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了一個落榜書生離去後,店老板咂了咂嘴,秋闈雖說拖到了初冬,可熱情不減,足足讓他這個小店賺了個盆滿缽盈,如今考完了,他就默默盼著,若是一年一考就好了。
雖說秋闈結束了,可生意還是要做的啊,他瞧著迎面而來的兩個公子哥,他還是熱情的招呼道︰「兩位公子是打尖還是住店?」
楊瑾瑜勾起唇角,從腰間的錢袋子里拿了十兩銀子扔在櫃台上,「要包間。」
大櫃台後面站著掌櫃的店老板一瞧,這是個肥羊啊!于是笑成了一朵菊花,「可要吃什麼?」說著,他指了指身後的大立櫃,上面擺了很多小瓶燒酒之類,櫃台旁有兩三個大的酒壇。
楊瑾瑜搖頭,「給我拿紙筆墨,待會還有一漢子前來。」
櫃大廳中擺放很多方桌和條凳,角落有掃住之類,小二正在打掃衛生,一瞧這是完事了,連忙引路。樓梯連著二樓,較一樓文雅許多,有大桌和隔開的雅間,店小二給兩人引到了包間,放下東西,續上茶,就知趣的退下了。
楊瑾瑜隨意的坐下,瞧著商幼薇不動聲色的打量四周,不禁氣餒,看來他在她心中留下了太多陰影。「你不用多想,我若想害你,豈會拖到今日?」
商幼薇沒有心思被拆穿的尷尬,隨手到了杯茶,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嘴中化開,強咽下。
楊瑾瑜將商幼薇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搖頭淺笑,「你家的茶皆是貢品,也難怪你嘗不慣。」
「他們何時到?」商幼薇顯然不想在對這件事情進行評論。
「快了。」楊瑾瑜正色道,他看著商幼薇,鄭重的說道︰「不過我先說明,唐雄笪並未在京都,只有越天賜隨軍歸京。」
商幼薇心中隱隱不安,她安慰自己,唐雄笪一向穩重,叮囑一下越天賜也是好。
楊瑾瑜瞧著商幼薇的樣子剛想開口音寬慰,就听門外傳來了糙漢子的喊聲︰「是誰找我,還不出來迎接。」
商幼薇微微蹙眉,還是老樣子,她站起身想出去迎接,卻被楊瑾瑜攔下,「你不方便開口,還是我來吧!」
楊瑾瑜去推開房門,笑盈盈的望著剛上二樓的越天賜,「越兄,請。」
越天賜也不知嘟囔了什麼,毫不避諱的打量起了楊瑾瑜,甕聲甕氣的問道︰「我那兄弟呢?」
楊瑾瑜笑著指了指屋里,一切盡在不言中。
越天賜撇了撇嘴,肆無忌憚的闖進了商幼薇的眼簾,他身高八尺,身材魁梧,劍眉入鬢,單眼有神,一別數月,好似又胖了些,商幼薇不禁失笑。
越天賜為人豪爽、直率、光明磊落,乃是商幼薇至親好友,過命兄弟。
「墨潯?」越天賜試探性的叫道。他見屋中僅有一人,雖然相貌陌生,卻有一種熟悉感。
楊瑾瑜關上門,解釋道︰「是人皮面具。」
商幼薇從懷里拿出琉璃玉佩遞了過去,越天賜仔細一瞧,然後激動的抱住了商幼薇,「墨潯,你可叫我們好找!」
「咳咳!」楊瑾瑜上前分開兩人,一把搶回了琉璃佩,給商幼薇系上,神色不愉,「還是談論一下要事吧!」
越天賜疑惑的瞧著兩人,心道︰難道,墨潯真的好男風?
楊瑾瑜把火盆搬上了桌子,幾人在桌邊圍坐,他研磨,商幼薇書寫。你與唐兄如何?
越天賜嘿嘿一笑,「如今我是忠武將軍了,至于他沒能回京,封了京縣丞。」突然有些失落,「雄笪比我強太多了。」
商幼薇拍了拍越天賜的肩膀,唐雄笪原是他國後遷之人,不得高封也是定然的。
商幼薇有寫道,莊國之事如何了斷?
越天賜瞧了瞧紙,一掃剛才的失落,幸災樂禍的說道︰「俘虜每人二十兩,除此之外割讓四城,進獻白銀一千萬兩。哼,若不是有秦國,莊國此次就是咱國的囊中之物了,給他留了兩城算是便宜他了。」
商幼薇點了點頭,這是意料之中,她把紙扔進火里,繼續寫,吳國派誰前來,拿走多少?
越天賜一看,氣憤的說道︰「吳國的冠將軍吳天真拿走了兩個城,原本只需給一個城的……」
在戰事上,吳國雖然口頭上說支持,可並沒有實際行動,所以魏王本意是進貢一個城的,到底還是需要維持面子關系的,可因莊國投降之事而出使魏國的吳小將軍卻在魏國來使館里險遭刺殺,好在身邊有一員猛將,這才無性命之憂,但是派去的御醫說,傷的極為凶險,如此便是魏國的不是,要知道,吳小將軍可是吳國國主的獨苗。為此無奈之下只得多加一個城。
越天賜周了口茶水,又道︰「他們居然懷疑說是你做的!」
商幼薇一愣,為何?
越天賜撓了撓頭,有些疑惑的說道︰「說什麼,保護吳天真的那人名叫什麼麒麟,是很厲害的殺手,能打敗此人的,屈指可數,而打仗之時你又被傳得神乎其神,如今又未現身,遂……」
一直老實研磨的楊瑾瑜突然說道︰「麒麟?可是母家是彰烏族的那位。」
越天賜搖頭,「不知曉,我只是听說他曾為喬家做過事,不過的確厲害,明明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可在殿前比武的時候,連王玨炎都輸上一籌。」不過,他又是一笑,「吳國也不敢逼得太狠,這個時節吳國北部邊界的游牧民族又該打秋風了,也能讓他們忙上一陣了。」
都是為了生存,商幼薇听說過,一到冬日,游牧民族反撲的特別厲害,不要命似得,唐志澤說過,之所以這般,是因為游牧民族一道冬季糧食短缺,若是死上一批較弱的人,剩下的人才能得以過活。這也是為何游牧民族這般彪悍的原因。他說,他曾見過他們吃人,商幼薇原本還是不信,後來一次她率領的小隊被困,她便信了。
商幼薇一字一字的寫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相信越天賜能了解這是什麼意思,她又寫道,不怕虎生三個口,只怕人懷兩顆心。逢人且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
越天賜點頭,有些惆悵的問道︰「一切進京的兄弟,也沒幾個能說上話了,你何時回來啊?」
商幼薇慢慢搖頭,只能又囑咐了越天賜一些話。