的詛咒。

這便是戰爭,沒有英雄梟雄之分,沒有對錯是非之辯。有的只是,鷲啄人腸掛樹食,敗馬號鳴向天悲。如山白骨無人收,新鬼訴冤舊鬼哭。

可是誰都不能退下,他們都有親人、愛人,防線被攻破,那麼他們所看重之人就會流落鐵騎之下。

即便是有哀兵的絕望與奮不顧身,這場戰爭也沒有持續太久,他們太疲憊了。比起只被淬煉了一兩天的洛陽紈褲子弟兵,常州士兵可是操練依舊,並且上過戰場。

那場戰爭持續了一夜,殺的昏天黑地。

那一夜大雨傾盆,天悲鳴,雷閃不斷,持續了很久的干旱終于結束。

許多後找到的士兵已經雙眼無神,沒了意識,卻還在不斷的揮舞著戰刀長槍,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放在心中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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